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三立三废太子案-10 ...


  •   他浑身是血地在那帮北定流民中来回穿梭,想要救下这个却又无及那个,慌乱跑过去护住那个,却又保不住这个。

      带血的右手死死按住心脏处,想要缓解心脏因为痛苦带来的强大痛感,双眼哭得已是赤红带血,抬首望向满寺惨死百姓。

      一个不慎,极强的痛意直冲天灵盖,脖颈处青筋暴起,猛地吐出一口温热的鲜血,洒在白相寺地上,覆盖住那无辜百姓之血。

      “我真的……好痛啊……”

      断断续续说完这话,身子已无力支撑,瞬间摔倒在地,抬头看着远处的国舅,想着国舅自小教导他武术,十分疼爱他,或许舅舅愿意帮他。

      思及此处,拼尽全力趔趔趄趄向国舅跑去,突然朝国舅跪了下来,不停地磕着头,额尖本就被参破的伤口再次出血,顺着脸流下,声音卑微祈求:“求舅舅出手阻止母后弑杀无辜百姓!”

      “求舅舅出手!”
      “求舅舅出手!”
      “求舅舅出手!”

      一声比一声悲壮,一声比一声无助。

      他深陷孤岛,已无人可求,唯有向亲近之人求得一个机会,即便他深知舅舅不会出手。

      但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来到这个自小就十分疼爱自己的舅舅面前,祈求舅舅施舍这万分之一的机会,让他护下自己的子民。

      “阿隐……你身在北定,不知这顺安城中早已风云骤变。”国舅看着满身是血的李舒隐朝着他不停地磕头不停地祈求,内心竟生出一丝动摇,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恢复以往的自持:

      “阿隐,这帮北定流民必须死!”

      正在磕头的李舒隐听见国舅这声无情的回答瞬间愣住,不远处又传来一北定百姓死之前的喊叫。

      他摇摇晃晃起身,看着几步距离外的紫衣老者,他……是最没资格祈求太傅出手救下这帮百姓的人。
      可事到如今,如若再不开口,只怕北定之人尽数死在母后手中的那把龙佛剑之下。

      他几经犹豫还是磕磕碰碰来到紫衣太傅面前,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下意识开口喊出那习惯性的称呼:“先生……”待反应过来后,自嘲一笑,连忙换了称谓,“王太傅……请您出手阻止皇后屠杀无辜民众!”

      说完重重朝着太傅再次磕头。

      “阿隐……你要我以何种心情出手?”

      李舒隐心中苦闷,他竟分不清事实,贸然求太傅出手,这对太傅而言又是何等的痛苦,自己最疼爱的学生求他出手救下一帮杀害自己幼子的凶手,要他……怀何种心情出手相助?

      “是……阿隐错了……”

      见太傅隐忍含泪的双眼,他只好后退几步,朝着满寺百官,撩袍而跪:“跪求诸位……出手相助!救下无辜百姓!”

      “阿隐求诸位出手!”“求求诸位!”“各位大人!出手啊!”“出手啊!”

      声声嘶喊,句句带血!

      满寺百官见此情形也不由得唏嘘,那骊山围场内肆意欢笑的少年郎何时变成这般卑微无面,一个皇室血脉往后继承大统的君王如此无助地朝着不分等级的百官而跪。

      可想而知,这个少年郎如今走到了何种局面……

      满寺数百人,竟无一人肯与他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这绝望之境。

      李舒隐苦笑地起了身,望着满寺文武百官,突然放声大笑,引得百官连连注目,甚至远处不停弑杀北定百姓的皇后也停了下来,遥遥望向了他。

      只见他如疯如魔地大笑着,脸上血迹斑斑,一身明黄色锦服被鲜血浸染地失了真,右手不停冒着丝丝红色鲜血,而他缓缓抬起那支受伤的右手遥遥指向满寺百官,声音严寒无力:

      “你们!身披朝廷赐予的官袍,身受天下百姓的供奉,一言一行皆只求自保!”他眼神冰冷地像参了千年寒冰似的,冷冷望向这帮身穿紫色、绯色以及青色官袍的官员们,无情地嘲笑着:

      “纵使这帮北定百姓有错,可错不及众人,为何不能将那几个犯错之人摘出,保下剩余的无辜老人与孩子?”他踉踉跄跄向前一步,继续说道:

      “因为你们知道!唯有这帮北定百姓全部死了,才能给圣上一个圆满交代!才不会祸及你们!”

