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秋千下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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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训练室出来后，天色早已黑漆漆一片，大厅里两道身影在休息长椅上相互依偎着，其中故康凝正百无聊赖地浏览寒域的动态，吴倩倩则缩在她的怀里已经打起了盹儿。
眼见故康凝哈欠连天，郭雨有些诧异，“故康凝，吴倩倩？你们是在等人吗？”
“你这不是废话。”故康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除了你还能有谁？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么晚泡在训练室里都不用睡觉吗？”
郭雨懒得理会故康凝，训练太累个更没心思和她争吵，她将询问的视线投向吴倩倩，“有什么事吗？”
“郭雨同学，你知道今天是你执勤吗？”
吴倩倩生怕两人吵起来，连忙说明来意。
由于教官日常事务繁忙，为了督促新兵每日训练，新兵营安排了每日执勤班类，由所有新兵轮流执勤。
按照顺序今天正好轮到郭雨，奈何郭雨为了避开烦人的李翔，在训练室训练了一整天，晚上更是连食堂都没去，只吃了巧克力和面包充饥，最终把签到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故康凝是执勤班的委员，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忘记执勤签到的事情，得知郭雨在这里，而A班的虚拟空间其他人无法进入，发了消息郭雨也没回，她不得不在这儿干等着。
至于吴倩倩一定要陪同故康凝一起等郭雨，无论故康凝怎么劝说都不肯回去睡觉，眼看过了十二点的签到时间，郭雨这才出来，故康凝憋了满肚子火气没地儿发。
事已至此，郭雨大致了解了执勤的事情，但也没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不过是个举手之劳的任务，大不了之后加倍补上。
“没有按时执勤会怎样？”
“禁闭三天哦。”吴倩倩小声说。
郭雨猝不及防地一窒，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极其难看，“三天？”
“这个任务是上面直令下达的，所以惩罚会稍微严重一点。”吴倩倩解释道，作为一名小小的底层人员她也无能为力。
郭雨倍感苦恼，叹了口气说道：“三天，会落下很多课程，这很麻烦。”
尤其她的体术巨差无比，三天落下训练还不知道要落后别人多少。
故康凝不可思议地打量一番郭雨，“你练傻了吧？人家都是想着法子偷懒，你倒是头铁不嫌累？”
她实在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不想着关禁闭有多恐怖，反而想着那些无关紧要的课程，要知道关禁闭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被关三天出来就有些神志不清的，更何况郭雨这种弱鸡体质。
无视故康凝看智障的眼神，郭雨看向吴倩倩问：“有没有什么方法补救一下，我可以下次加倍补上执勤。”
“如果让副营长通融一下，说不定可以酌情处理哦。”吴倩倩说。
“副营长？虞朝？”
怎么又双叒叕是她？
故康凝拍了拍郭雨的肩膀，揶揄道：“哟呵，居然知道副营长是谁呢，有进步有进步，我还以为训练狂人只知道训练呢。”
郭雨一心沉浸在如何解决问题上，无暇顾及也无心理会故康凝的阴阳怪气，相比之下，吴倩倩却敏锐地察觉到话里隐晦的醋意。
“那个，虞朝同学人那么好，你找她帮忙她一定会帮你的啦。”吴倩倩猛然间想起时效的问题，“对了，郭雨同学！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要让虞朝同学帮你撤销处罚，不然就要被公告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
永远礼貌的回应透出生人勿近的疏离感，扼制了任何可以继续聊下去的可能性。
吴倩倩颇为同情地注视着郭雨离去的背影，从头到尾就没见过郭雨笑过一次，她总是冷冷清清独来独往，用故康凝的话来说郭雨以前也很高冷，但没有现在这么孤僻。
吴倩倩尝试过和郭雨交朋友，但得到的都是不冷不热的回应，几番失败后也放弃了想法，毕竟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根本没有人靠近得了她嘛。
“喂，你要去找她？”故康凝大呼小叫声从身后传来。
郭雨停下脚步，侧目看她一眼，有些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下次别再忘了。”
新兵营少说也有几千人，下一次轮到她不知道猴年马月，但看在故康凝好心提醒的份上，郭雨还是应了声“好”。
“小故故？”吴倩倩接连叫了三次故康凝。
“嗯？啊？怎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郭雨同学？”
