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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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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树上的叶子开始泛黄,时不时的往下掉些枯叶,柳姝青卧房里走出来一个婆子,与金橘一同领衣裳回来的红柚一看,发现这人是柳大娘子身边的张婆子。
三人打了个照面便擦肩而过,待两人进了屋,红柚放下衣物才不解道:“姑娘,张婆子来这做甚?”
彼时柳姝青正在一旁插着花,她们回来时她便发现了手中的东西迎了上去。
“听说娄家择了几个吉日,如今送来叫我们挑选,张婆子来问我的月事,应当是要避开月事挑日子。”
金橘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快便择好了吉日,对此,金橘小声嘀咕了句:“怎的这般急,忙得过来吗?”
说媒到如今请期,不过短短一两月的时间,这段日子除了忙婚事,还要准备柳姝青的及笄礼,还有岁首的事要忙。时间这般紧,准备的过来吗?
这几件事下来,柳家上下可不得累成狗。
柳姝青听到这话,身型顿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她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的忙着手中的活 。
婚期定在明年,应当就在开春时,外人看来确实仓促了些。可她心中却巴不得现在便嫁了,生怕系统又在背后搞小动作坑她,想到这心里慌的一批,因着这原因,她才如此恨嫁。
系统自上次后便没在现身,前些日子听说苏姨娘的猫不见了,它曾说过那猫也是它变幻的,如此看来,系统是真不在这了。
一想到自己曾一直被监视着,心底便有些发毛,自此,她见了猫便会不由得心生畏惧,自此见了猫都要绕道走。
虽不知道它去了何处,但柳姝青希望它不要在出现了。
事实上007因为上几次的事,如今隔三差五便会被自身权限强制下线,它若是在作妖,没个一年半载这惩罚是没完了……
柳姝青扫了眼新做的衣裳,却只见几套秋衣不见冬衣,不过这几套秋衣却是华丽无比,无论是料子还是款式都比往常的衣裳好上许多。
红柚见她面上疑惑,为其解释:“姑娘,下个月便要行及笄礼了,便将那日要穿的衣裳也一并制好了,冬衣过后在送来,姑娘快试试合不合身。”
两家人选好了吉日,将嫁娶定在了明天开春,正月廿八,就在岁首后不久,娄家想着,先让她在柳家过完年在嫁过去。
柳姝青及笄礼过后没几月便入了冬,屋子里需终日烧着碳火取暖。
院子里的树已落光了叶,树杈间却被人系了红绸子,梁间挂满了红绸子与大红灯笼。
树杈上,地上积了层厚雪,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中又带着鲜红,门窗上都贴着大红喜字,看上去喜庆极了,前厅围满了前来贺喜的宾客。
今日未下雪,还出了太阳,因此,到也不算太冷。
屋中坐着梳妆的新娘子,新娘子身边围着的人大都脸上挂笑,为新娘上妆的妆娘也是欢欢喜喜的,唯独新娘子却是满面愁容,眼含不舍的坐在妆匣前。
新娘子看像一旁的柳姝青,几次欲开口说话,一旁为她上妆的人却叫她不要动,她只呼出几口冷气,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这新娘子是长月娘,柳家与长家生意上有所往来,长家嫁姑娘便也请了柳家。她与长月娘好歹朋友一场,今日是长月娘出阁之日,她便以闺中好友的身份,被长月娘请到了这。
屋中放着炭盆,比外头暖和许多,柳姝青旁边还坐着两位小娘子,不知她们是那家的小娘子。
但这两位不同于她,她们是真正与长月娘交好的闺中蜜友,有着多年的情份,如此,她这会待在这,到是略显尴尬。
柳姝青在这坐了许久,却一直没同长月娘说上话。
忽的,不知是谁门外喊道接亲的新郎官到了,叫她们收拾快些。
那一瞬,她似是想到些什么,慌忙寻了个由头便出了长月娘的闺房,急步往前厅赶去。
