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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城墙修葺贪墨案-7 ...

  •   李舒隐偷偷回头给了江离阔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嬉笑着拉回宋海意,将她藏在身后:

      “太傅,这泥水匠不懂事,阿离这就将她带下去讨罚。”说完又向一旁候着的韩知徐眨眼,韩知徐立马走上前将宋海意带下去。

      “韩侍郎,为什么……”
      “宋兄弟不知朝中局势,刚刚那举动瞬息之间可要了你的命!”
      宋海意默言,她只是不想躲在李舒隐身后偷得安然,是她的责,她自会担。

      太傅见人被拉下去,也没说什么,再次举起鞭子的手有些发抖,他亦不愿,亲手鞭打自己最得意的门生。

      一鞭下去,衣线炸裂。
      二鞭下去,皮开肉腚。
      三鞭下去,命已去半。

      老太傅颤抖着扔下鞭子,看着始终挺直了腰背的李舒隐,眼中含泪,悲从心起。

      儿时鲜衣怒马少年郎,
      如今沉默不语颓废人。

      三鞭下去,立马转身离开了大理寺,他怕他慢走一步,就会忍不住抱住阿隐,他最疼爱最得意的阿隐。

      满地言官纷纷离去。

      一脸苍白的宋海意拽开了韩知徐的手,冲上前跪在李舒隐旁边,眼泪止不住往外流,声音嘶哑:“大人……”

      谁知大人伸手死死拽住她的手,一脸严肃,声音阴冷:“我是不是对你说过好好待在尚书府!你知不知道刚刚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在找死,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我认为大人既是为了救我,此事便与我有关!我怎么能看着大人为我受罚?”

      “我宋海意不怕死!该是我的责任我会自己担!”

      李舒隐被吼得呆滞,这番言论尽显气概胸怀,倒显得他有几分畏畏缩缩,他微微眯眼审视她,她如此天真果敢反而易出事。

      “你觉得……我是为了救你?”
      “你一个泥水匠罢了!”
      “倘若不是你手里握着吴主事倒卖一事证据,我何必救你?”

      宋海意眼泪婆娑看着大人,她有些难以置信大人会说出这种话,又想起当年白相寺内满地尸首,心尖慢慢冷却,大人果然一如既往冷血。

      如果她对他没用,想必也会如白相寺流民那般,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可当下要接近大人,博取他的信任,才有机会报得此仇。

      “我不信!”她压下心中冷意,面上装得坚定,不管李舒隐说什么,弯腰执意扶起他,见他躲开自己,她更加厚着脸皮去搀扶他。

      一旁江离阔看着二人你拉我扯,面上有些惊奇,心中那个奇怪想法再次浮起来,有些为难阻止二人:“你俩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好生奇怪……”

      宋海意在听到男人时有些不自在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韩赵二人将大人扶起来。

      “宋海意!不管我出于何种原因出狱,但我确实不顾大安律法私自出狱,这是不争的事实!这鞭刑是我该受的!你……你莫要多想!”

      李舒隐知道她心中愧疚,但他私自出狱不仅是为她,亦是为了案子。他不愿她为此自责,本就是他心甘情愿。

      宋海意委委屈屈嗯了一声,惹得李舒隐心头微颤,到底是自己严肃了些,正想开口委婉再说些,一个主事急匆匆跑来:

      “狱中吴主事招了那背后之人!

      牢中阴暗潮湿,火光摇曳拉长众人身影。江离阔看着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尽显病态的二人:“要不,你俩先回去?我怕你俩死在我大理寺,哪得多晦气啊!”

      他看着李舒隐凛若冰霜望了他一眼,幽幽眸底浮起几分不耐烦,连忙伸手捂着嘴嬉笑走过去。

      李舒隐收回目光,借着火光低头打量着状纸,看到吴主事亲手按下的手印,心思微沉。

      看着宋海意装作无意靠近,想要看清楚纸上黑字,他随手一扬,将手中状纸递了过去。

      宋海意装作一副做小伏低样子接过状纸,满口谢谢大人。惹得李舒隐本就阴冷的玉容更加严寒了几分,那毫无节奏敲打椅子扶手的手指又捏紧了几分。

      他真的极度不喜宋海意在他面前套上伪装的样子。

      而一旁低头看着状词的宋海意却不知道大人此时沉闷心情,看完状词后长吁一口气。

      转头看向抱手而立的江离阔:“江大人,小的可否与吴主事说几句?”
      “小宋兄弟你自便,当自己家就是了。”江离阔无所谓摊手道。
      她点了点头,顿了顿补充一句:“那麻烦江大人为我备一桶冰水。”

      江离阔:“……”
      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使唤上大理寺卿了,看着李舒隐平静颔首,他拍了拍脑袋,真是请了两位祖宗回来。

