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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歌恋中的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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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莲山奇,十年前留学归来,放纵地给自己一年的时间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我游山玩水,意外地来到了偏僻的善轱镇。
这里以“善轱”自称,因而比起外界车水马龙的铁皮包厢,古老的马车反而成为现代化中独具特色的风景。
善轱镇娱乐设施不多,很快我厌倦了它的呆板无趣,我承认刚来的时候,我的确由衷地赞美过它优美宜人的江南风景。
那天我拎着行李箱准备再次踏上旅途,却听闻歌厅来了一位拥有天籁之音的歌女,正巧适逢下雨,我路过歌厅避雨却不打算进去一看,因为我早已对这座小镇失去了兴趣。
廊沿之下,匆匆跑进一个被淋成落汤鸡的少女,精心绑好的鱼骨辫如同一条鱼尾巴贴在她的身后,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冲我眨了下眼睛,然后跑进了歌厅。
我承认我改变主意进入歌厅是因为她,我的眼睛像是生了根盯着舞台中间放声歌唱的她,她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以至于错过了那唯一一班大巴。
我的学识教养告诉我那样凝视的眼神是不礼貌的,至少不够绅士,虽然我是个女生,但我依然想以绅士的风度对待那位名叫阿莹的女孩。
可我控制不了我那异常的心跳,如同台下每个慕名而来的人,藏在人群里,炙热,专注地注视着阿莹,日复一日用眼睛聆听她的歌声。
有一天,阿莹唱完歌,日常应付客人嬉笑的玩闹,可今天这个客人上来却问她一夜多少钱,我从周围人的表情中看出了恐惧,停留数周,我知道那人是镇上赫赫有名的土财主张四爷。
很可笑对吧,二十一世纪了,这里仍然有上个世纪糟粕的影子,不然一趟接送的大巴怎会一天只来一次,哪怕是一次它也经常偷懒缺席。
阿莹用巧妙的语言委婉地谢绝了老头子,卖艺不卖身,说的很好,可在这样法律难以看管到的地方,有些事情不由自主。
那天,张老头喝了酒,满身酒气连坐在角落的我都能闻到,他发酒疯抓着阿莹不放,我看的出来阿莹很害怕,却不得不强装镇定,周围人由听客变成了看客,看笑话的嘴脸让我很想用剑术课教的击剑狠狠抽他们几个巴掌。
我不是一个喜欢做出头鸟的人,即便我在国外生活,但难逃家庭的中式教育,说好听的叫内敛谦虚,说不好听的叫懦弱。
那一次,我气血翻涌,摔了玻璃杯,砸得自己头破血流。
一场愚蠢的,懦弱的,自导自演的自残行为“曲线救国”挽救了阿莹。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没去歌厅,一是因为脑壳伤口未好,二是因为这种大庭广众下丢脸事让我感到异常羞耻,三是因为我知道了阿莹扶起我那一刻,冲出耳朵的心跳声是因为什么。
在修养期间,很奇怪的是,我从未在这不大的镇上见过阿莹的身影,后来我才知道阿莹有个正在读高中哥哥,为了养她的哥哥,十六岁的她白天要帮家里种地,傍晚来歌厅赚外快。
我头一次被这名为善轱镇的江南小镇恶心到了,紧接着是第二件。
阿莹要结婚了。
新郎是张四爷。
彩礼是十万块钱,足矣让阿莹的哥哥读完大学。
正正规规的彩礼钱,歪歪扭扭的人生观。
还有浑浑噩噩的莲山奇。
不就是十万块吗?我也有,而且还不止。
二十二岁的我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人傻钱多,财不外露和隔墙有耳这两个成语固然习得,但也仅限于纸上得来。
我摸清阿莹的住处,带着还剩五十多万的银行卡跑到了阿莹的家。
阿莹见到我的第一眼,吃惊的情绪一闪而逝,更多的是令我那时看不懂的喜悦,仿佛我的到来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当我说出银行卡里的金额,恳求她不要结婚时,阿莹立刻捂住了我的嘴,我看不到田地里那些瞟来的视线,因为那时的我眼里只有阿莹,心里也只想着她不要和那个糟老头子结婚。
阿莹没有收下我的钱,那天我们坐在山上的石头上,那是我第一次和她说话,但我们却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天南地北无话不谈,大多是她问我外面的世界,我不厌其烦答得乐此不疲。
