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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叫林照尘 ...

  •   我叫林照尘。

      说来也怪,本身不应该是“照尘”的。

      家谱里到我这一辈儿,是范的是“兆”字,但在我妈看来,笔画太少,将来写名儿不容易把写好看,就找算命先生花钱改了个同音的“曌”。嗯,后来我也试过,笔画少确实不容易把字的结构撑起来。

      笔画是多了,户籍处的字库里倒没这个字了。

      孩子总得落户口。是吧,索性就在算命先生附带的那一堆里面挑了“照尘”,我倒还挺满意,颇有种出尘的高贵气质。

      老爹老妈还是颇有远见的,丝毫没有把我就放在户口所在地的姥姥家那片教育水平落后的古旧街坊道路片儿内小学的想法,最终辗转地挑选了教育资源最好的城区里,对口中学升学率很高的一所小学。校区里刚好又有一座新建的高层,在老城区市中心一众古旧低矮,甚至墙皮都有些剥落的楼房里鹤立鸡群。

      我似乎从小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我的小学很是全方位地落实了素质教育:田径队、鼓号队、合唱队、足球队等等等等,一样不少。在从小“卷”起来的环境下长大,“技多不压身”嘛,在课业压力还没有压到我瘦弱小身板上的时候,兴趣类的特长班就是我除了学校外的常驻地点。也多亏了这些特长班的洗礼,我在学校各种活动里混的风生水起。唯独令人郁闷的是,我的天赋点完全点在了艺术门类上,体育可真是“天负”,在那个人人各科期末成绩大多挂着A的年代,我的体育总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那些B真是,痛,太痛了。

      老爹由于工作性质,常年不着家,老娘又是当代中国鲜有的开明式家长,从不过多干涉我的学习生活,除非我犯了某些原则性的道德品德问题,才会出手教训。不过,那出手是真出手啊,我经常“屁滚尿流”、“满地找牙”。在我上小学的期间,私立初中开始在我生活的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异军突起,凭借着优质的教师和严格的管理将升学率一拔再拔,几个优秀的私立初中几乎垄断了市里排名靠前的高中统招名额,差一些公立初中只能以配额度日。好在我的对口中学在几十年的建校历史中积累了不少强大的师资力量,总不算是被打的丢盔卸甲,不过,也好不了多少。由于母亲的“佛系”教育理念,并没有强迫我择校,甚至在那些“卷王”早早开始学习奥数、新概念的时候,我还整天很少出现在教室里的,为了各种活动,忙碌在各种训练里呢。

      我又似乎从小就是个好强的人,在一众同学迫于家长的压力,被迫择校,视择校的校外课程为生死仇敌时,我终于了解到了择校这一洪水猛兽,并毅然决然地向他拔剑,奔赴战场。现在翻起当年的日记本,还能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择校真的是一种烦恼吗?”,那是来自一个要强小孩第一次对于“某些家长跟风,面子工程却苦了孩子”的诚心发问。

      择校英语确实地又沉重地在我前行的路上浇了一盆冷水,在一二年级不学英语,学校的英语课和体育一样一周两节,我又时常缺课训练,那繁复而又冗长的单词晃花我的眼,闷热的夏日教室里一个挨一个地挤了几百人,密不透风的屋子、天书般的字迹、嗡嗡听不懂的英文词汇,确乎地让我想吐。

      在英语减益buff的加持下,我成功地没有考上升学率最高的两所私立初中,而是考上了第三所颇有潜力的丹青中学。哪里来的潜力呢?升学率第一中学的老校长被聘到了这里,某些在各大知名的择校补课班名列前茅的“卷王”也在老校长的光辉形象或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亦或是资本的糖衣下选择来到这里,组成名震本市的火箭班。

      以我的水平,当然不可能考的进去,就连除开火箭班的实验班也没有考进去,成功跌进了最低档的普通班。我一直自诩“好学生”,乐观开朗,爱好广泛,不玩游戏,大概三年级出现了王者农药,我甚至下载都没有下载过。我又脾气极好,从不发火,也从不拒绝别人的要求,为了迎合同学的讨论还假装对丝毫提不起兴趣的农药侃侃而谈,我哪里知道微信好友可以看到彼此,第一次被问到还愣了一下,然后“急中生智”:我用□□的。确确实实地做到了升旗校会里的套话“是老师的好助手,同学们的好伙伴”。我一直为这种身份产生着淡淡的优越感,觉得我人缘很好,又受老师喜欢,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讨好型人格”。这种性格在小学里真的很吃香,我有很多朋友,也没人讨厌我,又活泼开朗,存在感还是蛮高的。初中军训我努力表现,得了个人标兵,依然又延续着小学的风光。

