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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逃离水中墓 ...

  •   息影投射的场景是善轱镇的一隅,五十年前的这里也是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如同一副水墨画,可画中的主人公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

      十七八岁的年龄,身后跟着两个随从,大约是无人机拍摄记录的角度太过拉垮,投射出的3D男生影像甩着袖子鼻孔朝天招摇过市,大有上个世纪地主家坏小子的架势。

      记录的影像仍在继续,塌鼻子的少年大摇大摆地穿过放在墓室正中间的太师椅和木桌。

      虞朝微蹙了下眉头,乍一看少年的长相有些眼熟,若是棺材里那具男尸褪去脸上的皱纹,二者的脸似乎能有百分之九十的重合率。

      转念一想,这四面全息屏幕或许是用来记录墓主人前生发生过的重要事情的,就像古人以竹简记载已故之人的生平事迹以此作为陪葬品,只不过这墓主人手笔之大,竟是耗用了四面全息投影来记录过往人生。

      由于环境潮湿的缘故,全息投影出了故障失去了声音播放功能,因此只能看见年轻时代的墓主人嘴唇一张一合,表情张扬跋扈,不知说了些什么。

      只见他大摇大摆走进当地一家酒店,为十八周岁庆祝,横幅上贺喜的名字赫然写着张忠国,而酒店正是她们暂住的那家茶馆的位置,几十年间岁月沧海桑田,后来这家金碧辉煌的酒店被改造成了古朴的茶馆旅社。

      一幕普罗大众的庆生宴以哑巴式的方式呈现在眼前,而玉棺却在影像下被虚拟的云朵遮住,不细看几乎无法分辨上空还吊着一副棺材。

      虞朝坐在太师椅上,也就是这酒店的正中央,单手撑着腮帮,百无聊赖地观看影像里的内容以寻找出去的线索。

      余光中的郭雨借由投射的光线,敲击瓷砖的指关节不放过每个角落。

      由于影像模拟的场景太过逼真,置身其中很容易被砖瓦草木一叶障目,她时而闭上眼睛摸索前进,身体穿过拟似墙体,视觉上真的像是人消失在墙后。

      虞朝本打算去帮忙却被制止,被郭雨分配的任务要求是专心注意影像里可能提及的线索,可看了好一会儿,这记录的都是这个叫张忠国年少时的琐碎细事,哪里和这墓室有半点关系?

      虞朝气呼呼地抱着胳膊,一双大大的桃花眼不由瞪了角落里的郭雨几眼,两颗小虎牙来回磨得咯咯响,越想越不爽她的擅自主张。

      这样的分工合作摆明了是偏心!

      虽然是偏向她的心…但她用得着一个病号来照顾么!
      虽然自己也答应了…但这都只能怪她!

      [没事的,我就想再四处看看。]
      [有你在,我能有什么事?]
      [这种细活只有你来做最适合。]
      [我看不来这种纪录片。]
      [朝朝,好不好嘛~]

      以退为进的话术说的太漂亮太好听,一笑倾人城如同从画卷里走出的人,唇红齿白,眸若星河,眉间泛着一股清冷矜持的书卷气,勾魂摄魄不知道背着她迷了多少小姑娘!

      还有那腻歪的语气是什么鬼?半软不软的撒娇很容易软耳根的好吗?

      搞得人脸红耳热一不留神就上了她的当!几个星期没见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坏!

      虞朝气呼呼地如是想着,唇角却悄悄往上翘了翘,心里总归是高兴郭雨念着她想着她哄着她的,不过虽然中了“分工合作”的圈套,但放任她一人寻找墓室机关是不可能的。

      虞朝一面留神张忠国生平记录,一面不时地留意郭雨的情况,准备随时把这个不省心的家伙绑在身边。

      墓室空旷因而预留了足够的空间给投射的影像,绝大多数场景皆还原得栩栩如生,也有些破损的地方显现出原先的白瓷地砖。

      而郭雨半跪在瓷砖上,秀发垂落遮挡住她的侧颜,看不清面容写了什么样的情绪,手掌不急不躁地一寸寸摸索地面,探索的距离由远及近,耐心而专注。

      毕竟她们刚刚已经探查过一遍了,没一会儿郭雨就起了身,似是轻叹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眉间蹙着一抹显而易见的不平。

      但发现虞朝在看她时,眼帘微垂下的凝重神情被一抹慌乱取代,继而消失不见,快到转瞬即逝,殊不知眼底藏着的心事尽数被看了去。

      不知虞朝盯着她看了多久,郭雨微微一怔,生涩地咽了咽的喉咙,唇边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怎么这副表情?”

