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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身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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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执楞楞地站在原地,这消息如同五雷轰顶,过了好一会,脑子都晕晕的,还真是他的婚事!
只是他们说的柳家,莫非是柳六娘?
想至此,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两人几次相见时的情景。心中没什么悸动,没有与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想法 。
他因着那次落水而导致二人流言四起后,心中也只是因柳姝青相助而感激她……
待娄执反应过来,那两个仆人早已带着他的大雁跑没了影,只留下几片毛雁缓缓飘落至脚边。
他也顾不上自己的大雁了,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绝对不能娶妻,想罢他立即去找了娄户。
可此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此事非但没说成,他反到被训斥了一番。
娄户斜眸,瞧着站在自己跟前苦苦哀求的娄执,没好气地训斥他。
“不然呢?如今谣言满天飞,你觉得你二人还能另寻他人不成?若非你得罪了俞十郎,如今也不会有人有意传是你调戏的柳六娘!”
娄执有些不守常规,就拿他从不好好束发来说,光这一点就够大家议论的了,何况他的毛病还不止这个。
在大周,除了孩童会披头散发,年长些的小郎君,哪个不是将头发束于头顶?会披头散发的 ,不是那些土匪强盗,便是异族潘邦之人……
娄户说完这些,见一旁沉默不语的娄执,瞧他似是听进了自己的话。
娄户又一改方才的威严之色,来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地劝道:“虽说柳六娘是商户出生,可她二姐夫是王右丞,这沾亲带故的,身份也算过得去……”
娄户沉默了,没在往下说,娄执现在本应是争强好胜的年纪,可自己这儿子却是越长大越没什么斗志。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在打击他的好。
娄执却知他想说什么,听垂下眼眸,张了张嘴,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临了,将到嘴的话咽回了肚中,半晌都没在吱声 。
他沉着脸色,朝娄户行了一礼便大步往外走去。
明日也总不能将此事也告知柳家人,告诉他们自己不举,若是这样,那还不得弄的人尽皆知。
他做不到在他人面前坦白,何况还是因为那件事才导致不举的。他抬手扶额,脑子里又想起那画面来,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娄执回到院子里,心中倍感焦虑 。碍于面子那事说不出口,可总不能真娶那柳六娘,这事只怕是瞒不住的,想到此他坐立难安起来。
心里烦了,在想到俞十郎,他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看来某人要倒霉了……
相比于娄执的愁,柳姝青这会一想到自己将要嫁给一个不举之人,日后不用在担心同房生育什么的,便心情大好。
手中的绣花针也使的愈发熟练起来,她从前便会些针线活,只是真要绣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却是不太在行。
她本想着柳婳姌应当有许多绣品,却是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见着柳婳姌的绣品,便只好自己绣了。
柳姝青忽然想起纳征一事,纳征便是男方家将聘礼带到女方家,她到是十分好奇,这聘礼都有些什么。柳姝青一脸好奇。
她睁着一双透亮的眸子,就这么一脸好奇地看着正理着绣线的红柚。
“红柚,这纳征送的聘礼都有些什么?”
“聘礼一般都是聘金、聘饼、海味、三牲、四京果、四色糖、茶礼、斗二米这几样东西,可若是不富裕的人家便没这么多讲究了。”
听着她一一罗列聘礼,可以看出红柚对这些还是挺了解的。
只是她不明白,这纳征前面还有说媒,纳彩,问名,纳吉一系列环节。
可如今娄家都还没来说媒呢,她现在便开始准备回礼也太早了些,若是这问名时两人八字不合,那这婚事不就黄了吗?
这若是两人八字不合怎么办,她忽然有些担忧起来。
想到红柚懂得比她多 ,她面带不解,隐隐带着丝急意:“那若是我与娄三郎八字不合,这婚事可是便只能做罢了?”