      但我似乎又是怯懦的,我从不想那些真正外向的同学一样积极回答问题,我也不清楚是当时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明明知道答案,也希望得到表扬,却因为某种自以为是的“谦虚”,很少主动举手。我发誓,那绝对不是为了装酷,而是真的有某种自以为是的”谦虚“在作祟。我也不像那些同学一样竞选班委,倒也不是我不愿意为同学服务,只是觉得,琐事太多,我还要学习。

      讨好型人格第一次显出了他的劣势,在以成绩论英雄的私立初中里,我的个人标兵很快被人遗忘,而自小学以来频频发挥作用的特长也一无是处。就这样,我好像慢慢成了现在营销号嘴里最常见的“中等生”。当然,此时还稚嫩的我并不清楚,依然沉浸在”好学生“的优越感里,直到初中以来的第一次月考,彻底打碎了我那看似高贵的自尊。那是我第一次直面排名这种东西,它真的很残酷又很真实。

      火箭班有两个班,也就是说前一百是属于他们的,实验班也有两个班,一百到二百是属于他们的。而小升初的成绩并不能完全代表初中,我那年轻漂亮的美女班任就总是给我们灌着鸡汤,只要努力,冲进前一百不是问题。我按部就班地学,又由于假期已经提前在课外班学过一遍,作业总是能超前课程地完成,便理所应当地认为我进的了前一百。那张轻飘飘的纸却沉沉地给我当头棒喝:班级19 年级379,算是班级中游,可面对预期与现实的巨大差距,我还是崩溃了,尽管没有同学和老师看出来。

      浑浑噩噩地听完了整堂班会课的成绩总结,我晃晃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想去卫生间透透气,前排一个锅盖头的矮个子男生正在我蹒跚走出教室的时候抓住我的手臂,还没等反应,就见他满脸真诚地笑着,整齐的牙齿从嘴里露出,神态高兴且自豪:“看到没有,哥进前一百了!”

      大概是少年人迫切分享喜悦的心情亦或是对于高成绩希望别人赞颂的虚荣心,直到现在我也坚信,他不是在阴阳怪气或者嘲讽我,少年人哪里来的那么多城府与心机,还是赤诚与友善多一些。

      但那一刻,我真的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我低头朝他挤出一个极不自然的微笑,挣脱他的手臂,逃也似的进了卫生间。我打开窗子贪婪地呼吸着东北十月份以后带着丝丝刺骨凉意的空气,像是被封在墓葬里久不见天日的人绝望地呼号后,又一次看到干净的水源、清新的空气。预备铃响起,我的胸腔里还是闷闷的,仿佛真的被装进了棺椁,总之,烦躁得很。我不知道我怎样度过了那个下午,甚至不知道我如何回了家。我只记得回家的路上,我低着头,一改往日与老娘分享趣事的跳脱与快活,只是默默跟着,用蚊子似的小声对老娘说,妈,给我找个一对一吧。

      老娘没有责怪,也没有过多的无用安慰,而是很理性客观地分析了我的短腿学科后,帮我找了一对一的老师。真的提升很快,一对一的英语老师一眼看出了我的症结所在,基础知识没有太大问题,但不能灵活运用在题目里,主要方法就是刷题。

      期中考试:班级8 学年189,就在这次家长会上,我第一次被当作反面教材败摆在了各位家长的面前:偏科的危害。还是只有三科的年代,数学和语文几乎锁定了班级第一,我依然败在了英语上。随着学习的继续,一对一的老师出现在我家的频率从一周两次到一周一次到不再出现,我成功地会做题了。

      期末考试:班级1 学年77,上一次还是反面教材的我,这一次参加了家长会,想着全班家长传授我逆袭的经验。讲实话,当知道成绩的那一刻,我真的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梦想的光终于照进了现实。

      初一下学期开始变得不尽如人意起来,我迷上了网络小说,没日没夜地看起来。从开学考试的学年前五十,一路下滑直到期末考试的前二百。老娘看出了我的颓态,那时某音刚刚兴起,短视频无疑对青少年的吸引是巨大的,老娘把我的下滑归咎于对于某音的沉迷,叫我卸载了它,我也不敢承认是因为网络小说,最终在老娘的淫威之下还是卸载了某音。时至今日,老娘似乎也不知道当年的成绩下滑不是因为某音。

      然而,期末考试的颁奖典礼又一次挑动了我那要强而且尘封了一学期的神经。我想着:总要站上去一次的吧,上学期期末每科都差一点进单科优秀奖,特优奖只颁发给学年前三十,我还没有站上去过呢。

      这或许也是少年的虚荣,但想想这种虚荣似乎还挺好的,它在推着你前进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叫林照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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