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云，你真是个好孩子》》玉笙水

12、【12】

　　在我看来，有些事情似乎一开始总是不悔的。可是，你永远不知道你会不会保持这心态一直下去。
　　很多人说“一生不悔”，可是他们却往往不知道自己的一生有多长。
　　或许就是明天，或许就是明年，或许是十年，或许是更久更久，他们终将面对生命结束的一刻。

　　在小卖部里，我并没有找到君长。但是，我却听到附近不远的树丛里传来有微弱的说话声。我顿了顿脚步，最后还是朝那篇树丛走了过去。
　　越走越近，微弱的说话声变成了嘈杂的叫骂声，然后又从叫骂声转成了痛苦的呻吟声。
　　君长？！
　　我连忙钻了进去，只见君长已经趴在了草地上，蜷着身体痛苦地打滚。一双原本干净的手此时因为疼痛深深地扎进褐色的土壤，染上了皮肤，钻入了指甲。他张扬的脸孔此时皱成一团，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痛苦的信息。

　　“君长？！你怎么了？！”我马上奔过去扶起他，才发现他身前站着两个年纪约莫三十多的男人。他们身穿花衬衫，嘴里叼着烟，双手插着口袋。
　　这形象是再典型不过的了。
　　我深深地呼吸一口，才勉强保持冷静道，“你……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靠！没看见啊！打人啊！”其中一名略高的吐掉快灭的烟头，头微微抬起，原本不大眼睛此时也微微眯起。
　　“为什么？”
　　“翰云……”这是君长捉住我的手，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很艰辛地吐出几个字，“我们走吧。”
　　他的声音因为疼痛变得低沉沙哑，似乎被人用尖利的爪子撕破了撒开然后又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我扶着他站起来，双手托着他的腰部好让他能站稳。
　　只见那两人面色不善地看着君长，然后说，“你今日不还，迟早我们变着法儿让你还。今天这只是开胃菜，你好自为之臭小子！”
　　说完他们才踢着泥土离开。

　　君长此时已经扶在了一旁的大树旁，试图慢慢抚平那因疼痛紧绷的神经。
　　似乎除了疼痛，还有什么让他的神经紧绷着。
　　是他们的话吧君长。
　　君长，你和他们究竟怎么了？
　　想着想着，话已经说了出口。只见君长侧过脸来，眉头微微锁紧，看着我不说话。
　　当我以为他不打算说什么话了的时候，君长却悠悠地说：
　　“翰云，能借我钱么？”

　　翰云，借我五百块行么？
　　翰云？
　　君长捂着脸看着我，以往明亮的眼睛此刻却暗淡无光。苍白的嘴唇张张合合，无助地诉说着他的请求：
　　翰云……能借我五百块么？求你……

　　妈妈，我有求过你吗？
　　好像从来没有吧？可是……今天我看见了君长求我的样子，我没有来得感到心痛，也感到慌张。我不知道应该给出什么反应……于是，我傻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吐出了一个字：
　　——“好。”

　　我今年刚升初二，向来父母都没给我很多零用钱。过年的压岁钱也让妈妈收去存了进银行由她来保管。每个月基本零用钱也不多，所以一时间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凑个五百块来。
　　一回到家我就坐不住，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就是没想出应该从哪里弄五百块来。
　　问父母，那是不可能的。
　　问朋友借钱也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我根本没什么朋友。
　　同学更不用说，他们根本不会借钱给一个向来不熟悉甚至不怎么喜欢的人。
　　再说，陈翰云找人借钱？这怎么听起来都形迹可疑，肯定会被人问为什么。
　　为什么陈翰云会去找人借钱？
　　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君长借钱做什么。

　　可是，五百块啊！
　　五百块可以买什么？我真的没什么概念……但是在我的世界里，五百块已经是个大数目。起码我一年的零用加起来也就仅仅五百。

　　我将我的一年借给君长，那么君长要拿我的一年去做什么呢？
　　君长……
　　你能告诉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