故康凝心一惊，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不过她一直把吴倩倩当亲妹妹来看，不打算向吴倩倩刻意隐瞒这件事。
“嗯，以前喜欢过，现在…我不知道。”
吴倩倩的心突然空了下去，心间不受控地涌上一股酸酸的堵塞感，但她还是挤出一抹温软的笑容，一如既往善解人意道：“是吗？喜欢的话就要勇敢说出来。”
然而接下来那些鼓励的话，吴倩倩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把自己喜欢的人亲手推向另一个人，这种感觉难受得让她只想哭。
故康凝沉默着走在吴倩倩身后，看不到女孩写在脸上的心思，她有些迷茫，故友重逢的喜悦毋庸置疑，但那份不为人知的感情似乎依旧蠢蠢欲动，可又不像曾经那样喜欢得热烈，说不清道不明。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三年前。
郭雨以优越的成绩跨级踏入高中殿堂，并和故康凝分在同一个班级，即便有着三岁的差距，但在同班同学这一关系加持下，两人阴差阳错地成了好朋友。
惊才绝艳的郭雨仅用一年的时间学完了整个高中的课程，加之品行端正倍受师生喜爱，故康凝便是其中之一，一直悄悄爱慕着她的朋友。
那日，故康凝一如往常约郭雨出来玩，并看了一部电影，那是一部有关爱情的电影，因为郭雨对这类型不感兴趣，甚至多次表现出厌恶反感的情绪，这也是她们看过的唯一一部爱情题材的电影。
时间模糊了电影里的情节，但电影结局两名少女在花田之下相拥告白的场景故康凝却记忆犹新，而郭雨无动于衷的表情也让她异样的心思沉入谷底。
“你是同性恋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故康凝措手不及，但察觉到少女眉目中隐约的冷意，她觉得郭雨应该是讨厌同性恋的，为了维护那小心翼翼的友谊，维护年少时易碎的自尊。
故康凝撒了一个谎。
“当然不是，这电影是别人推荐我的，我怎么可能喜欢女生？我对女生没兴趣，我是直的，笔直笔直的那种。”
撒了一个让她后悔一辈子的谎。
十六岁的少女正值青春敏感的时期，故康凝没有勇气为了暗生的情愫放弃天长地久的友谊。
十三岁的郭雨生长在一个破裂.缺爱的家庭，在感情这方面，她比同龄人更早熟，也更冷漠。
事实上得知故康凝不是同性恋这件事，郭雨反而感到惊讶，原以为突然被邀请看这种题材的电影故康凝是打算袒露性取向，不过最终因她斩钉截铁的谎言便没再深思。
怀揣着心事，郭雨独自走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上，昏黄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无限拉长，路过之处残留一阵淡淡的薄荷清香。
凉爽的夜风悄然拂动少女鬓角的发丝，暗色中的柳枝互相摩挲，不知哪来的一片绿叶飘然落入湖面中，荡起阵阵涟漪。
“你也来散步吗？”
闻声，郭雨微微一愣，侧目看去，撞入眼帘的是坐在秋千上绿裙飘然的虞朝，裙子的下摆刚刚好过膝盖，两条纤细匀称的小腿如白玉般光滑，此刻正来回摇晃着。
那条碧绿色的睡裙郭雨并不陌生，上面印着年宝的图案，有些许幼稚，但穿在她的身上很漂亮也很可爱。
“你怎么也在这儿？”郭雨有些惊讶。
“睡不着啊。”虞朝眺望着远方的夜景，抬起脚尖轻轻一踮，身下的秋千再次摇摆起来，她回眸看向郭雨，一如往常眸弯如月，“而且你不觉得这里景色很漂亮吗？”
岸边的华灯倒映在湖面，宛如无数银蛇游动，薄薄的青雾浮在湖中心，犹似笼着青纱的梦，绿裙随风送香，少女语笑如嫣，顾盼流连间，一颦一笑诱人心魄。
这世间大概没有哪个男子抵挡得了这样的佳人美景。
“嗯。”
不近人情的回应早在虞朝的意料之中，但听到郭雨亲口肯定这里的美景，虞朝依然很开心，就好像郭雨肯定了她一样。
“可以帮我荡一下秋千吗？”
软软的恳求撩拨着某根看不见的弦，郭雨由着自己的本心走了过去，就当作被关禁闭前肆意的放纵。
“好。”
隔着睡裙薄薄的衣料，掌心抚上少女娇软的肩背，手心里传来内衣扣带的质感和不同寻常的体温，郭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很冷吗？”
“嗯？不冷啊。”
虞朝回眸看去，对视间，郭雨柳眉微蹙，那双时常冷清的眼眸，此刻流露出罕见的温柔与担心，温柔的声音不复平日里的冷清，这般的温柔与感性是虞朝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更糟糕的是心跳完全乱了节奏，仿佛再看下去，耳边的心跳声就会露出马脚成为无法忽视的存在。
虞朝快速转过头去，抚拢长发挡住发烫的耳朵，努力忽略频率异常的心跳声。
“荡高一点哦。”
“好，你抓紧了。”
郭雨没再理会刚刚那个似是关心的话题，也不愿去想那双蓝色的桃花眼，每每对视让她想起电影里的吸血鬼，本能地想要躲避阳光却又渴望沐浴它的光明。
身体连同秋千被送入半空，失重感短暂地掩盖住悸动的心跳，又在下落时被温暖的手心提起，不甘心的计划忽然变了味道。
这一刻，虞朝不希望李翔追到郭雨，也不希望郭雨喜欢李翔。
“再高一点！”
“那你抓紧点。”
“放心放心！”
玩嗨了的虞朝恨不得一飞冲天，秋千摆向高空，又重重坠入低谷，虞朝肆意地展开双臂，享受忽上忽下的刺激感，以及因身后少女带来的悸动与喜悦。
