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149、心思心事

　　虚拟空间只剩司徒一人，注视虞朝搀扶郭雨离开，她并没有作出任何阻拦，而是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倚靠着墙平息身体的不适。

　　“墨塔菲斯，回溯两小时前。”

　　下达的指令很快被人工智能执行。

　　司徒沿着两小时前郭雨走过的路与被记录的郭雨并肩而行，看着郭雨不解她少时的模样而呆滞犯傻，忍不住轻笑出声。

　　来到曾经的学校，司徒蹲在那个空无一人的灌木丛，爱怜地抚摸着拟似小猫崽，站在身后的郭雨挣扎的心跳声仿佛依旧清晰。

　　“你喜欢猫吗？郭雨。”

　　两小时前的郭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记录的影像更不会作出回应。

　　站在玉米地外沿，司徒注视着眸光颤动的郭雨，灰色的眼睛里漾着无限的柔情，指尖穿过影像似是在抚摸她的面庞，抱着郭雨的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软和，相反因为太瘦有点搁得慌。

　　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郭雨颓然落下举起的枪，看着她躲在墙后两眼无光，看着她藏着人群里满目悲伤。

　　司徒闭上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论多少次永远学不会狠心，你知道因为你的天赋，因为你体内三倍量的暴动因子会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吗？”

　　最后一次画面回转的是一段四年前司徒吸食一个拥有诛戮天赋的邪师记忆，这种不择手段获取力量的同时也带来了严重的副作用，每每头疼起来痛得她一度想要杀人。

　　至于为什么改变主意让郭雨得知虞朝的病情，林霜推门而入，看见的是司徒拥抱着空气，动情地吻着看不见的唇。

　　*

　　在虞朝的搀扶下，郭雨离开了卢佲街88号的会所，子弹穿膛而过每一口呼吸都是煎熬，但邪师的自愈能力也不容小视，只是一会儿，原本拳头大小的伤口已经缩小了一半，难怪界体是人类梦寐以求的终点。

　　见虞朝要扶她上车，想起两人独处时数次失控，甚至不顾虞朝的感受，渴望连感器带来的快.感头昏脑热对她做了那种事情，郭雨急忙抽出手臂，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我最近晕车，而且伤口已经好差不多了，用不着去医院了。”

　　见她伤口还在渗血，虞朝拧着眉头，心疼地摸着她的伤口，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怎么会突然晕车呢？你不是从来不晕车的吗？医院一定要去的，就当是检查一下求个安心。”

　　郭雨眼睛微微一黯，不自在地躲闪了下眼神，“我知道附近有家诊所，我自己过去处理一下就好，你有事的话先回去吧。”

　　“不行！”虞朝快速搜出诊所的地址，不由分说地搀扶着她，神情严肃地认真道：“我不放心你，我跟你一起过去。”

　　郭雨默默叹了口气，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铁了心的某人，目光转向人来人往的路途，确认两人不是独处，于是点点头同意了虞朝的跟随。

　　令郭雨意外的是，除了不时关心她伤口痛不痛，一路上虞朝没有问她任何问题，到最后甚至两人无话可说，不同寻常的安静藏着问不出口的秘密，像一道看不见墙横隔在彼此之间。

　　想起虞朝一直苦苦隐瞒心脏病，隐瞒她和她心脏匹配的事情，甚至为此把她推向司徒，郭雨胸口又添了一层说不出的闷堵。

　　诊所里。

　　医生帮郭雨检查好伤口感染情况，看向一直陪在郭雨身旁的虞朝，不由地啧啧称叹，“伤口愈合的很好，你女朋友至少是个三级界人吧？”

　　郭雨抬眸冷冷地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冷漠道：“我是邪师不是什么界人。”

　　说罢，换穿上买来的新外套，无视医生尴尬到脚趾扣地的脸色，大步离开诊所。

　　虞朝向医生歉意一笑，“抱歉，她今天心情不太好，说话可能有点冲，我替她向您道歉，您别往心里去。”又匆忙追上郭雨拽住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生气了？”

　　听闻虞朝低三下四地为她向别人道歉，联想虞朝宁可把她推向司徒，也要向她这个女朋友隐瞒病情，郭雨心头猛然窜起一股憋屈的闷火，“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需要人哄，离不开你照顾，心灵极度脆弱的小孩子？”

　　虞朝不解之余大感委屈，因为她不接电话手机关机心急如焚到处找她，心里憋着一堆问题都不忍心逼问她，最终得到反而是这样冷漠的态度，因而忍无可忍地恼火道：

　　“难道不是吗？我为了找你没有去界协的会议，还要时刻顾及你的情绪！我不问，你永远不会向我主动解释你为什么和司徒空在那种地方！你只会赌气怄气，不动脑子说话得罪人，我还得替你道歉！你跟叛逆期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郭雨怒极反笑，忍不住拔高音量咬牙切齿：“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是吧？所以你遇到麻烦事第一个想到能帮你的人从来不是我！”

