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河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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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松韵的口中，青云知道距离河伯城有多远，小城由当地的人仙境仙人的下属散仙管理，驻城仙人极少露面。
所谓散仙，渡劫期上、人仙境下，寿限将近时无法再进一步会兵解成为散仙，期待延寿千年，能得机缘。
对于合体期左右的河伯城仙民来说，散仙已经是修为最高的仙民。
当然，青云这种人仙境仙人比散仙厉害得多，甚至可以招募自由的散仙作仙侍。
青云对散仙侍奉没有兴趣。她直接道：“到河伯城，我就想带弟弟安安静静地离开，不惊扰别人。”
言下之意，不要惊动当地的管理者散仙或驻城仙人。
松韵也挺担心因她二人惹来祸事，爽快得同意这个提议。
五人组成的凿冰队伍一人驾一辆雪地车，每个车架后面叠三只冰鉴箱，由似鹿似马的妖兽拉车。
松韵为表示对青云这位人仙的敬意，邀请她坐在他这架车上，而雷鹬同松青坐一辆。
青云没问为什么不用储物器装这些冰鉴箱，恐怕又是跟灵识气息有关。
“驾……”随松韵一声吆喝，五驾雪橇车连成一线，被二十五只鹿马妖兽拉着向远方奔跑。
此时的天色已经蒙蒙亮，比起千途川内围的常年白亮，外面更有“自然人气”。拉车的鹿马跑得飞快，算起来同一个元婴修士御剑的速度差不多。
因为有冰鉴箱子的缘故，这些仙民不能动用仙灵力和灵识。
寒风直接刮刺在各人的脸面肌肤，说实话，这感觉并不好。
在仙民的众多生计里，凿冰是十足的苦行当，和人间的撑船、打铁、磨豆腐差不多，三更半夜的苦力活。
河伯城距离千途川近，常年受千途川的冰封寒气影响。一年只有一个季节，便是寒季。
偶尔驻城的仙人会为民众施展返春术。
一旦施展大型的返春术法，河伯城会拥有一个较长的冰花和丽色交错的春天，短暂而绚烂的夏天，一瞬间衰败的秋天，以及凋零后余下漫长白色的冬天。
而这时候，城民们会快速收取鹿马赖以生存的苏丽草，仙民们爱吃的果子、灵米等。
河伯城被仙人施展返春术，在上清灵界的南部、澄明域里比较有名。
散仙、人仙、地仙等阶的仙人会慕名前来欣赏时光在这座边塞城里发生的短暂变化，凭此或能领悟更高的道法、天地有关时间变化的法则。
河伯城在南部澄明域是堪堪上五级线的城池，由当地的仙人驻守，散仙管理，而仙人施展此术，有时候是因为掌管这片疆域的上级地仙要过千岁寿诞，以此聊表河伯城民众对地仙的敬慕心。
雪橇车在雪地上飞快地滑过，大概二个时辰，各方向陆续有吆喝声汇集。
许多同松韵一样的凿冰者从千途川各地飞驾而来，渐渐汇集成一条长龙般的队伍。
他们都如松韵一行人的着装，穿得极为厚实，有得也会露出胸膛，显示自身的强壮。
大都戴着毡帽，一脸的风雪冰霜，同君州界生活在北地的摩尔人没什么区别。摩尔人还比这些仙民要高大，更有匪悍之气。
这些河伯城的仙民都是有修为者，纵观他们的面目，精神面貌还不如下界的摩尔人狂野。
有仙民高声贫嘴，朝松韵嬉笑吆喝：“松韵哎，怎么出去趟还带女人、孩子回来？莫不是你背着陶家那小姑娘偷偷结侣了？哈哈哈……”
这些凿冰者大多在合体期的修为，也有不到此阶的修为，闻言都起哄笑闹。无法运用仙灵力、灵识，他们都凭大嗓门开口，但仙民的五识强，哪个会听不清楚。
有人嫌不够闹，插科打诨地嚷道：“怕是给松姨讨个媳妇儿回来，连带孙子都有啦。”
“哈哈哈……”众人闻声一阵大笑。
松韵的面色紧张，偷扫向青云。他暗骂这些人“作死”。
话说回来，姬青云前辈的样貌十分英姿飒爽、气质出众。若不是飞升上来的人仙境仙人，就是大宗门或仙人家族出的高品弟子。
他眼见青云的眸色发暗，赶紧吼了声：“你们别胡说了，这是姬前辈，前辈……”
顿时，大家的声音消停。
此起彼伏地咳两声，好似传递着不一般的信息。