“我要跳下来啦，郭雨，你可要看好啦！”
郭雨顿时惊得愣了半拍，从高速飞荡的秋千上跳下来，不死也得摔个半残，换个有脑子的人都干不出来这事。
“你疯了吗？从那么高地方摔下来会出人命的！”
“三！”
“二！”
“一！”
早在虞朝开始数数的时候，郭雨就开始向前跑了，因为她发现虞朝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其实没必要冒着受伤的风险非去接一个疯子，可身体的反应很诚实，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祈求“千万不要出事”。
在虞朝落地前，郭雨接住了她，惯性使然，郭雨左手栓着虞朝的腰，右手护着她的脑袋，两人拥抱在一起摔倒在草地上，摔的不重，郭雨后背着地只有轻微破皮火辣辣的痛感。
保护的姿势太过亲密，虞朝清楚地听到郭雨剧烈的心跳声，注视着近在眼前的少女满头汗水沿着脸颊滑落，从这个曾讨厌她到故意放她鸽子的人眼中，虞朝看出了一点叫做害怕的情绪。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她受伤吗？
郭雨推开虞朝，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来时的慌乱与害怕此刻通通被愤怒所取代，“你不要命了吗？你知不知道从那么高掉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是后脑勺着地你就没命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对比之下，虞朝眉目间笑意不减，她原以为郭雨最多会在她落地前表现出惊乱惶恐，然后发现她像绝世高人安然无恙地翩跹落地，最后为她的演出拍手叫好。
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郭雨竟然会一直往前跑，赶在她落地之前的位置精准地接住了她，柔软的胸膛片刻相贴，让她以为悸动的心跳声下一秒就会暴露异样的心思。
这场临时兴起的表演最终意外地演变成一出被误会的闹剧。
虞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郭雨，说不清的欢喜流淌在心间，溢出弯起的眼眸，蔓延至眉梢，那海蓝色的桃花眼明亮而璀璨，似有漫天流动的星辰，只倒映着一人的身影。
“原来你也没有这么讨厌、”
不等虞朝把话说完，郭雨怒不可遏地打断了她，“你是不是有病！拿命检验我讨不讨厌你吗？如果我没有接住你，出了事怎么办！放手！”
“对不起，郭雨，你听我说、”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反正真出事的人又不是我，你跟你自己道歉去吧！”
虞朝紧紧地拽住郭雨的手臂，她必须向郭雨解释清楚事情的真相，她不想让这个误会加深两人之间的隔阂。
“郭雨，你先消消气，其实我不会受伤，骗人是小狗！你睁大眼睛看好了哦～”
话音刚落，虞朝已从百米外的柳树上摘下一片柳叶又原地返回。
绿裙翩然落地，裙摆优雅的旋转一圈，像落入凡间的仙子，带起一阵花香的夜风，搅乱了郭雨额前的流海，也搅乱了她的思绪。
情绪里的恼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郭雨错愕地看着虞朝，大脑一片空白。
从这里到那边来回最快也得二十秒的时间，可是刚刚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虞朝晃了晃手中的柳叶，证明柳叶的真实性，“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吗？”
“你…”
郭雨大脑还处在待机状态，但虞朝说的话她已经相信了个七七八八。
“嗯哼？”虞朝笑吟吟地看着郭雨，耐心地等待她消化刚刚的所见所闻。
郭雨艰难地咽了咽喉咙，逐渐找回一点语言能力，慢慢吞吞吐出几个字：“你…你是异能人吗？”
早在几十年前世界便有了异能人的概念，虽然没有小说里控火掌雷神乎其神的法力，但他们都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力量，听觉视觉等等都是最基本的提升。
为了防止引起恐慌，这类人禁止在普通人面前施展能力，直到全球爆发大规模的丧尸危机，为了拯救岌岌可危的世界，异能人的存在才逐渐被普罗大众所知，但除非迫不得已也不会暴露其真正身份。
“嗯…差不多吧。”虞朝模棱两可地应道，再次向郭雨解释：“我刚刚真的只是想给你看表演，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郭雨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次，凌乱的思绪逐渐找回逻辑，再睁眼，她已勉强将这件事情消化个大概，“我知道了，我会替你保密的。”
“那就多谢啦～”虞朝嫣然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秋千下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