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花开》北冥有焕

9、入局

　　“女士们、先生们、时尚潮人们！晚上好！欢迎～～来到木色Club之不一样的彩虹PARTY！现在有请，来自大洋彼岸New York的DJ ——Cynthia Collins，我们可爱的CC！今晚！让CC引领我们用最激情的音乐，让在场的大家，体验不一样的疯狂——音乐——之旅——”
　　伴随着主持人激情的开场白，一个编着黑人脏辫戴着彩色发光眼镜的年轻白人女孩，她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在追光灯的照射下活力四射地登上混音台，她老练地用一段连续电音以及逐渐加强鼓点的旋律，仅仅用了30秒，就将整场的气氛直接拉到爆，整个Club内的镭射灯光也随着节奏闪烁和摇摆。舞池中人群欢呼、躁动，伴随强劲的鼓点声尽情舞动。
　　陆瑜瑾挽着萧尧也在此时进入Club，因为萧尧说要带她见世面。陆瑜瑾其实并不想刻意打扮，只是在萧尧的胁迫下洗了个头、吹了头发，画了个淡妆，用萧尧的话说——比鬼还淡。萧尧为她搭配的复古风眼镜占据她面部的一半，茶色镜片后深邃的美目无处遁形，高挺的鼻梁和向下的嘴角含着一种神秘的气质，一袭oversize的白衬衫仅有一角掖进黑色长裤，消瘦的身型在光影中被雕刻出她这个年纪才有的漫画少年感。而萧尧因为有着纤瘦的模特身材，仅是上着t恤，下着黑色西装裤，夹超细红色双背带，足蹬帆布鞋，也能凹处利落的美感，尽管如此她也是费尽心思搭配了不同的饰品作为点睛之笔。
　　“今晚主题制服诱惑，女子专场，人多。”萧尧贴近陆瑜瑾的耳朵大声说。经她这么提示，陆瑜瑾才发现，周围果然都是形色各异的女人，不但服务生都是穿着西装马甲留着利落短发的帅气女孩，和穿着兔女郎服饰戴着兔耳朵的彩色长发女孩，甚至连酒保都是女人。
　　她们选择了一处侧对舞台的角落坐下，先开了一些酒。
　　“先润一下。”萧尧与陆瑜瑾碰杯。
　　“那也是女的吗？”放下酒杯，陆瑜瑾指着小舞台上那个西装暴徒模样的帅气领舞。
　　“是女的，是女的，你别指人家行不行？多没礼貌啊。”萧尧赶忙把陆瑜瑾的手按下来，神情略有些慌张。
　　可惜还是晚了点，帅气领舞注意到她们，向她们所在的方向飞吻，本来在舞池中游荡的追光灯，像一下找到了焦点似的对准她俩，这下引得人群齐刷刷地回头看，他们好奇到底是谁吸引了领舞的目光。
　　陆瑜瑾赶紧端起酒杯躲避其后，被追光打到的萧尧只好边尬笑边摆摆手。
　　灯光很快转向别处，音乐和人群的喧嚣没有因此而有半点停顿。
　　“Sorry。”陆瑜瑾讪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二人一边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别看现在这些人疯啊闹的，私底下人模狗样着呢。”萧尧说。
　　“怎么，这里的人你都熟吗？”陆瑜瑾问。
　　“岂止是熟，就那几个人天天在外面蹦跶，都等着新面孔呢。就刚才那一下，我敢打赌五分钟都用不了，就有人闻着味儿来了。”
　　“萧公子，您今儿大驾光临怎么不说一声啊，你怎么坐在这角落里啊？你看看，你看看这人多的，好位置都订出去了，要不然我肯定给您留最好的位置。”果不其然，没多久一个自称客户经理的短发女子来到她们的卡座寒暄，同时还不忘记给陆瑜瑾也递上自己的名片，“萧公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订台打我电话哟，一定安排的让您满意。萧公子今晚要不要开一瓶好酒呢？”
　　“大可不必。”萧尧毫不客气地拒绝她，眼睛则在场内不停巡游。
　　“好，您二位尽兴。”客户经理讪讪地笑着退下。
　　劲爆的舞曲正巧结束，音乐转入舒缓放松，舞嗨了的人们挥汗如雨后，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寻觅清爽的饮料。
　　果然如同萧尧所说，她的旧相识没多久就端着一杯马提尼，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她的面前。这个全妆加持的性感美女，有着超顺直黑长发，穿着黑色修身深v短上衣，长袖和腰处是透肉薄纱材质，下着黑色亮片超短包臀裙，凸显出傲人曲线，黑色丝袜包裹匀称的腿，脚踩Christian Louboutin经典的红底高跟鞋却仍显小巧玲珑，脖子上挂着一长一短两条钻石项链，手上更是戴着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简单至极却也闪得粗暴。