      “为了裹紧身上那遮羞的官袍!不愿开口,不肯出手,甘愿做个冷漠无情的看客!不惜牺牲这数百名北定百姓的生命去成就你们星途璀璨的官路!”

      他看着百官神情各异,有人欲开口反驳,有人羞愧垂头,有人躲闪目光,有人不以为然。就是……无人肯踏出那一步,无人肯开口替百姓求情。

      他像个疯子似的破口大骂,那有半分帝王之家教养,在寺中庭院来回走动,一会朝着国舅莫名其妙笑着,一会朝着太傅嚎啕大哭,一会指着个九品官员说三道四,一会又跑到那帮北定流民面前鬼哭狼嚎。

      皇后见状,连忙将甩下手中的龙佛剑朝他跑来,似是难以相信地捂着嘴:“阿隐……”

      国舅也是皱眉上前,有些担忧地说道:“阿隐……疯了?”

      二人想要抓住他,岂料他此刻像个泥鳅一样丝滑,从二人手中逃脱了过去,疯疯癫癫地指着二人:“你们是想抓我?还是想要……”他突然莫测一笑:

      “……杀了我?”

      皇后痛苦地望着他,低头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如今她早已深陷囫囵,唯有以她之命唤醒失魂之人。

      “诸位大臣!今日吾替吾儿料善旧事,念及皇子李舒隐年幼之错,圣上亦废除其太子之位,且北定逃犯皆已诛死,所谓屯兵造反不过诸君猜测,并无实据!”皇后面容严肃地看着满寺之人,郑重而言:

      “近来污言秽语四起,欲将虚假之罪妄加吾身。今日!吾愿剖心自证!证明吾清白之请!证明吾儿忠诚之心!”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泪眼婆娑地抚摸着短匕上雕刻的俩个字——长清。

      这是儿时尚在闺阁之中,王知砚跑完整个顺安城才找的工匠替她打造的一把短匕,上面所雕刻之字,是王知砚为这把匕首起的名字。

      长清,长清,愿天下长清,愿百姓长清,愿咏雪长清。

      这是王知砚赠送匕首给她时所言。

      “雪儿!”国舅慌张地伸出双手朝向皇后,想要阻止她伤害自己。皇后泪流满面看向国舅,自从被圣上一旨招进后宫,她便再也没有机会唤他一声哥哥,如今走到生命的尽头,她轻轻唤出那个在心中千绕百回的称呼:

      "哥哥……"

      深情地喊完这一声后便双手抬起短匕,缓缓褪去匕鞘,拔出里面泛着寒光的匕身抵在心脏位置,声音沉重却带几分清醒:

      “虽不知何人进谏要用幼子之心作为拯救圣上的药引,本宫今日才明白……原来一个人的心……”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哥哥,心中虽然猜到哥哥所作所为,但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为了阻止哥哥的计划,只能牺牲自己。

      “原来想要看清一个人的心,除了用感情,还可以剖出来看看……”她长须一口气,继续道:

      “幼子之心既然能作为药引,那本宫作为圣上床榻之人,本宫的心亦能作为药引!今日本宫既愿剖心自证,那这心便由国舅呈给圣上!让圣上好好看看!本宫心中到底有谁!”

      说完便不顾一切地将匕首刺入心脏,眼眶含泪,青筋暴起,右手之中的匕首顺着心脏外围旋转一个圆圈,生生将自己那颗心脏掘了出来,左手堪堪接住,身子便因极大的痛苦倾倒而去。

      “雪儿!不要!你再等等哥哥!”