      她走至虞朝身边,将她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瞥一眼投影里年轻的墓主人,视线重新落回眼前的女孩身上,柔软的眼神似宁静的秋水,“看出什么来了吗?”

      虞朝看她几秒不说话,接着轻轻摇了摇头,“坐下休息一会儿,别再乱动弹了,乖,听话。”

      软绵绵的语调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总能以柔克刚。

      虞朝牵起郭雨的手,带她坐上这里唯一一把能休息椅子,绕到后面环住她的脖颈,贴着她发烧红烫的脸颊眷恋地蹭了蹭,然后歪着脑袋,一双蓝眸蓄着迷人的水光,寸寸描摹女孩的侧颜。

      就算出不去能怎样?死在这里又如何?

      有她在,足矣。

      郭雨悄悄握了握紧拳头,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前方全息投影记录的墓主人,任何投射的东西对她而言皆为浮光掠影,她看不进去任何事物,更不敢去看虞朝的眼睛。

      没有出口,没有机关,没有密道。

      影像里也不会有离开的线索,就像古墓里的古卷只会记载墓主人的生平事迹,不会告诉盗墓贼离开的方法。

      更何况,修建坟墓为什么要为一个死人装上出去的门?

      低落的思绪伴随着墓室的光线短暂地陷入黑暗,墓主第一幕的生平记录就此结束,紧接着是右侧屏幕亮起的第二幕——张忠国学有所成归来后一场世俗中寻常的婚礼。

      墓室被现代化的婚宴投射得亮堂,意气风发的张忠国到处举杯碰酒,即便没有任何声音,光是看着那喜气洋洋的氛围就驱散了墓室里的死气沉沉。

      然而比起丈夫这个角色张忠国更像是应酬的商人,大男子主义的嘴脸在妻子唯诺僵硬的笑容里显得越发盛气凌人。

      虞朝趴在郭雨肩头本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观看至此,顿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会当众训斥郭雨以彰显一家之主的地位,郭雨也不会在婚宴口吐飞沫,没皮没脸地调戏别人。

      再说了婚姻是两个人共同经营的,凭什么让其中一个人霸占方方面面的主导地位?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还借着打压老婆来显摆,呸!

      虞朝心里这么想着,秀眉拧成了一个结,赶忙直起腰背,无比嫌弃地侧身退后两步,以免碰上这墓主人路过的3D投影。

      相比虞朝溢于言表的鄙视,郭雨则不显情绪,任由张忠国影像穿过她的身体,视线却跟着突然起身的虞朝一同转动,肩膀空空落落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喜欢被她沉沉压着肩,脸部凉凉的肌肤贴着颈窝,温凉软软的呼吸洒在脸颊,带动酥酥麻麻的燥热,最重要的是她就在身边,零距离的接触是无法取代的安心。

      虞朝自然是对郭雨隐晦的想法一无所知,她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神情不善地盯着中年张忠国,鄙视嫌弃的目光变得愈加冰冷。

      张忠国得到女儿表情非常遗憾且生气,因为不是儿子无人“继承皇位”,那张阴沉的嘴脸在镜头前甚至懒得装出妻子辛辛苦苦为他生出女儿的喜极而泣。

      虞朝打心底发出一声嗤之以鼻的冷笑,就算是三十年前也是一个经济颇为发达的时代,居然还有这种几千年前教条的糟粕思想,突然感觉给那尸体插上一刀也不是什么需要抱歉的事情,相反很想给那颗脏臭的心也来上一刀。

      一旁的郭雨则摇摇头叹了口气,虞朝还真把张忠国的生平当成电影看了,这颗心说大也是真的大,可要是知道电影的最后没有离开墓室的彩蛋,也不知那时候会不会哭鼻子。

      无奈之余,目光扫向上方的玉棺,依旧是方方正正地悬吊在空中,被一片片拟似云朵覆着,看的不是很清楚。

      依照虞朝的描述,加之影像里日历显出的时间,张忠国应该是于十几年前过世的。

      脑袋里似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郭雨忙叫住虞朝,“虞朝,你能再描述一遍那具尸体的模样吗?”