那天我发现阿莹不仅有一副好嗓子,还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明亮干净,盛得下满天繁星,笑起来像弯弯的月亮,小说女主第一次在脑海里有了脸。
第二天听人说阿莹第一次和家里人吵架,执拗着性子退回了张四爷的彩礼钱,不然就自杀。
我急匆匆地去找她,生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傻事,在得知她是以真心话威胁家人的时候,我害怕得不得了,同时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窃喜,因为阿莹不会跟张老头子结婚,阿莹却笑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我们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直到那一天,阿莹的哥哥把我堵在房间里,向我索要银行卡的密码,我自然没给。
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阿莹想,我的就是她的,可阿莹从不单方面接受我的礼物,我送她东西,她必定要回礼。
久而久之我发现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我便不再以金钱衡量礼物的价值,而是自学一些小手工,即便做的不如人意,阿莹收到时却笑得比以往更加开心。
后来我渐渐注意到时常有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我,但凭借还算说得过去的身手没有放在心上。
阿莹得知这件事后,和她哥哥大吵一架,我去安慰她,大方地告诉她银行卡密码,想让她开心一点,不料想阿莹却更加生气了。
她说不是看上了我的钱,我说我知道,要是你想要我都给你,阿莹气笑了,总的来说还是笑了,她变着花样骂我,说我这个洋大人除了一张脸,看不出来洋在哪里。
为了阿莹,我生了根一般在善轱镇居住了两个多月,很快我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这里的物价涨的很快,而且只对我一个人暴涨,再傻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何况我不傻。
报警在这里没有用,我无能为力,我可以一走了之,但我不想走。
在这里我学习的知识完全派不上用场,去打工也无人愿意收我,说我看起来不像是做粗活的人,我坐吃空山,外加被剥削,眼见卡里只剩了四位数。
想要钱,我只要动一动口,家里就会打来相应的数额,但我向来自立,也正是如此,家人对我一直很信任。
瞒了许久,我和阿莹一次逛街的途中,还是被发现了不公,那是我第一次见阿莹吵架,水润的嗓子吵起架来缺乏威慑力,但气势上毫不弱于三十几岁的阿姨。
阿莹生根于此,她比我更清楚这里的人性,她坚持让我离开这里,我不愿,我们发生了第一次争吵。
我想自力更生证明自己,百经周折,终于得来一份多劳少得的农活,夏日炎炎,脸被晒到过敏起疹子,双手磨坏了皮,脚起水泡,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粒粒皆辛苦。
三天后,我病倒了,卡里也没了钱。
阿莹白日做农活完,请假歌厅工作,夜夜照料我,我躺在床上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照顾,坚决不肯先说话,阿莹亦是如此,默契得如出一辙。
终于在我即将康复,意识到是阿莹最后一次喂我喝粥的时候,我看着阿莹隽秀的脸,忍不住率先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特别好看?还有你每天做农活,为什么皮肤还那么好啊?真羡慕你。
阿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放下粥碗让我自己吃,转身的时候,我看到那白净的耳根红了个通透。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阿莹也喜欢我的感觉,特别特别强烈,我想了很多很多我们几个月的相处,种种迹象表明,我大概也许可能不是自恋。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故意当着阿莹的面有意无意地夸她,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趁机观察她的反应,得出的结论又多了一条,阿莹耳根子容易红。
由此我深思熟虑作出了一个惊天决定,也是我一辈子以来最勇敢的一次,虽然最后这个计划也没能实施成功。