      宋海意背上暗隐痛意无时无刻提醒她,眼前这人与自己的血海深仇。
      她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借力而起,一步一步缓慢且沉重来到吴主事面前。

      看着吴主事因受了责罚而全身伤痕累累,头发也乱糟糟如鸟窝,她突兀一笑:“没想到……吴主事你是国舅的人。难怪,难怪……”难怪他在听到太子殿下时满脸奇怪之色。

      国舅安排他进入工部,为了时时刻刻监守大人所作所为,只是国舅自己也未料到,这吴主事竟是少詹事夫人关系浅远的旁支。

      弄巧成拙,吴主事为太子殿下办事。

      一个主事恨不得大人死在狱中,敢有本事私扣泥沙倒卖,又拿了工部原本修葺城墙的钱。

      想来,少詹事承诺了他不少东西。比如,太子殿下即位,他即□□登大人现在的位子。

      想到这,她有些讽刺一笑,倘若安稳坐在自己位子上,又怎会沦落至此,终究是死在贪得无厌上。

      看着官兵提来的冰桶,她拿起水瓢盛了一勺慢慢浇在吴主事身上,冰凉刺骨流水冲刷着吴主事外翻的皮肉,后者痛苦尖叫,整个阴暗牢中充满了鬼哭神嚎。

      她一手抬起吴主事的头,一手将冰水从吴主事头上倒下去,面容愤恨,眼神阴鸷:“冷吗?”

      那三日雨淋寒意,今日她也要让这老肥驴尝尝冷的滋味!

      在众人眼中,她慢慢靠近吴主事,在他耳边轻轻说着:“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女子,那夜你快要发现这个真相,可惜……天不遂人愿。”说完轻笑离开。

      看着被绑住四肢无力动弹的吴主事猛地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盯着她,随后朝着李江二人方向,用力挣扎,正欲张口大喊,宋海意掐着他下巴,迅速盛了一勺冰水往吴主事嘴里倒进去。

      远处的江离阔一脸莫名其妙,倒是一直看着宋海意一举一动的李舒隐微微蹙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宋海意一瓢一瓢往吴主事嘴里灌着冰水,见吴主事奄奄一息昏睡了过去才收回手。

      她来到江离阔面前,毫不犹豫跪了下去:“江大人,小的有一事相求!”
      江离阔看着跪地不起的她,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好看着李舒隐。
      李舒隐抿直了嘴角,亦是看着跪地不起的她,半响才寒声:“你一个工部的人,跪他大理寺做什么?”

      宋海意只好抬头看着大人,有些委屈地眨眼,声音里也带了一丝我见犹怜的韵味:“大人……”
      李舒隐愣了愣,伸手抚了抚眉间,无奈叹气:“本官允了……”

      宋海意一脸茫然,她还没来得及说她所求何事。
      江离阔一脸迷茫,明明求得是他,阿隐答应什么。

      看着二人茫然费解,李舒隐叩了叩桌子:“本官允了你手刃吴主事。”
      宋海意一脸惊讶,大人真是越来越了解她所思所想。江离阔满脸郁色,大理寺的事全由你工部办了得了。

      李舒隐起身理了理衣服对江离阔说道:“赵姨娘证词稍后韩知徐送来,我们先走了。”
      说完便看了一眼宋海意,后者连忙跟在身后离开。
      留下一脸审视二人背影,胡思乱想的江离阔收拾烂摊子。

      “大人……你可以离开大理寺狱了?”她有些担忧,想起之前院里跪满的言官,咄咄逼人之势简直要命。

      “嗯。”

      她想了想,也是,此案已结,与大人无关,他自然可以走。突然又想起什么,继续问道:“此案明了,那江大人……”江离阔总不能去捉拿国舅和太子殿下吧?

      “嗯?你觉得此案如何结?”李舒隐反问,他想再试试此人腹中水墨。

      宋海意听后有些沉默,她心里清楚,江离阔不可能去捉拿真凶。

      “江大人会把少詹府邸翻修案与城墙修葺贪墨案并结,指认吴主事为两个案子的凶手,并且会尽快问斩,避免牵扯国舅与太子殿下。”

      她掂量着话语,尽量维护官家颜面,将话说得委婉。

      若是挑明此事与国舅与太子殿下有关,只怕引起朝中局势晃荡,改变三局鼎立,何况两个案子并不足以将国舅与太子殿下彻底拉下马来,最后还会将大理寺与工部牵扯进去。

      世道如此,清官难做!

      所以她才会求大人,手刃吴主事,因为她早就知道吴主事背了这两个案子,活不过三日。

      李舒隐听她一番言论,心中赞赏,这么多年,难得见有人合他胃口。

      此人聪慧过人,才华横溢,可担大用!

      来到马车前,宋海意有些踌躇,她去哪里?回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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