      国舅痛苦地扑了过来,一把接住倒地的皇后,幼子哭红了眼睛亦步亦趋跟在国舅身后,唯有李舒隐呆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倒没了之前那副疯癫模样,但依然像个失魂的人,眼神空洞且麻木。

      “等等哥哥啊……雪儿,为何不等等哥哥,哥哥就要成功了,就要助你逃出皇宫了……”萧咏长皱起一张脸,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皇后的脸,哭得像个孩子,“啊!哥哥就差一步!就可以带你离开了!”

      “哥哥……我知道,你一直为我做了很多事,很多错事,咳咳咳”她眼神不舍地看着眼前的幼子和远处疯魔的长子,“阿隐阿满就拜托哥哥了……”

      “雪儿,你为什么不等等哥哥?”

      “哥哥……收手吧……”

      皇后气息微弱地说完这句话便无力倒在萧咏长怀中,像个了无生机的瓷娃娃,脸色苍白得仿佛抹了白面粉似的,而左手掌心上还静静躺着一颗鲜活的心脏。

      胸膛处被掘了一个大洞,里面不停地涌出鲜血,瞬间染完皇后整个衣裳,流淌在白相寺干净的院面上,像一朵盛开的赤色之花。

      “母后!”

      阿满撕心裂肺地一声吼整醒了远处不停漫步徘徊的李舒隐,他渐渐回神看着满寺尸体,看着远处躺在舅舅怀中的母后,看着跪在母后手边不停哭喊的幼弟。

      心脏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抓手硬生生撕开,疼得他青筋四起,汗水直流,他步履维艰地朝皇后尸体走去,猛地跪在皇后脚边,喃喃问道:“母后怎么了?”

      “哥哥,母后死了……”小皇子李舒满像是逮到可以让他依靠之人,连忙拉着李舒隐未受伤的左手,哭哭啼啼道,“哥哥……你不能死了……阿满只有哥哥了……”

      阿满生怕哥哥会像母后那般自戕,双手紧紧地拽住哥哥的左手,声音低小而害怕。

      母后死了……

      这四个字像一击重锤狠狠砸向李舒隐的大脑,他疼地连呼吸都是痛的,伸出受伤的右手死死按住心脏,想以此来缓解疼痛:“舅舅,母后为何要……”似是难以启齿那俩个字,直到舌尖打着颤问出:

      “……剖心?”

      陷入沉痛的萧咏长听着这话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左手迅速向他脖子袭来,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发狠地说道:“李舒隐!若不是你过于慈软怎会发生今日之事!雪儿亦不会为了你剖心自证!”

      “李舒隐!都是你!你的错!”

      一声声索命之音充斥着他的大脑,脖子上那双紧紧锢住的左手没有给他一丝活命的机会,肆意妄为地剥夺着他本就稀薄的生命力,意识渐渐模糊,耳边阿满不停哭喊求饶之音也渐渐没了。

      就在他以为他快死了,快解脱了的时候,那脖子上的力量突然没了,他双目渐渐清明,看着江良川轻轻扶住陷入昏迷的国舅。

      “皇后丧命,国舅伤怀……一时难以自控,恐伤了大皇子,臣自作主张将国舅劈晕了。”江良川皱眉看着眼前这一切,虽然他在这其中也出了不少力,但他不曾料到此事竟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而他……也从来没有想要谁的性命。

      “来人!送皇后……回宫!”

      天空中突然响起几声闷雷,本就乌云暗压的白相寺,竟有股风雨竞相来兮之感,随着几声闷雷,风中也带来几丝凉意,夹杂着几滴不可闻见的细小雨滴。

      几个将士来到他面前将昏迷的国舅扶走,又有几个官兵来到小皇子身边想要将其带走,奈何后者死活不愿离开,双手紧紧拽着失神的李舒隐,江良川看不下去,一把将小皇子拽了起来:

      “小皇子,皇后回宫还需处理尸首……如今大皇子已陷入疯魔边缘,唯有你亲自为皇后处理后事,皇后才方可安心而去。”

      “江良川!本皇子不需要你的假仁假义!”