她没想在这个世界交什么朋友,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往后是要回去的,不该对这里的人有太多感情。
所以当初对长月娘也没什么真心,可现如今到了长月娘出嫁时,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她只觉得赌得慌,难过连长月娘这个新娘子,也不知自个所要嫁的是个什么要的人,不知那人品性如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只知她即将嫁去临安,柳姝青不知临安在哪,离这多远,日后她们还会不会相见……她想为长月娘做点什么,哪怕是心灵上的一点点慰藉。
穿着一身粉衣的少女在雪地里越走越快,她穿过迎面呼啸吹来的冷风,穿过来往的宾客,穿过挂满红绸子与大红灯笼的长廊……
到了前厅,她扫视了一圈,待瞧见了人群中的新郎她又急步折了回去。
她回去时长月娘已打理好一切,门外候着几个丫鬟和喜婆,一众人里却不见方才那两个小娘子,她一问才知是长月娘留了她们说话,如此,柳姝青只得在门口候着。
没多久那两个娘子出来了,经过她身旁时叫她进去。
她有些意外,却没过问什么抬脚便进了屋,她知时间不多了。此时屋中只有她们二人,一旁放着的碳盆里烧着的碳噼啪作响。
不等长月娘开口,柳姝青便提起裙摆迈着碎步到她跟前,凑近了长月娘耳边低语道:“那新郎官体态与相貌皆不差,你放心出嫁吧……”
长月娘看着她冻的通红的脸颊与耳朵,心中有些动容,没想到她出去便是想告诉自己这个。
长月娘嚅了嚅嘴,刚想与她说话,门外却有人拍打着门框催促起来:“长三娘,可说好话了,我们可要进来了,莫要误了出嫁的吉时!”
到嘴的好终是未说出口,长月娘瞧着她亮亮的眼睛,一扫方才的愁容,快速将一个锦囊塞入柳姝青手中,她朱红的唇微张,扬起唇角露出抹明媚的笑来:“谢谢,保重。”
柳姝青身形微顿了顿,事情复杂的望着她半晌,最后温声道:“记得正月廿八来喝我的喜酒。”她不晓得长月娘会不会来,可她还是提醒了这么一句,心底是希望她来的。
说到此,长月娘想到她将要嫁给一个不举之人,忽然有些同情,只是,长月娘却未露出同情之色。
许怕对她表示同情,会让其难过,于是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来。
长月娘转身将门口候着的人叫了进来,一时间丫鬟婆子一齐涌了进来,马上便将柳姝青挤到了角落。
她望着以扇遮面的长月娘,一步步像外走去,外头放起爆竹来,噼噼啪啪作响好一阵。
长月娘直至上了挂着红绸子的马车上,新郎官上了马便启程了,后头陆陆续续拉着长月娘的嫁妆,她瞧着一行人越来越远,雪地里留下了放过的红爆竹。
柳姝青垂下眼帘,看着手中塞的鼓鼓囊囊的锦囊,心中五味杂陈。
她并未骗长月娘,那新郎体态与相貌确实不错 ,方才与人交谈时言行举止皆上可,只是私底下脾气秉性如何确是无人知晓了。
冷风迎面惯来,她打了个冷颤,这才抬起明亮的眸子,冻的通红的手拢了拢衣裳,将锦囊塞进了衣中。
她在人群中垫起脚尖仰头望着那被雪铺以满了的道路,雪地上只留下深深的车辙印,已看不见迎亲队伍了,她才离开了人群。
晚间,天降大雪,寒气逼人。
卧房中的碳火烧的正旺,以防一氧化碳中毒,所以窗户半开着。因此时不时有冷风从窗口窜进来。
柳姝青本已熄灯睡下,忽然想起长月娘塞给她的锦囊,她又爬起来点了盏蜡烛,下了榻往换下的里衣中一通翻找,找到东西她赶紧钻回温暖的被窝,将被子裹严实了。
待她打开锦囊,发现里头装了两个小瓷瓶,还有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信笺。
借着暖黄的烛光,她将那两个小瓷瓶掏了出来,一看才晓得,这分别是五石散与催情香 。看到是这两样东西,她微微挑眉,一时神情有,些古怪。
两个都是药,前者是什么她晓得,这后者看了名字也知这是何物。她记得魏晋文人间大多喜磕五石散,尤其喜爱五石散配酒,这玩意虽说能壮阳,可吃多了也伤身子。
只是她不明白长月娘给自己这个做什么,想到里头还有封信,她赶紧展开一看。