有那狡猾的仙民恭敬地喊：“前辈……”
他们知道，既然松韵说这人是前辈，修为就不会太低，带脑子的仙民都不会再去得罪她。
青云没有回头，也没有动用仙识，依然目视前方。
若是这些人再不收敛，她不介意毁掉这一片冰鉴箱子以示惩戒。人仙境的修为在此，人仙的尊严不容欺辱。
或许，在不知不觉中，青云早已改了从地球的灵魂本源里带来的慈软性格，多出修真界乃至上清灵界才有的嗜杀凶厉。
也或许，灵魔双修的她本就是少慈悲多强硬的性子。
气氛安静下去，凿冰者们不再交流、窃窃私语都没了，专心控制鹿马。
不久后，冰天雪地的尽头露出河伯城池的轮廓。
临近城池，排成长龙的凿冰队伍开始慢下速度，依序进城。
青云扫眼望去，果然如雷鹬在风雪里所说：一片银白、毫无绿意。
【不知道管理辖地的地仙境仙人何时再过千寿？或许可以领略一番四季交替的时光之美。】
河伯城墙下有妇女、姑娘、儿童夹道欢迎亲人们归来。
他们目光逡巡，高声喊：“阿爹……”“阿叔……”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双目发亮，在寻见松韵的车架后拨开人群蹿出来。
她得一双美眸狠狠地瞪向青云，似已经把她当做敌人。
松韵赶紧稳住车架，朝女孩急色道：“陶丫头，下去，你哥的队伍在后面。”
“我不，松韵哥哥，她是谁？”陶姑娘皱眉瞠目，探手就来抓青云。
不待青云出手，松韵的心里发紧，直接抬脚把陶姑娘给侧踹下车。
这一脚真是又快又准、毫不留情，不知道得还以为两人有仇。
没想动手的青云都被松韵这一脚震得蹙眉。【这松韵不愧是个小组的老大，反应功夫着实不弱。】
青云没管松韵，反倒向踢下去的陶姑娘勾起似笑非笑的唇角。
陶姑娘被她后面的仙民接住后落地，再见那抹挑衅的笑容，气得火冒三丈。
她呼呼地追着鹿马车跑，朝青云喊：“喂，你给我下来。你谁啊，敢坐我松韵哥哥的车。我都没坐过，你给我下来。”
青云手指微抬，耳旁传来松韵紧张的声音。
“前辈，手下留情。冰鉴箱附近，大家都不动用灵、仙两力。”
青云袖下的手指屈起，神色淡然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手下留情，不要在我眼底下做多余的事情。”
她想要教训得本就只有松韵，而不是那个性情率真的陶姑娘。
【松韵那一脚是给人拉仇恨呢，她青云何时需要旁人多事？】
“多谢前辈。陶丫头不是有意的，她还是个小孩子。前辈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松韵架雪橇车按车队的顺序停靠在一座庞大的冰楼前。
青云听他的话意显见是不明白里面的道理，属实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她看向庞大的冰楼，哪里有心思再同他计较，只淡声道：“对喜欢你的女孩子客气点。”
随后她跳下雪橇车，向冰楼走去。
这楼外观雕棂如在晶石上雕花，像是古代观景楼的冰雪翻版，宏伟壮丽，美得人心生欢喜。
松韵的点头直接被忽视。他看人离开，暗舒口气，都没想追上去。
青云直接擦过依然要撞来的陶姑娘，去找雷鹬询问这冰楼。
陶姑娘没欺负到人，很是不甘心。她转身叫嚷：“喂，你怎么这么不礼貌……啊……”
她的话还没喊完，被后面的松韵一把提溜起来。
松韵想起青云的叮嘱，手里的劲松了点，直接把青云的修为告诉陶姑娘。
陶姑娘的脸色变幻，终于不敢再放肆。但是，她瞧见松韵还在看青云，又忍不住向那边瞪眼，怒目远视那道纤俊的窈窕背影。
雷鹬给青松五百仙灵石做车费和赔礼，朝人家再三道谢。
他丧张脸朝等在一旁的青云走去。
“这一块冰就要五百下品仙灵石，好贵。”
青云微动眉目，看向一众凿冰者把冰鉴箱搬进莹白漂亮又高大的冰楼，问出心中疑惑：“这楼里面是传送阵？他们直接把冰传送到丹阳城？”
“哈，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人，连澄明域独有的飞楼都不知道呀。”