      李舒满一把甩开了江良川,他在人群中看得分明,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江良川功不可没!

      “小皇子,你也十五六岁了,自当明白眼下如何做。”

      江良川冷冷地摔下这句话便离去,徒留李舒满一人盯着发呆的李舒隐和皇后尸体,他将李舒隐推开,想要将母后扶起来背回宫中,江良川虽然虚情假意,但他所言却十分有理。

      才将皇后扶住,一旁的李舒隐就发了疯般冲了过来,一把将李舒满推在地上,而他紧紧将皇后尸体揽在怀中,神情紧张而防备地盯着李舒满:“你走开!”

      “哥哥!”

      李舒满顿感无语,但见哥哥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当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靠近,才刚靠近一步便被他一眼瞪了过来,他只好站在原地,思虑良久后说道:

      “哥哥,我必须回宫处理今天发生的一切。若你……不愿离开,便先守好母后尸首,待我处理好一切就来接你们回家……”

      他说完后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哥哥,又吩咐几个官兵在寺外候着,以防哥哥陷入疯魔之镜乱走迷失,随后狠狠咬牙转身离去。

      百官见事情发生到难以转圜的余地,生怕圣上因皇后之死牵连在场诸位,纷纷提起官袍跟在平康王和江大人身后离去,而寺内的香客见官兵们皆已离去,心生害怕亦是奔走而去。

      原本熙熙攘攘的白相寺内瞬间变得人去楼空,正如本就虚张声势的正义之言瞬间变得廉价无比。

      不知过了过久,李舒隐就像没有灵魂的泥塑,只知道死死抱着怀中早已冰冷的尸体,脑海中许多画面不停翻滚,许多人声音不停响起。

      任由各种崩坏了的情绪肆意啃食着自己,而他不做任何反击,清晰地感受着体内一团火被这些情绪包裹,直至冷却,了无生机。

      天空中再次响起几声雷响,不再是之前的闷雷,而是仿佛近在眼前的雷神,响彻云霄,叫麻木不仁的他也抬起了头,看向了灰蒙蒙的一片天,远处的鸟儿急速地飞翔,想要躲避雷声轰击,哪知大雨倾盆而来,瞬间密密麻麻砸向鸟儿羽翼。

      也砸向了李舒隐抬头仰望的脸庞,雨势来得凶猛,顷刻间便浇灌着整个白相寺,他反应迟缓地垂下了头,依然死死揽住怀中之人,任由漫天大雨席卷二人。

      大雨瓢泼,寺内被冲刷得血水横流,整个白相寺正院里尸首遍布,唯有李舒隐一人背对那尊高耸的石像,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相寺大门口。

      平日里众人朝拜的白相寺此时却像地狱内的众生乱象,满寺血水,断头残肢,连那屹立百年的佛像都为之动容,雨水从佛像眼角划过,佛像就似活了过来,悲悯地看着寺内百姓尸首,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泪水,融入这风雨之中,融入这天地之间。

      唯有白相寺门口散落的几支荷花以盈盈白色与这满寺赤色血水相冲击,以淡淡清香试图掩盖这寺内血腥之味,以其清白不屈的本质唤醒着陷入桎梏的良善之人。

      良久,寺内一瘦小身体突然动了动,随即爬起来一个梳着辫子的姑娘,猛地擦了把脸,便开始在寺内转转悠悠,不停地翻找着那些冰冷的尸体,像是在寻个什么人。

      许是寻了半响,却不见结果,无奈之下只好往寺门口方向靠近,突然发现那跪坐之人动了动,她吓得连连后退,复尔向前侧眼看了看,先是惊讶地捂嘴,然后迅速弯腰拾起那人身边的一把长剑。

      李舒隐感受到脖子上架着一把长剑,他身形不动,侧眼瞧了瞧剑尖。

      是龙佛剑,弑杀百姓的那把剑,亦是在这乱局中救下自己的那把剑。

      轻微抖动的剑身诉说着持剑之人初次杀人的惧意,他了然地苦笑,在这大安顺安城内,所有人都想杀了他,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百姓此刻也想持剑杀了他。

      他是多……招人厌恶啊……

      他望着被雨水冲打着的右手又开始泛起丝丝血珠,仿佛透过这流失的血液看到自己逐渐消散的生命。

      “你也想……杀了我吗?”