      虞朝此刻正为张忠国一言不合打骂女儿的行为恨恨磨牙,听郭雨提起他就来火,但听她语气着急,皱了皱眉头思索道:“六七十岁吧。”

      郭雨猛地起身,顾不上胸骨牵扯出的剧痛,慌忙抓住她的胳膊,“你怎么知道他六七十岁的?”

      “因为…”

      因为那张皮肤褶皱的脸看起来像是六七十岁。

      虞朝本想这么说,可见郭雨神情逐渐变得凝重,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照纪录的影像来看,张忠国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十几年前,一具尸体就算被保存的再好,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怎么可能一直栩栩如生,而且棺材盖打开后,尸体没有因为接触氧气而腐烂。

      虞朝脸色瞬间变了变,总算明白郭雨为什么一直强调要给尸体再来上一枪一刀。

      见郭雨无意识地捂着胸口,嘴唇发白,额头汗珠密布,虞朝心口一紧,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别着急,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匕首插进尸体的脖子里了。”

      一声金属掉落声清脆入耳,仿佛印证了她所说的真实性,同时又让人脊背发凉。

      匕首从高处落下,瓷砖碎裂,滚落几圈至脚下,冰冷冷的回荡声在这偌大的墓室中仿佛有穿透人心的鬼神之力,如同一道定身符,叫人动弹不得。

      云朵里的玉棺几乎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以至于一度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不知何时一个骨瘦嶙峋的老者半身坐起,像刚刚睡醒的人耸拉着脑袋,举起的右手仍然僵硬地维持着扔掉匕首的姿势。

      他机械地抬起头,转动头颅,歪着脑袋,混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下方的她们,那头颅扭转三百六十度,骨骼关节磨擦发出咯噔咯噔的诡异声。

      然后身体笔直地从棺材里站了起来,双手向前伸着横直展开,僵硬的四肢像是被捆住手脚,从五米多高的地方直接跳了下来,落地无声。

      匕首无用,因为眼前的死物不是丧尸,而是僵尸,俗名粽子。

      虞朝亦是很快反应过来,她挡在郭雨身前,连开三枪子弹正中脑袋没有任何作用,即便如此她也浑然不惧,只要不是摸不着看不见的鬼魂,她就有办法治它。

      当这只僵尸以搞笑的角度被踹飞至墓室另一头的泥坑,还安然无恙地直身立起,朝她们一瘸一拐蹦跳着扑来的时候,虞朝颇为无聊地撇了下嘴角,这种战力还不如一只二级丧尸。

      然而在第十次将这只缠人的僵尸摔出去之后,虞朝忍无可忍地脱下外套,用衣服把它绑在太师椅上,但依照这僵尸挣扎的力气,挣脱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郭雨,你知道它的弱点吗?”

      回眸却不见郭雨的身影,虞朝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慌乱地穿过全息投影,见她安静地靠墙而坐顿时松了口气。

      虞朝小跑至郭雨身前,拨开披散在额前黑亮如缎的长发,只见她双眼紧闭,冷白的肤色被轻颤的长睫拓下的阴翳都清晰可见,脸上不知是发烧热的还是痛的,一片嫣然桃红。

      郭雨忽得抓住她的手腕,略微抬起眼皮,湿漉漉的眼瞳蒙着层迷茫的雾气,像染上蜜泛着晶莹的光。

      “离我远点。”简单的几个字郭雨却断断续续恳求了好几遍,才逐字说清每个字的发音,生怕虞朝为了听清她在说什么靠得更近。

      手腕被勒得很疼,被松开的时候,有几道醒目的指痕逐渐融合泛红。

      虞朝忽得记起一个多月前的某件事,即便当时第一时间并非自愿,但后来郭雨把她“伺候”得太舒服,早就把那件对情侣来说再正常不过的媾合抛之脑后。

      只记得当时郭雨开始似是难以自控,期间不够温柔甚至有些粗鲁,可事后举止又表现得很正常,准确的来说应该叫装得若无其事。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忘记了连感器这个东西,一度以为副作用对郭雨失去了效果,现在想想司徒恐怕对郭雨不止用过一次,而且是货真价实的违禁品。

      回想起童婧瑶所说“如毒品那样易上瘾”,虞朝万分懊恼自己怎会疏忽如此重要的事情,同时疑惑那么长时间郭雨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是主动去找司徒空发泄,还是等着司徒空亲自找上她,还是一个人解决,还是干脆就像这样一直憋着堪堪熬过那种不知何谓的感觉。

      三周前她和司徒空在夜总会做什么?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边缘区的小树林里?藏在手心下的那根针又是怎么回事?清竹又为何会在她身边?