　　虞朝抱着胳膊，唇边勾起冷笑的弧度，“我能摊上什么麻烦事用得着你来帮忙？倒是你哪次遇上事是主动找我的？”

　　“你、！”

　　郭雨话还没说出口，又被虞朝瞪一眼，毫不客气地打断。

　　“你什么你？”

　　想起她和司徒的事情，虞朝顿时醋到牙疼，有意阴阳怪气地讽刺她，“哦，我知道了，有司徒空这个无所不能的女朋友在，你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前女友，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怎么能让前女友跟我解释现女友的事情，怪我本末倒置了。”

　　郭雨气得脸色青白交替，被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想质问她心脏病的事，又怕她隐瞒这么久，自己突然一抖出来真的把她气出什么问题，因而就这么干站着嘴巴里蹦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虞朝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抹讥讽，“被我说中没话说了？下次乱发脾气前麻烦看看发泄的对象是谁，你以为谁都跟你的嘴一样笨！”说完狠狠地瞪她一眼，潇洒地扬长而去。

　　冷嘲热讽完郭雨，虞朝心情没有发泄后的舒畅，后视镜里与之擦肩而过的郭雨，那低到尘埃里的神情让她明白人的心也会流泪。

　　可她的脸色又比她好到哪里去呢？郭雨近期的反常必然事出有因，可却从不向她解释丁点，哪怕是搪塞的借口，不完美的理由，也好过一人背负不为人知的负担。

　　回到茗溪山庄，虞朝疲倦地躺在沙发上，捏着蹙起的眉头，眼前浮现出郭雨一反常态强行索要她的模样，为了彻底弄清情况，她拨通了童婧瑶的电话，“喂，瑶瑶姐姐～你最近怎么样？”

　　“有屁快放，我忙着呢。”

　　“…呃，你能跟我讲讲关于连感器的事情吗？就…最近查了个企业，有人造这个东西，我好奇嘛，网上也没怎么详说…”

　　“哦，以前医院用这个给病人看病，后来有不少医生迷上了痛觉等等带来的快.感，有人甚至通过杀人折磨人获得快.感，连感器就被禁用了。”

　　“那就没有办法扼制这种成瘾性吗？”

　　“没有，这么跟你说吧，就跟吸毒一样，发作起来完全收不住，而且为了让医生快速了解病人的病症，连感器连通的感觉都是双倍的，不是你什么意思？不会有人上瘾了吧？”

　　“没有没有，我随口一问，谢谢瑶瑶姐姐，我…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虞朝连忙挂断电话，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生怕被童婧瑶问话套的家底都不剩。

　　不过童婧瑶的一番话解开疑惑的同时让她恨得司徒牙痒痒，也愈加担忧郭雨的状况，可一想起今晚的争吵，去找郭雨的冲动瞬间被压了下去。

　　“淼淼姐，再过几天就过年了，爷爷说过完年就让我们去西域玩！”

　　宁森渁门也不敲的贸然闯入并没有引得虞朝多看一眼，那沉沉的心思完全写在了脸上，宁森渁用脚趾头猜都猜得到准是为了郭雨。

　　虽然一直反感郭雨曾和司徒厮混，但见自己的姐姐情绪低落，宁森渁于心不忍，有意提醒说：“我说淼淼姐，听说以前你在寒域有不少朋友，还有几个在蓝海市，把她们叫上一起回去看看吧，人多热闹嘛～”

　　虞朝眼睛一亮，又想起和郭雨今天才吵过架，刚好一点的心情又坠了下去，“再说吧，她们忙，可能没空。”

　　“唉呀，姐姐，你别愁眉苦脸的，你笑起来迷死人，不笑起来吓死我，你再这样下去，爷爷还以为我惹你生气了，到时候倒霉的可是我！”

　　宁森渁的油嘴滑舌总算让虞朝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虞朝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着说：“知道了，谢谢森渁逗我开心，现在去把你的作业拿过来，姐姐今天忙还没来得及检查呢。”

　　宁森渁笑容瞬间定格，心虚地咬了咬下唇，“姐姐，我得去睡觉了，时间太晚爷爷会说我的，我先走了，晚安～”说完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溜烟跑得飞快。

　　耳根子重新变得清净，虞朝心绪并没有随之安定，想念以前郭雨总会安静地陪在身边，每每相视笑容干净而温柔，可如今她的笑容越来越少，少到让她以为那样的笑容只是昙花一现的错觉，怀疑那样的温柔不再独属她一人。

　　虞朝不由地想起今晚无厘头的争吵，仔细想想郭雨的年纪本来就是个大孩子，而她孩子气的一面少之又少，为什么今晚会突然那么生气？她和司徒之间发生了什么？那把枪又是怎么回事？失控反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手机的震动中断了虞朝的拧眉沉思，电话里传来的噩耗使得虞朝如晴天霹雳般愣在原地，随后反应过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匆匆赶往王桂春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