陶姑娘站得远，声音还小。但是，大家都是有修为的仙民，谁还不是个耳聪目明。
也幸好，她被自家亲哥拉了一把，没把“仙人”二字脱口。
不然，这河伯城就要引起轩然大波。
在野外凿冰的男人们都知道，这时候能不宣扬青云的存在才是最安全的妥善方法。
若是喊出她的身份，引出河伯城的散仙、还是驻城仙人，都会引起极大的震动。
对于普通仙民来说，高阶仙人的出场，算不上什么好事。
青云淡淡地瞥向陶姑娘，吓得陶姑娘双眸露惧、紧张地背过身。
【这真是又菜又爱挑衅的小姑娘。】
雷鹬扫眼她注目的方向，嘀咕道：“这就是个小丫头。她都不敢直面你。
飞楼是上清灵界南部澄明域独有的法器。不过，澄明域会售卖给其它域做穿梭空间的飞行法器。上清灵界那么大，若用小法器飞来飞去多累人，才有飞楼这种可供人享受的飞行法器。这些冰鉴箱子会被送进‘隔绝灵识的房间’，再运往丹阳城。青云……阿姐，我们走吧。这些仙民说不关注我们，实则都在瞟来飘去。”
听到“阿姐”声，青云威胁的眼神垂落。
老油条雷鹬已经掉头走了。她只好压下脾性，等后面一起同他算账。
两人穿过吵吵闹闹看似忙着搬运冰鉴箱，实则会把目光流过来的人群。
他们沿冰街上的冰树走走停停，寻到一家“暖冰客栈”。
店侍知道两人是外来人，但不知道两人的修为身份。
河伯城虽然偏僻，也不至于没有历练的外来者。
他要两人一百下品仙灵石做住房押金，才把两人领上楼。
一进客房，青云就直接问：“你有多少仙灵石？”
雷鹬捂住荷包，一张小脸尽是哭唧唧色。
“没多少，我从北部的瀚海域，横跨半个上清灵界，才摸到南部澄明域的千途川深处，那点家底花得差不多了。”
“我拿灵石和你换？”青云想起锁星珏空间里的财富。
雷鹬瞪大漆黑发愁的双眼，气鼓鼓地说：“你不如直接打劫我嘞。”
“这主意也不错啊。反正咱两这账一时半会也算不清。”青云说完要动手，吓得雷鹬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算了，何必跟一个老妖童计较这么多。】
青云欣赏翻他的情急，掐个净尘诀来收拾衣袍，就直接占了客房的床。
“你只订一间房，我睡床。”
“哎哎，我不信你没有什么空间法器。算起来，你是君州界的半个天道之女，我不信你没这点家底。”雷鹬见房间开启隔绝禁制，直接嚷嚷。
青云躺在床上，侧眸瞥他，凉凉道：“我有一堆灵石，你要不要？”
雷鹬一转黑溜溜的眼儿，说起这里兑换情况。
“灵石也有用，就是流通的市场比较小。一般中央域那边古八族会淘些下界上来的灵石，用来激发低级法器，供族中弟子们长见识。”
青云从床榻上坐起，盘着腿，问道：“为什么不用仙灵石？”
“仙灵石里的仙灵力强，装在下界的法器、阵法里容易损坏法器本身。”雷鹬耸肩膀解释，一边倒起茶水。
青云稍许一想就明白个中道理，灵石在上清灵界的大家族里算是舶来品。
雷鹬润过嗓子，扫见青云没有真动手的意思，也放松下来。
“我听说飞升池那边登记的仙民专门用仙灵石同飞升上来的仙人交换灵石。
一来么，刚飞升上来的仙人本身就极少会拥有仙灵石，往后灵石也没什么大用，他们大都会进行交换。
二来，仙民可以拿灵石卖给专门的收购商，换取仙灵石，从中赚取差价。收购商会把灵石转卖给一些有需要的仙族。”
【这还是个接地气的仙灵界啊。和原先设想有玉帝、王母的仙界完全不是一回事。】
青云无语得躺回床上，闭上眼入睡。
雷鹬瞧她不肯让出床，气得暗瞪眼。
他从妖族自带的储物空间里掏出只精致的鸟窝，摆在屋子里的摇椅上，再旋身化为一只通体白色、长嘴鲜红、脚趾黑色的小鸟，窝进巢里入睡。
两人一路上顶风雪出山，近三年没有好好休息，实在太累。
这会他们终于安定下来，在休息时运转体内的仙灵力修复身体在风雪里造成的暗伤，弥补身体内的消耗。
这一觉睡下，再醒来，已是上清灵界的大半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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