      郭雨,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情?我们分手后你的心里还留有我几分位置?

      虞朝心里有太多的问题难以问出口,见郭雨用手掌内摁胸口以疼痛维持大脑清醒,急忙想要阻止,却被那冷戾的眼神制止于一臂之外,像被冻住一般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眼睁睁地看着郭雨宁可扶墙而起也不要她搀扶,像只刺猬浑身长满尖刺,孤独又倔强地绕过她走向僵尸,她的温柔释放的毫无规律,收敛的亦是悄无声息,叫人猝不及防。

      虞朝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用匕首划开手掌,揪住僵尸的头发,鲜血一滴一滴流入仰面大开的口中,深蓝色的眼眸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

      暴动因子就像它的名字简单粗暴,尤其是郭雨的诛戮天赋,不仅可以消灭TPX病毒甚至可以同化病毒,而其他的邪师界人只能抵抗,如同感冒发烧将病毒排出体外。

      僵尸终究是一具尸体,很快双眼变得血红,感染携带暴动因子的血液唯一的下场就是变异,喉咙再次被匕首隔断,张忠国还未体验做次丧尸的感觉,就此一命呜呼。

      解决了这墓室里唯一的隐患,郭雨惊觉原先的泥坑竟是注满了水,水已经漫上了台阶,脚底的瓷砖有些打滑,照这情况来看还有继续上涨的架势。

      惊疑不定的目光被屏幕碎裂的缺口吸引,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那亮堂堂的屏幕缝隙正不断溢出水流,而破裂的原因大约是虞朝刚刚烦不胜烦用了太大的力气把僵尸踹飞出去的结果。

      郭雨忽得想起林霜所说“被莲山奇推到四合院枯井”一事,猜想这墓室是建在暗河之中,如果真是如此,那就不难解释落地时那泥坑潮湿黏糊的手感。

      墓室外界并非被实体堵死,这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只要打破屏幕就可以从暗河逃出去。

      郭雨这么想着,高兴地回头看去。

      见虞朝抱着胳膊半坐于木桌边缘,看似慵懒实则腰背挺直,海蓝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的影像,碧色长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低领的胸口露着雪白的起伏。

      郭雨顿时脸上一热,不自然地别过视线,又红着脸忍不住偷偷回看她专注的模样,薄唇翕动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不忍心打断她但必须得离开这里。

      “虞朝、”

      “嘘。”

      虞朝在唇边伸出竖起的手指,郭雨微窒,暂且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你不觉得那个女生很像莲小姐吗?”

      顺着虞朝的视线看去,第四幕记录的影像是张忠国的二婚又或者三婚,气势上比一婚还要宏大,不过不是先前所见的西式婚礼,而是古老的中式婚礼。

      随着花轿帘幕掀起,郭雨瞳孔骤缩,无比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从花轿下来的分明是那位名叫阿莹的丧尸少女,而站在树下藏在人群里直勾勾注视着阿莹的女生正是莲山奇。

      影像里的莲山奇不是归国游玩的学子,也不是她声称那婚帖上写着“李莹”的姐姐,而是一名来此地视察的科学研究员。

      莲山奇亲眼看着李莹嫁给六十大寿的张忠国,在婚礼上,给李莹生病的哥哥注射了含有TPX病毒的抗生素,狠毒的剂量导致他第一时间发生了变异。

      善轱镇一夜之间被感染病毒的李莹的哥哥屠了城,而莲山奇则趁机匆匆赶往后山,与逃出婚礼的李莹汇合,两人原本准备就此远走高飞,李莹却被逃至山上的感染者咬到。

      正当郭雨困惑这第四幕怎会记录这些事的时候,镜头里进入的莲山奇俨然一副摆弄无人机的模样。

      张忠国大难不死侥幸逃过了一劫,他被绑在放间里的太师椅上,红着眼眶的莲山奇揪住他的衣领,愤怒指控的话语以及两人的对话由于影像浸水损坏不得而知。

      紧接着张忠国被迫看着一名年轻的男子被莲山奇割破喉头,脸上并无愤怒的情绪,反而闭着眼睛流下了无奈心酸的眼泪。

      第四幕的最后是变成丧尸的阿莹呆滞地坐在山头上,眺望着远方的夕阳,一只小翠鸟落在她的头上,女孩动了动嘴唇,一张一合的口型如同唱歌,然而本应振翅飞走的鸟儿却无动于衷…