　　“萧萧，这么巧啊？你也来玩儿呀！”跟萧尧搭话的同时，女人将陆瑜瑾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从眼角到嘴角都毫不掩饰地上扬。
　　萧尧暗骂那女人真是八百个心眼子，天天蹲在场子里猎艳，还居然装偶遇。萧尧对着陆瑜瑾苦笑一下，然后介绍说：“这位是朱迪，我在耶鲁的——室友。”说完跟陆瑜瑾耳语，“别跟她说真名，这女人大嘴巴，又爱八卦。”
　　“你好，朱迪姐。”陆瑜瑾心领神会，打招呼的同时也举杯示意。
　　朱迪顺势挤进萧尧与陆瑜瑾中间坐下，凑近陆瑜瑾与她碰杯，桌子下面，朱迪的腿也不安分地摩擦陆瑜瑾：“妹妹怎么称呼？”
　　陆瑜瑾哪见过这阵势，屁股往远离朱迪的方向挪了挪。
　　“小瑜，你叫她小瑜就行了，我妹妹。”萧尧赶紧为陆瑜瑾解围。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妹妹？亲妹妹？长得不怎么像啊？”朱迪怀疑道。
　　“之前她还在上学嘛。”萧尧强行解释道，“亲的，亲的。”
　　朱迪自打近距离看到陆瑜瑾的样子，那眼珠子都恨不得长她身上，说：“萧萧，那你介意不介意，我们结为‘亲家’？”接着她如同藤蔓一样攀在陆瑜瑾身上，手也不老实起来，“看不出来，妹妹的身体还挺结实的嘛。小瑜，要不要陪姐姐再喝一杯呢？”
　　陆瑜瑾汗毛都竖起来了，浑身肌肉僵硬，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摆，她从未被陌生人这样近距离骚扰过，要是被男的骚扰，可以毫不犹豫直接击倒，但是面对这么奔放的女人，她毫无办法，只好向萧尧可怜巴巴的求助：“姐姐，你看这……”
　　萧尧把朱迪从陆瑜瑾身上拽下来，说：“要喝酒我陪你喝，你就别逗她了，瞧把孩子吓的。”
　　“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妹妹这样年轻充满朝气的身体。”被拽下后，朱迪还是不甘心。
　　“我，我去一趟洗手间。”陆瑜瑾找了个借口离开。昏暗的灯光下，她长出一口气，摸去额头渗出的汗。
　　卫生间在一个七绕八拐的地方，陆瑜瑾在卫生间外的洗手池简单洗手，随后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忽然间她在镜子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两个黑衣男子一前一后保护着一个酷似邹晓暮的女子，正沿着楼梯上楼到二层去。
　　陆瑜瑾想要跟上去看看，却被楼梯处的保安拦了下来。保安指了指楼梯入口的提示牌“VIP包厢，非请勿入”。
　　第二轮的电音舞曲又开始，伴随着DJ的激情喊麦，人群又一次如沙丁鱼一般向舞池中央簇拥。虽然在一楼可以看到包厢中的人，他们似乎交换了一个包裹样的东西，但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目，更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被夹在人群中的陆瑜瑾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对准楼上的几人所在的位置拍下一张照片，谁知她却疏忽忘记关掉手机拍照时的自动补光功能，二楼上的保镖一下就注意到她手机的闪光灯。
　　“糟了！”快被自己蠢哭了，眼看着楼上保镖凶神恶煞似的冲她而来，陆瑜瑾只好一边给萧尧拨电话一边逆着人流开溜。
　　萧尧和朱迪此刻正在舞池中酣畅淋漓地尽兴摇摆，手机屏幕在她裤袋里亮了又亮，她也没有半点察觉。
　　“怎么办？”短短数秒内，陆瑜瑾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如果那女人是邹晓暮，那么这就有可能是毒贩的交易现场；如果特别行动组还在盯着邹晓暮，那么这附近就应该会有自己人。
　　陆瑜瑾开心还没几秒钟，就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逻辑错误：“这里只有女的！”
　　Club外对面街道的巷子里，停着一辆面包车，付军带着杜文斌在这里盯守，付军打开对讲机汇报：“金雕、金雕，山鹰进不去。”
　　“什么叫进不去？”对讲机那头传来疑问。
　　“今晚女子专场，你能进你进！”付军吼道。
　　“……”对讲机那边沉默了，“山鹰，你个侦察兵出身的老同志，化妆侦查还用我教吗？当年……”