我打算向阿莹告白,带她一起离开这里。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天高气爽,我骑着买来的自行车,带着阿莹游逛至小镇后的小山,上山的路并不好走,当然是对我这个自给自足失败后向家里伸手要钱的人来说。
至于阿莹,算了不说了,人比人气死人…
我坚持爬到了山顶,等不起平息气喘,就取出了准备了许久的戒指。
我向阿莹说出了我的想法,我带她离开,以赚钱的理由,为了让她家人相信,我留给他们十万块钱,阿莹却说一万足矣,还要打借条日后还我。
刚开始我不乐意她说什么还钱的事情,猛然意识到阿莹愿意跟我走,我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抱住她,阿莹没有推开我,但红着脸不出声,我这才想起戒指拿出来了,还没表达最重要的心意。
当时真的很想抽自己两巴掌,现在也是。
那句“我喜欢你”,阿莹最终没能听见。
病毒爆发的很突然,一辆外来的汽车无意中闯入善轱镇,感染的人咬伤了医生,紧接着整座小镇沦陷,人们恐惧的尖叫声传入至山上。
一路逃来的感染者在登上山头的一刻,咬伤了背对着他的阿莹,我把他推下了山,潜心研究生物化学,可却救不了被感染的阿莹。
阿莹很聪明,无需我解释,她已知晓自己最终的命运,我和阿莹之间,她却像那个没被感染的人,安抚早已方寸大乱的我。
她拉着我坐至山头,清唱一首曲子,我不知道那首歌的名字,记不住一句歌词,但那样的旋律却让我稳住心神的同时泪流成河。
阿莹依偎在我的怀里,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变得越来越虚弱,我想告诉她我爱她,可喉咙梗塞的说不出一句话,至最后,阿莹推开我,走至山崖边。
那一刻我真正意识到她将离我而去,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经历过那种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空虚,如果未来只剩我一人,没有了阿莹,一切的存在都没了意义,失去灵魂的我依然是一只行尸走肉。
我抱住了阿莹,在她生命的最后第一次吻了她,汲取渴望已久的津泽,阿莹一如第一次见我气喘着闯入她家阻止她结婚,短暂的惊讶,意料之中的雀跃…和悲伤的泪水。
我们吻了很久,不知疲倦,任凭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彼此交换奉献自己的气息,直至只有我在主动,只有我搂着阿莹,而缠绕在我腰间那双手早已无力垂落。
我们的接吻变成了单向索吻,不再需要换气喘息。
我和阿莹都成了行尸走肉,只不过不知为何我却仍然保留着意识。
我带着阿莹离开了小山,镇上到处是我们的同类,我把他们锁进了家里,以防不时之需,后来证明我是有先见之明的。
躲起来的幸存者被我一一找了出来,我需要食物,阿莹也是,我们无法像常人那样消化,但我们的身体如同一个饥饿的容器,装在里面的肉逐渐与器官融为一体,维持"生计"。
成为丧尸之后,我们的皮肤再也无法吸收紫外线,日渐苍白,看起来像饿了许久的吸血鬼,我和之前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但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因为不需要睡觉。
即便我们省吃俭用,幸存者还是在一年后被吃完了,于是我学会了打猎,学会了引诱路途的陌生人,学会了低三下四以弱者的姿态降低人们的警惕。
在这期间,我喂阿莹吃人体最好的部位,企图让她产生意识,阿莹成了四级丧尸,但依然没有意识,甚至不知因何失去了声音,不幸中的万幸是阿莹对我重新产生了感情,可这种感情更像是对主人的依恋。
后来我们结婚了,茶馆是她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我把茶馆老板一家解脱了,顺带烧了大量的纸钱,当作买下茶馆的钱。
尽管只有我和阿莹,情人节依旧过得有声有色,我带她去外面的游乐场坐她一直想去的摩天轮,虽然不能动,但只是坐着牵着她的手跟她说说话我已心满意足。
我们一起看电影,好在电影院设备还能用,我播放了一出《丧尸出笼》的电影,说起来也好笑,丧尸看自己的电影,不瞒你说,我中途自己看乐了。
我请她吃爆米花,喝可乐,可惜味如嚼蜡,我不喜欢,阿莹也不喜欢。
我放了烟花,不小心点着了自己的裙子,手忙脚乱地扑掉火,眸光回转间,阿莹还是像以往那样呆呆地看着我,好似那一丝笑意是我眼花的错觉。
那天我一如往常吻了阿莹,早已习惯一人的独角戏,阿莹没有生理需求,我有。但总归纠结把自己的第一次给自己,万一有一天阿莹醒了,我该如何向她解释?