红柚叹了口气道:“姑娘,若真是如此便好了。对于真想结亲的人家来说,这合八字便是走个过场,不重要的,要不 ,那些世家大族间还怎么结亲 。”
柳姝青听了那声叹息声,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红柚,她知红柚在担忧,担忧的是娄执不举的事,这她知道。
早在红柚知道此事后,她便一直不明白,柳姝青明知要嫁的人是什么情况,却什么也不说出来,还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
红柚觉得太奇怪了 ,似乎自清光寺回来后,姑娘不仅身子好了,连处事态度什么的,也与往日不太一样了。
如今红柚不理解她,可也不敢背着她做什么,只得自己在心中悲哀。
毕竟柳姝青日后嫁进娄家,这日子久了她肚子若是没什么动静,只怕日子会不好过。
红柚自然是要陪嫁过去,那同柳姝青便是一荣具荣一损俱损,做主子的日子不好过,那做丫鬟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多少。
这便是红柚所担忧的,红柚明白,柳姝青亦明白。
“红柚你可想离开……”半晌,红柚却等来这么一句话。
红柚一脸惶恐,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要将自己赶走。
还不等柳姝青说完,便急得她从红漆雕花木凳上起来跪到地上,赶紧打断道:“姑娘!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您说出来,我…”
柳姝青哪知她会这么大反应,她把手中的活一扔便赶紧将红柚扶起来,见她如此,知她是会错了意。
“你且听我说完,待我出嫁时,大娘子会将你的卖身契交与我,到时我便将身契还给你,是去是留你自行觉定。你若是离开,我会给你些钱财自立门户……”
红柚听了这番话,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柳姝青会如此说,她眼中立蓄了晶莹的泪水,感激地跪下便要磕头道谢:“姑娘……”
见她要对着自己下跪磕头,柳姝青大惊,一时有些无措,赶忙弯下腰一把扶住红柚,如此大礼她可承受不起。在她认知中,这一般是祭拜时才会行的礼。
红柚虽对柳姝青此举而心中感动,却只是下定决心要将柳姝青伺候的更好来报答她,并未想着表忠心而拒绝这一事。
只因她是女娃娃,年幼时便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 ,这些年换了多少个主家与主子,做了许多年的奴隶,干过各种活儿 。
她做梦都想赎身,可赎身的银两何其多,到现在,她才攒了一半都不到,想要赎身,不知还要等上多少年。如今有这样的好机会,她没道理推脱掉。
柳姝青知大周无死契一说,签了卖身契不会终生没入奴籍,大家签的都是活契,若是仆人有了足够的银钱,便可赎身。
仆人赎身后便能回归自由之身,那时便是良民了,可自由婚配。
当然也有些主人家不允许的,即便是仆人有足够赎身的银钱,没有主人家的允许就是想离开便离开不了。
近几年周朝针对这一现象到是出了新律法,若是主家不允,便可报官。律法一出,惩戒了一波违者后,大多人家都不敢这般做了,可仍旧有人家悄着压迫奴隶。
据她所知柳堂便是如此,秦姨娘秦素娘便一直是丫鬟身份,秦素娘本是要赎身,却被柳堂看上而无奈跟了他。
可在周朝以柳堂的身份是只能有一妻二妾的,秦素娘表面上是妾的待遇,有自己的院子有伺候人的仆人,可事实上她还是个未赎身的丫鬟。
柳堂怕她赎了身便会离去,因此,一直没敢将卖身契还她。若说她真对柳堂有什么感情,那应当只有恨吧。
原文中,女主遇难时,她曾悄悄收留过女主母子,后来便不知其结局如何了,书中未写。
“姑娘,姑娘?”
红柚见她看着自己直楞神,唤了她几声,才将人唤回神来,两人说了些话,没一会又各自做起各自的事来……
立秋没过几日便下起了雨,一连好几日,那绵绵细雨一刻也未曾停过。
晨间,屋中案几上的博山炉中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香炉上方一片烟雾缭绕,那是她下半夜里点的安神香,此刻还未燃尽。
柳姝青松散着发髻,只披了件轻薄的外衣便站在窗前。观望雨景良久,她忽的垂眸,浓密翘长的睫毛下,看不出是何神色 。
她深吸了口气,随手拂过脸颊,看似不经意间,眼角滑落的泪珠被其拭去。
看着雾蒙蒙的天,心中有些感慨,来这,快一年了呢……
细雨连下了几日,虽添了些许凉意,却不让人觉得冷,只是又过了半月,天气才渐渐转凉。
换季便要添新衣了,红柚准备替她量尺寸,待红柚量好尺寸与去年的一相比,有些震惊,随后一脸羞涩。
“想不到姑娘不仅个子长得快,这胸也长得快。
“以前做的都要不得了,看来抹胸也要多制几件了。”
她听红柚这么一说,心里下了一跳,她与柳婳姌身型上到底有些不同。柳婳姌常年体弱多病,因此身型消瘦,没多少肉,且她的岁数比柳婳姌大些,自然也比她长得快些。
柳姝青还以为要露馅了,可悄悄往旁边瞥了一眼,看红柚没觉得奇怪,还在忙着记腰围,她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听红柚说要多制些抹胸,这才察觉现穿的抹胸确实勒的有些紧。从前她只当古代的胸衣都是这样的,便一直没当回事,想着凑合凑合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