　　“金雕，我告诉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别强人所难。”付军气急败坏打断了金雕，杜文斌在旁边憋笑憋到内伤。
　　忽然杜文斌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他看后不可思议地惊呼：“师傅，麻雀问我是不是在附近？”
　　付军接过杜文斌的手机看了一眼，又拿起对讲：“金雕，麻雀在里面。要不要让她协助？”
　　“不可，麻雀已经退出行动，这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对讲那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问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杜文斌快速发送了信息。
　　很快又收到了陆瑜瑾发来的信息，是一张高度模糊的照片，照片中的两人似乎在交换什么东西。
　　接着手机又收到陆瑜瑾发来的“没事”。
　　陆瑜瑾本打算趁着人多溜出去，考虑了一下，她还是决定继续留在这里观察。想也知道，今天的女子专场，也是何队他们的障碍。
　　陆瑜瑾定了定神，又开始往舞池中央走去。越靠近舞台的位置，人员密度越大，陆瑜瑾在密集的人群缝隙中穿行，舞池里都是女人，那两个保镖倒是不好跟的太近了。绿城也是相当国际化的新一线都市，彩虹派对也吸引了不少国际友人，偏偏人群密集处的国际友人身边倒有一些空间，陆瑜瑾好容易挤到那些白皮、黑皮的国际友人身旁，立刻就明白了，国人为何远离那些举着双臂疯狂扭动身体的国际友人。那些颜色各异的胳肢窝，散发着发酵过的汗味儿和各种难以言状的味道，夹杂着浓厚的香水味，迎面向陆瑜瑾袭来。
　　这是什么生化武器？陆瑜瑾被辣的睁不开眼，她认为戴上防毒面具都不为过。
　　好容易挨到舞曲结束，陆瑜瑾找到了舞池中的萧尧。萧尧隔着几个人，看到脸色发白的陆瑜瑾，还以为她喝多了，急忙丢下朱迪过来搀扶住快要跌倒的陆瑜瑾。
　　“姐姐，我知道你为什么没在美国找当地女友了。”陆瑜瑾有气无力地说。
　　萧尧看到她周围的各色人种，秒懂了陆瑜瑾刚才遭了什么罪，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口味这么重？”
　　朱迪也凑过来顺势搂住陆瑜瑾的腰，窃喜道：“哎呀，妹妹不胜酒力呀。”
　　陆瑜瑾此时无力反抗，只得由着她。
　　三人刚回到卡座，刚才的两个保镖就来到了面前，其中一个不容置疑地要求陆瑜瑾打开手机相册。
　　“你谁啊？在我的地盘撒野？也不看看我是谁？”朱迪抱起双手拦在陆瑜瑾身前。
　　楼下的保安显然注意到了这里的小小骚乱，赶紧过来协调：“大小姐，这里有什么事儿？”
　　“把这两个玩意儿给我扔出去！”朱迪指令道。
　　现场的保安看了看这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没有敢先出手。他们也都很疑惑，今晚女子专场，这哪儿进来的男人。
　　“大小姐，大小姐……”客户经理喘着气跑过来在朱迪耳边说了几句，接着对陆瑜瑾毕恭毕敬地说，“刚才VIP包厢有位客人，认为您偷拍了她，让我们查看一下，如果有就删掉，如果没有就是一场误会。”
　　客户经理又小心翼翼道：“刚才那位客人也表示，如果只是一场误会，为了表示歉意，愿意为您开一瓶路易王妃作为补偿。”
　　“你敢这么对我朋友？”朱迪鼻子都气歪了，居然在自己的场，被自己的手下逼问自己想泡的妞，这让她这个夜店大小姐的脸以后往哪搁？
　　朱迪对陆瑜瑾说：“小瑜，你可以拒绝，我看他们敢不敢动手。”
　　萧尧也悄悄把酒桌上那个厚实的水晶烟灰缸抓在手中，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陆瑜瑾从容地站了出来，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随便看，反正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照片。”
　　两名保镖毫不客气，拿起陆瑜瑾的手机相册翻看起来。但无论是相册还是照片回收站，都没有看到他们以为的偷拍照片，Club内拍摄的照片，只有一些陆瑜瑾耍帅自拍照。
　　“看来这是一场误会了？”朱迪没好气地揶揄道，她看向二楼VIP包厢的方向，“给我开两瓶路易王妃，都给我记她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