      先前又是嘶吼又是喊叫,之后又是长久静默,此时说话,声音沙哑得像一串哑铃,带有无尽的哀怨与痛苦。

      许是贸然出声惊吓到此人,本就满含惧意的剑身此刻更是不由那人掌握,竟生生划过他的耳朵飞了出去。

      感受到右耳耳垂背后被龙佛剑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他也不做任何举动,任由痛意席卷早就麻木的身子,任由血液顺着脖颈缓缓流下,倒是突然出现的那人或许可以帮他了结这早该结束的生命,舅舅说得没错,若不是他过于慈软,便不会酝酿出此等祸端。

      “请你……杀了我吧。”

      只听见那人连连后退的步伐声,随后传来一声闷哼,便再无任何声响,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

      自己动手罢,何必染脏她人之手。

      正颤颤巍巍捡起母后身上掉落的匕首想要一刀刺入胸膛之时,寺门口跑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双手举着一只硕大的荷叶,顶在小小的脑袋上,一蹦一跳地跑到他的身边,将头顶的荷叶高高举起盖在他的头顶上,天真的声音糯糯地响起:

      “阿隐哥哥你怎么流血了?”

      他猛然抬头望向这小女孩,声音惊奇又后怕:

      “阿渔!”

      “是我呀,阿隐哥哥,他们……跟哥哥一样,也受伤了吗?”小小的阿渔懵懂的双眼越过他的肩,看向身后躺在白相寺内的尸体。

      “阿渔……你还活着,哥哥真的……真的很感激你还活着……”他及时的伸出手捂住小阿渔的双眼,生怕身后惨烈之象惊吓到弱小的阿渔。

      “哥哥,你怎么哭了?”小阿渔挣脱开来,迷茫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哥哥,只好一只手举着荷叶,一只手擦着哥哥的眼泪。

      “哥哥没有娘亲了……”他哽咽地说完,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夺眶而出,惹得小阿渔忙不失地替他擦着眼泪。

      “那……阿渔的娘亲也可以是哥哥是娘亲,哥哥不哭,阿渔吹吹。”小阿渔见刚刚擦掉这眼泪,又流出许多眼泪,只好泄气地拍拍他的肩膀,“哥哥不哭,阿渔吹吹。”

      “阿渔的娘亲……”他不忍回头看着满寺流民的尸体,只是惭愧地低下了头。

      小阿渔好像明白了什么,拍打着他的肩膀的手有些僵硬,有些害怕地询问:“阿渔也……没有娘亲了吗?”

      他不愿回答,只是痛苦地低哭,不停地抖动着肩膀,许久以后也没听见阿渔的声音,刚想要抬头就被小阿渔轻轻抱住,小小的阿渔还垫着脚尖高举荷叶遮挡在二人头上:

      “哥哥,今天我遇到一个姐姐,她说荷花走了很辛苦的路才开出花来看见蓝天……”小阿渔顿了顿,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一下子卡住了,又不知说些什么,脑海里使劲回想着那个姐姐说的话。

      李舒隐被小小的阿渔抱住,听着她糯糯的声音,右手之中的匕首再次显现,左手将小阿渔按在怀中,生怕一会伤到她,而右手缓缓举起匕首刺向自己侧边脖子血管之处。

      舅舅说得没错。

      他该死!

      一个护不住自己子民的为官者,一个逼自己母亲剖心的不孝子。

      怎么配活在这世间?

      既然所有人都想要他这条命,他便慷慨给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三立三废太子案-10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