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呓（原鬼缢）》虎中校

5、第 5 章

　　莫言再也无法控制堵在胸口的声音，惊声尖叫不停，接着便一下跳下床来。可是一回神，哪里有什么女人、铁床，自己还是好好躺在布艺沙发床上，还是油漆的墙面，还是崭新的穿衣镜，窗外夜色仍然未央，四周安静无声。

　　莫言跌跌撞撞的冲到卫生间，抄起凉水往自己脸上泼，抬头看看镜中的自己，脸色煞白。慢慢平静下来。莫言不知该作何反应，理智告诉自己不过是个噩梦，刚搬到新环境，身体心理有个适应过程是正常的。但同时她又直觉这不是梦那么简单。

　　后半夜，莫言不敢再睡到卧室，只抱了被子往客厅的沙发去睡，可也总是翻来覆去睡不踏实，直到快破晓才昏昏睡着了。

　　第二天，莫言醒来，看着阳光明媚的小屋，昨夜也许真的只是个噩梦而已。不过睡眠被打扰的严重后果就是偏头痛。虽然才睡醒，可已经疼得头皮发紧。略喝了些牛奶，莫言就穿件白体恤，蓝牛仔裤出门散步，希望可以放松一下。

　　顺着山道往下走，未几就来到了那个小海湾边。这里没有沙滩，原本就是个避风的小渔港，所以水还是比较深的，岸边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岸堤。沿着堤岸形成了个小小的海鲜排挡街，有的食肆干脆把餐厅搭在了海上的浮舟连起的平台上。不过10点多，昨晚的喧嚣还没让此刻的食街醒来，到处还是安安静静，只有海浪轻拍着岸边的礁石。看看门牌才知道这里叫布袋澳。

　　再往前走便是一片葱郁的树林，以前总觉得香港是个钢筋水泥的世界，可是到了这里才知道，除了商业建筑外，这里多山，而山上的原始林木保养的倒比国内很多城市要好。即便是山上的大型屋村也都往往掩映在林木之中。林间有条供市民散步的小道，要是在国内，莫言也许不敢独自一人去走，但其实香港的治安却是不同于港产电影里的刀光剑影，很少听到恶性案件。所以，为了享受天然的负离子，莫言信步往林中走去。

　　小路的尽头豁然开朗，整片的太平洋奔入眼底，旁边居然是个古朴的小庙，没有院落，就仅是一殿两配的形制。庙前一个巨大的香炉，两旁各有一个高高的旗杆，旗杆顶上不同与别，还挂着两盏宫灯。别看小庙不大，但莫言却看出风格工艺不是近代的粗劣，反而有种古朴的美。

　　往庙里走去，只见正中供着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莫言心知这是东南沿海普遍的天后庙了。此时，从庙外走来个中年男人，看见莫言一愣，随即笑说：“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这里。小姐是游客吧？”

　　莫言赶紧说明了来由，便与男人聊起来。原来，他是这里的庙祝，别看这里小，可是却是香港目前保存最早天后庙之一，庙中的塑像等等都可以追溯到宋元时期。由于这里面向大海，背靠布袋澳，门前旗杆上的宫灯其实以前是起到夜晚灯塔的作用。平时此地虽然人不多，但庙祝说，每年的天后诞时，这里可是迎送妈祖游行祈福的第一站。

　　莫言想起妈祖的传说，总是个美貌的女子为着出海不归的爱人，日日在岸边亮灯等待。结尾有很多种，有一种就是为了祭奠海神，妈祖跃身入海，最终成神。想到这里，莫言不禁摇头，这哪里是神，不过是个寂寞的女子罢了。即便享受人间千百年的香火，又如何抵得过与爱人的半世缠绵厮守。

　　庙祝看到莫言神色郁郁，便说：“小姐也许有什么心事吧？要我说，无论何事首先还是要放开胸怀，不要死钻牛角。对他人、他物放松了，自己也才能放开。”莫言连忙笑着谢过，只说自己没事，不过是突然见景生情，有些感慨而已。

　　别过庙祝往回走。到家也没有什么异样，昨天的噩梦仿若已是尘烟往事了。莫言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招聘启事。是啊，休息的已经太久了，所以才开始胡思乱想。即便家辉有能力，可自己那么年轻总不能真的就做个家庭主妇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辛苦16年的大小考试还真是白费力气了。

　　搜索了半天，也不知道香港对国内学历的认可程度，不过好在莫言学的是法语，总算一门手艺，所以也就大胆的投出了几份简历。

　　夜幕又一次依约而至。莫言有些别扭，总在纠结要不要给家辉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但又不愿让家辉觉得自己耍小性子。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打。只是也不太愿意去卧室睡觉。开着电视，模模糊糊的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中就听见男女的争吵声，摔东西声，女子凄凄的哭声，男子出去的甩门声，哭过后女子长长的叹息声。莫言知道那女人又来了。想要睁开眼睛，可又怕看到那个恐怖的场景。

　　只听得，那女子过得一会儿开始低声的恶狠狠的咒骂起来，反反复复，莫言从未想过这些恶毒的词语会从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口中说出，听得人直感到毛骨悚然。未几，听见开门声，昨天那个小姑娘进来了，女子才停住。听两人对话，知道小姑娘应该是个类似于钟点工的帮佣。

　　女子让小姑娘收拾刚才混乱的客厅。自己却一直没出声。莫言忍不住偷偷睁开眼，果然客厅也不是自己醒时的样子了，完全是六七十年代的典型样式。女子只是呆呆的坐在靠阳台墙角的扶手椅上。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小姑娘收拾好客厅，又问有其他什么活。女子好像惊醒一般，说，让小姑娘把自己的首饰盒拿出来，自己想要化化妆。小姑娘依言而行。转身进了卧室，旋即又请女子进去。过了半晌，小姑娘出来就开门走了。接下来，莫言听见卧室里又传出铁架吱呀做响的声音，不禁全身发抖，她知道这又是在重复昨天的恐怖经历。

　　莫言终于受不了了，大叫着冲进卧室。可进去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依旧是自己亲手布置房间，哪里有什么女人。

　　莫言此刻心乱如麻，下意识的拿起电话就拨通了家辉的手机。半天电话接通，却是个女人的声音，莫言开始还以为打错了，不过也只能顺口说找林先生，对方的声音很甜美，说，林先生刚去施工现场了，忘带手机，我是他的同事张小姐，这么晚有急事找林生吗？

　　莫言看看时钟已经是香港时间1点多，算上时差越南那边也有12点多了。刚才的慌乱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些，莫言整理一下思绪说：“呀，这么晚了，张小姐你还没下班吗？我是林太，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张小姐连忙说：“是林太啊，最近这边确实非常忙，通宵加班是常有的事呢。不过您放心，林先生一切都好的。要不一会儿我让他给你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