      画面就此定格。

      暗河流入的水已经湮没至脚踝处,由于墓室渗水,投影变得不那么稳定,时刻有突然关闭再次陷入黑暗的可能。

      郭雨无声地看着李莹投影几秒,浅紫的眸子暗沉的不见眼底眼色,影像中莲山奇眼睛里多次流露出恨之入骨的情绪,对她屠杀善轱镇的原因困惑之余隐约有了一丝猜想。

      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里,郭雨重新整理好思绪,扫一眼因水压导致漏水变快的洞口,目光投向若有所思的虞朝。

      “虞朝、”

      “从这里出去是吧,我来开路,你不会游泳,一会儿记得屏住呼吸,我带你出去。”

      再一次话未说完整就被打断。

      郭雨愣了一下,很快弯了弯眉眼,笑着应了声好。

      比起那点略微的诧异,更多的是对虞朝聪慧异常的欣赏,为彼此心有灵犀感到心情愉悦,很多话不用说她们也能知晓对方的想法。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虞朝屏息,收腹,抬腿,提膝,转身的动作中收敛,干净利落的后旋踢一瞬间迷住了郭雨,她勾了勾唇角,默默赞叹虞朝身手一绝,愈加为她的魅力所折服。

      后旋踢得益于借助身体旋转时的惯性,从而爆发出极大的力道,只是一击便将那豁口打开了个足够一人通过的大洞,水流也因此潮涌着灌入墓室,很快没及膝盖。

      虞朝头也不回淡声道了句“走了”,接着不由分说地拽住郭雨的手,待她调整好呼吸准好准备,带着她一头扎进暗河。

      河水刺骨的冷使得郭雨疼痛难忍的胸口麻木了几分,更重要的是她怕水晕水,即便有虞朝牵着她的手,心脏也跳得极快,没一会儿积攒的空气便消耗得所剩无几。

      虞朝突然拉着她停在了昏暗的河流中心,唇瓣忽得被堵住,郭雨不知在水里该如何睁眼,内心却是相当惊讶感动的,因为虞朝这么做是为了把她口中的氧气渡给她。

      好在暗河不算长,很快前方有了水面上的光线。

      头顶探出水面的时候,郭雨先是大口地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看见天空的东方那一抹亮起的鱼肚皮,迎面而来是清晨阵阵凉风,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郭雨刚被虞朝送上岸,忽得听见虞朝惊呼一声,呛了几口水,身体直直地坠入水中。

      “虞朝!”郭雨急得大叫,可转眼间,水面已没了虞朝的踪影。

      水里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脚,虞朝低头看去,脚底却黑漆漆一片,再加上仓促被拽入水中,供氧不足,脑袋里不适时地浮现出恐怖片里的水鬼,不由地更加乱了手脚。

      忽得上方一只手拽住了她,下坠的身体得以暂缓,后脑勺被郭雨的手抵住,唇间渡来氧气,十指相扣,心跳重新找回跳动节奏,跳动的频率却比之更快更剧烈。

      见郭雨身体忽得往下沉,虞朝心头一惊,以为她也被水鬼缠上了,却见她打了个“安心”的手势,意示要下去看看。

      郭雨滑溜地抱着她向下游去,这动作与其说是游,不如说是往下滑。

      虞朝一时间不知该夸她聪明还是骂她傻,不会游泳还偏偏要下来救她,不会游泳又知道借自己的身体往下滑。

      也不知郭雨捣鼓了什么,脚上拉拽的力气明显没了,虞朝身体一轻,捞起呼吸窒乏身体逐渐下沉的郭雨,这一次两人畅通无阻地上了岸。

      见郭雨跪在地上,呛了水咳嗽连连,手里抓着一只体型颇大的章鱼不放,脸上被墨汁熏的乌黑,虞朝一时不知该用词语什么描述此刻复杂的心情。

      当郭雨缓过劲睁着一双大眼睛,向她眨巴眼睛的时候,虞朝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虽然被救了还嘲笑人家很不厚道,但那清澈澄透的眼睛被脸上乌黑的墨汁包围看起来真的很有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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