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泥水匠以下犯上》杯中野

16、城墙修葺贪墨案-2

　　寂静街道，落叶可聆，黑云压境，干戈欲起。

　　吴主事悠悠然从一群黑衣人身后一步一步踱着步子走出来，一脸算计地看着宋海意，嘴角勾起一股得逞的笑意：“宋海意，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宋海意心中恐慌，没想到吴主事的胆子已经大到这种地步，在四下无人的街道里竟连面目都不遮拦。

　　她看着吴主事默默退到一边去，周围一群黑衣人开始逐步向他们袭来，她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何曾见过如此阵仗。

　　倒是王威迅速放下肩上的布袋，拉着宋海意欲往一个较为薄弱突破口冲出去。只见黑衣人变幻身姿，迅速补上他们想要逃离的那个出口。

　　她脑海迅速计谋，知道二人敌不过这帮黑衣人，就算反抗也只是无力反抗，最终依然落得一个被绑下场。

　　她出言高喊：“吴主事，有一笔生意，不知大人您可感兴趣？”
　　“哦？”吴主事见二人早已是笼中鸟雀，无力回天，便挥手喊停了黑衣人，一副饶有兴趣模样。

　　她见黑衣人暂时收回了刀，心中强迫自己镇定，开始胡编乱造：“人嘛，不是为了钱财就是为了官职。我有一计，可助主事大人升官发财。”

　　看着他似笑非笑，她继续瞎扯淡：“尚书大人为了少詹事府邸翻修一案入了大理寺狱，而大理寺江大人最近正在寻找证据为其翻案。”

　　“若是主事大人能提供这证据，便成了尚书大人眼前红人。至于证据么，主事大人可以将我推出去，说我恶意蛊惑尚书大人改变原有风水。”

　　只要到了江离阔手里，她就安全了，她心里打着算盘，小心翼翼窥着吴主事表情。

　　哪知吴主事听后觉得十分好笑，笑得身体左摇右晃，手中青花瓷杯与杯盖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好一会儿才收回笑意，满是嘲谑：“可我……比任何都想要尚书大人死在狱中啊。”

　　她心中警铃大作，胡编乱造中竟忘了吴主事可是太子殿下的人。有些慌忙地咽了咽口水，尽管心中虚力，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声势赫奕：

　　“吴签，今日你若是要了我命，他日尚书大人定不会放过你。”

　　这番话又引得他哈哈大笑：“少詹事府邸翻修一案必定会查无实据，到时候你的尚书大人自身难保，可救不了你了。”

　　“活捉！”

　　一声斥下，黑衣人蜂拥而至，王威拉着她四处逃跑，却依然敌不过人多势众，黑衣人不费余力抓拿住二人。

　　她面无表情任由黑衣人绑捆，心中细细捋一遍其中原由，竟豁然发现一个问题：吴主事如此肯定此案破不了，他必定参与其中。可是他隐藏如此之深，究竟参与了哪一个环节？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通了一切。

　　在黑衣人带着她往前走路过吴主事时，她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目光笃定：“你屡次修葺城墙为的就是从中私扣泥沙倒卖，将贪污之钱尽数给了少詹事夫人购买琉璃镜，利用风水学说引尚书大人入局，为的就是——”

　　她深呼了一口气后，压下心中惊惧，缓缓道之：“为的就是杀了李舒隐。”

　　吴主事难得没了之前嘲笑，有些意外看着手脚被绑的宋海意。他没想到，这个泥水匠竟将其中弯弯绕绕看得一清二楚：

　　“那日你亲眼看到我倒卖，就该猜到我想做什么。没想到，最后竟是你劝尚书大人接了少詹事府邸翻修一事。”

　　“说到底，是你亲手送你的大人上了那断命台。”

　　“押走。”

　　她无力闭上眼，被身后人推搡着向前走。吴主事说得没错，是她亲手送大人入了狱。因白相寺一案，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李舒隐死，但绝不能因为她一己私欲而死。要死，也是死在那帮北定流民手中。

　　她借哥哥身份来到工部对倒卖一事细节并不知晓，没想到自己为接近大人而误送大人进了大理寺狱。

　　“海意，你没事儿吧？”王威关切的话语引回她的神思，她缓了缓神，轻轻摇了摇头，和王威一同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的她无力地透过窗户看向月亮。

　　这是穿越后，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朝代所带来的胁迫。现代绑架可是犯法的，而在古代，一夜死了多少人都无人查究。

　　“王大哥，是我拖累了你。”
　　“海意，别这么说，若不是你那日偷偷塞东西给我吃，我早就饿死在柴房了。”

　　“海意，别灰心，我相信我们肯定能……那个什么……吉，吉什么相”