这信上写的东西却是让她哭笑不得。
信上说,五石散有壮阳的功效,娄三郎不举可用此药一试,若是不起作用,在配合催情香一起用。往后在多给他吃些牛羊的肾脏,这些也有壮阳的作用。
若是都不起作用,那便去东市的回春堂看看。
虽知长月娘是好心,可这东西她真的不需要啊。
也不知长月娘一个小姑娘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难为她给自己搜罗来这些药了。
看到最后,长月娘突然画风一转,提醒她多加小心。有些不举之人,会因此心生变态扭曲了内心,从而生出以折磨蹂躏女子为乐的癖好。
看到这,她心凉了半截,面色沉重的将这些药放回了锦囊中,藏到了放银子的暗盒中。
柳姝青曾经有些私心,她希望在自己离开这里以前,那个不守常规的小郎君能一直不举,只是现如今长月娘的话却提醒了她。
她与娄三郎也不过有几面之缘,此人面上看着不似坏人,且上次落水无一人拉她,还是他忍着腰疼将自己从水中捞出。
对此,她很感激娄执,心中也下意识觉得他不会是坏人。
这几次见面对他的印象都不错,柳姝青怎么也做不到将他与那样的人联想在一,可她不感敢打包票,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万一,那娄三郎若是真因不举而心生变态,那她便真是离了虎穴又入狼窝。
想到这,她眉头紧拧,有些担忧起来,多少还是得留个心眼才行……
离岁首和婚期近了,两家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既要忙着过年的事又要张罗婚事。好在那花钗礼衣已赶制了出来。
柳堂曾经一心想将自己的六女儿送给成王,便没未她准备嫁妆,如今实在太过催促,便不情不愿的为其准备了三十五担嫁妆。
柳夫人柳大娘子觉得多有不妥,这嫁妆是一个女子在夫家立身的底气。柳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也好歹是富商,还是要将女儿嫁去娄家的,三十五担嫁妆也太寒酸了些。
当初柳叶甯出嫁时,柳家还不似如今这般富裕,却都为其准备了五十抬嫁妆。且嫁妆六十四抬为全副,三十五便只有其一半。
如此举动到是会叫旁人说闲话,这些嫁妆抬起夫家是要让夫家清点过目的,空抬也不行。
于是柳大娘子便又为其增添了十五担,与自己二女儿出嫁时同样的五十担嫁妆,见柳堂给的铺子地段都不太好,便又为其添了一间。
柳姝青虽不是亲闺女没什么亲情,可柳大娘子她们也什么没深仇大恨,没必要有意苛待她。
总归,柳大娘子不希望她过得比自己女儿好,可也不太希望她过得太差。
正月廿八很快便到了,柳姝青自长月娘嫁出去没多久便将喜帖送去了临安,她也不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长月娘与她夫君孙呈真的大老远赶了回来。
二人在相见时是柳姝青出嫁当日,长月娘梳着单刀髻,在不是往日的少女扮像。
才几月不见到是少了些许往日的青涩,柳姝青见她脸上无甚愁容,想来婚后过的还行,欣喜之于,心中也放心了。
晚上本就睡得晚,现如今天还未亮她便起来了,柳姝青睁着惺忪睡眼,开脸婆用五色丝线为她绞面,在脸上好一阵捣鼓。
待开好了面便开始为她上妆,妆娘为她扑了层厚厚的粉,后来发现她本就不黑,如今这样实在白的吓人,便又为她拭去重扑了层薄粉……
在妆娘一阵捣鼓下,她原本柔和未长开的五官凌厉了许多,仔细一瞧,到颇有些端正大气的世家女子的风范。
妆娘又为其画上花钿与面靥……
虽已是正月,可还是冷得很,那身华丽繁琐的青绿色花钗礼衣层层叠叠的穿在身上,也暖和不了多少。
嫁衣领口开的极低的袒胸装,胸前露着一大片,叫她冷的直哆嗦。
若是迎面刮起风来,那一片便凉嗖嗖的,冷风还会随着衣裳的间隙窜进来,从而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过了多久,柳姝青臀脚早已坐的麻木,身边的人为她梳起高高的发髻,为她戴上了沉重繁琐的发冠与发钗,她手执遮面扇,一众人簇拥着她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