我如同每日所做的带她去洗澡,阿莹从身后抱住了我,准确的来说不能算是抱,肌肤相贴也许是她站不稳靠着我,但仍然是她第一次主动。
那晚我们第一次做,阿莹只负责提供手,偶尔条件反射动一两下,我已心潮澎湃。
俨是阿莹状况特殊,我不忍心要她,直到某日阿莹啃咬我的胸部,一反常态的亢奋,从那以后一发不可收拾,阿莹每天都要做,我身上的伤痕逐渐追不上愈合的速度。
我们在山上,路上,甚至同类面前尽情尝试各种姿势,唯一的缺点是阿莹缺乏耐心,通常来得快,结束得也很快。
这一次也不例外。
讲述许久,莲山奇忽得不发一语,静静地打量着郭雨,见她眉头微锁,听得入神,不由地轻轻一笑,“原来是我看走了眼,郭小姐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郭雨意识到自己在这儿浪费了近十分钟,算上出来的时间,估摸虞朝快要洗完澡了,顿时想起正事,眼神不善地盯着莲山奇,“林霜和清竹在哪?”
莲山奇苦涩地笑了笑,“我不求你放过我,但求你别杀阿莹,我能感觉到她渐渐有了意识,请你放过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清竹和林霜在里面。”
郭雨皱眉看她一眼,顾自地进入房间,刚走两步,忽得意识到不对劲,清竹和林霜的身手都非同小可,怎么可能被莲山奇一人放倒,然而再等她反应过来,一只铁笼从天而降,合金制的栏栅亦是她也无法扳开。
想起莲山奇所说,[放低姿态,引诱路人],郭雨没料想自己这么快就上了勾,还是愿者上钩,到底验了司徒所说,[心慈手软,难成大器],若是刚刚解决了这两人,也就不会有这些后事。
然而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郭雨迅速冷静下来,目光快速扫过周围,感应力告诉她有一个熟悉的气息正快速赶往自己的方向,她不动声色地拖延道:“所以你编了一堆故事,就是为了营造一个懦弱的形象让我产生误解,从而博得我的同情?”
莲山奇拍拍身上的灰,站起身,气定神闲地注视着郭雨,即便看上去狼狈,但完全不复先前谄媚的模样,“是也不完全是,现在来不及跟你废话了,我要处理下一个客人了。”
郭雨心头一紧,面不改色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什么下一个客人?”
莲山奇微微一笑,“吃过界人和邪师的肉,勉强获得一点你们的能力,虽然时效性,那也足够了,而且你以为那三人昨晚是白吃干饭的?不加点料怎么对得起我辛辛苦苦弄来的人肉排骨。”
郭雨脸色唰的一变,刚要叫唤出声让虞朝小心,腹部忽得被突袭来的阿莹重重踹了一脚,痛得她闷哼一声,与此同时,铁笼四周落下铁皮,将整只笼子围了个扎实,她再也没办法感应到虞朝的气息。
千钧一发之际,趁着铁笼彻底焊死的刹那,她将随身携带的针管扔到外面,玻璃破碎的声音顺利传出,只能寄希望于虞朝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