　　她勉力一笑：“吉人自有天相。”王威说得没错，不能因为一时所迫而失去斗志，她就不信了，她一个博学多才的现代人斗不过吴主事那个老肥驴，得趁今晚想想对策。

　　与此同时大理寺狱中，李舒隐眉头如小山突起，冷冷地用筷子挑了挑桌上的饭菜，实在没什么胃口：

　　“宋海意在忙什么？我不是吩咐她每日下午亲自下厨送餐吗？怎得今日下午没来？”

　　守在一旁的赵行简默默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今日晚些时候见她与一男子往城墙方向去了。”

　　李舒隐听后将筷子放在了桌上，琢磨着她去城墙做什么，左右猜不出来便使唤赵行简去城墙处查看一番。

　　见赵行简走后，他缓缓坐到床上靠着墙，透过牢中高高窗子望着那轮月亮：那个泥水匠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就这样，一夜无眠，守着窗外月亮缓缓落幕，迎着清晨柔和日光洒进狱中。就像宋海意带着某种力量势不可挡闯进了李舒隐平静而自厌的日子。

　　窗外日光随着时辰逐渐刺眼了起来，宋海意不由得睁开了眼，看着踹门而入的壮汉向地上摔了两盆饭菜，又绕到身后为二人解绑。

　　她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也不客气捡起地上的一碗饭菜塞在王威手里后，自己又捡起另一份开始毫不在意吃了起来。

　　“海意，你不怕有毒吗？”王威悄悄靠在她耳边问道。
　　“吃吧，没毒。”她心中如明镜，要毒死他们，昨夜便可直接用刀杀，到省了许多事。

　　既是活捉，一定有吴主事暂时畏惧的事。吴主事惧怕什么呢？她日日跟在大人身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背靠大人。

　　吴主事惧的是尚书大人，在大人还没定案的一天，她都能活下去。只是没想到，

　　她宋海意的命竟与大人绑在了一起。
　　既做不了同生，却巧能够同死。

　　正吃着饭，门口投来一个长长的影子笼盖着她手里的饭，她愣了愣向右挪了挪，岂料那影子也跟着她挪了挪，再次笼盖她。

　　只不过，这次是将她蹲着的小小身子全部笼罩了进去，十足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她无奈停了进食，双手抱着碗，也不抬头，就那样低着头看着碗中饭：“吴主事，小的不过是出于意外撞破了您的秘密，事后也以性命担保决不透露，您为何死逮着我不放呢？”

　　只听那影子无不嚣张道：“这个世界上但凡知道我秘密的人都该死。”

　　“那太子殿下给您多少好处啊？让您委屈坐在这个职位上送大人进狱。”宋海意懒于和他掰扯贪墨一事，只想换个话题问问，企图套出什么信息来。

　　倒是吴主事满是纳闷反问：“太子殿下？”随后仿佛想通了，肆意爽朗而笑，笑里全是嘲讽。

　　宋海意微挑眉梢，听他口气对此尽是讶异，难道他不是太子殿下的人？那他背后的人又是谁？藏得如此之深。

　　她对朝中势力并不清楚，现如今也只知道太子殿下，而那夜新见的江大人以及他们口中的国舅，究竟是哪派哪势，统统不知。

　　而朝中各势似乎都想要了大人的性命，叫她难以猜测吴主事身后之人。她心有怨言：大人这该死的社恐，竟把百官得罪完了。

　　“要我说，吴主事……”她才开口说了几个字，就有另一个壮汉跑了进来在吴主事耳边低语，随后吴主事匆匆离去，而屋内那壮汉也不分由说继续将她绑了起来。

　　“海意……”王威坐在地上低低唤她，她只好慢慢挪动来到他身边询问：“怎么了？”

　　见他气色不是很好，心中有些担忧，忙是推了推他：“身体不舒服？”王威看着满脸担忧的宋海意，将嘴边的话压了回去，憨厚笑着摇头。

　　他自昨天便有些身体无力，但想着宋海意缺个帮手，还是拖着无力身体帮她毁坏墙面，再加上昨夜靠在冰冷的柱子上睡了一觉，今早醒来竟有些头昏眼花，身体似有些发热。

　　宋海意见他露出一如既往的憨笑，想着他也是第一次陷入此等困境，可能是心生害怕，轻言安慰：“王大哥，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王威无力笑着点头，继续靠着柱子闭目养神。宋海意则是看他闭眼休息后，别别扭扭站了起来，来来回回走着，仔仔细细视察此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正当她发现这木屋有一处可破之点，欲打算喊醒王威助她，一声重物摔在地面上的沉闷之声传来。

　　砰——

　　她回首只见王威满脸通红摔倒在地面上，嘴皮干得起了皮，发出类似困兽的痛苦呻吟。

　　“王大哥——”

　　宋海意尽管用了全身力气向王威跑去，但每一步都充满了费力。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发现他身体滚烫发热。

　　她极快反应过来，朝门口挪去，用身体全力撞击着门，咆哮如雷：

　　“来人啊——”

　　“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