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阿砾

15、第15章

　　阿翔选的是意式餐厅，气氛情调都很到位。
　　那是两楼一个靠着角落紧挨着窗户的两人座位，从上望去可以看到下面形形色色的往来路人，还有正在等人的年轻男女。
　　我到的时候，阿翔还没有到，我坐在那里看着行人，再次神游天外。
　　我想，我可能真的累了，所以软弱的一面全都不受控制地冒芽出来。
　　没多久，阿翔出现在楼梯的转角，他的精神看上去很颓废，下颌部位长了些青黑的胡茬子，但并不影响他英俊的面容，反倒添了一□□惑的邪恶气质。
　　他朝我坐的方向看过来，我朝他挥了挥手，他笑了一下，很迷人，一路朝我走来，吸引了众多目光。
　　他走到我跟前坐下，问我：“你等了很久？”
　　我笑着说：“才到不久。”
　　招手唤来Waiter，他看着我问：“你想吃什么？”
　　我说：“随便，你定就好。”
　　“你总是这样。”他的口气里有着无奈，转向Waiter，“二份紫苏芝士通心粉，一份培根蔬菜披萨，一份菜花汤。”
　　“饮料酒水要吗？”
　　阿翔看了我一下，摇了摇头，说：“不需要了。”
　　菜很快就上齐了，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挑话题一向不是我的专长。
　　饭间只听到刀叉轻碰碗碟的声音。
　　拿勺子喝了一口菜花汤，我先开口问：“怎么不说话，有心事？”没办法，过生日的人总是最大。
　　他放下刀叉，抬头说：“我家里的人来找过我了。”
　　“嗯？”我停下动作，直视他，等他下文。
　　“他们说我年纪不小了，该收心了，要我回去继承家业。”他也直直地盯着我。
　　我笑了笑，“那就回去吧。”
　　“就是这样？”他淡淡地问。
　　“那还能怎样？”我也淡淡地回问。
　　阿翔将视线转向了窗外，外面霓虹灯闪烁的灯光透过玻璃窗印在他眼睛里，像跳跃的火焰，他近乎自语地说：“是啊……确实不能……怎样。”
　　不一会儿，他又转过头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递给我，说：“我们住的那套房子我已经买下来了，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这是我的钥匙，现在一起给你。”
　　我接了过来，说：“谢谢！”
　　正想再吃点东西，阿翔按住了我准备拿刀叉的手，我不解地看着他。
　　“我一直瞒了你件事，现在想想还是决定告诉你。”他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直透人心，我可以清楚地在里面找到自己的身影，“那一年，公告栏里贴出来的照片是我提供给阿紫他们家族的。”
　　他说话的语气阴冷森寒，完全是我没接触过的另一面，只可惜却打错了如意算盘。
　　“我知道。”他意外震惊的眼里映出淡定自若的我。
　　我轻轻地为他解惑：“那张照片的背景是‘紫惑’的后门，当时只有我们俩，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别人可以拍到。”
　　“还有……”看到阿翔还是愣在那里，我补充道，“那年，你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
　　“呵呵，我知道你一直很聪明，但我刚刚才发现……”阿翔盯着我半晌，突然笑了起来，伸出手在我心脏的部位指了指，“子凡，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我微笑着轻轻点头，深表认同。
　　晚餐后，我们分道扬镳，我在回家途经的小巷里，将准备给阿翔的另一半惊喜，扔了。

　　去孤儿院看望老院长，比预定的计划晚了二天。
　　董少的家里出了点事，他和董事长双双飞往国外，将一整个公司的事务全权交由我打理，美其名是信任有加，实则为变相苦力。
　　我接受了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主要是因为董少拜托我时的态度极有诚意。
　　我对这种性格的人，总是没辙。
　　没辙的后果，就是每天忙到半夜三更，只能睡上两三个小时，这样的精神状态自然不能回孤儿院，我可不希望被老院长叨唠死。
　　虽然我一直觉得，有人唠叨，要比没人唠叨幸福得多。

　　记忆中位于城郊的孤儿院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周遭的车辆很少，房屋也不多，人迹罕至。
　　孤儿院里的建筑房屋的墙壁是由那种旧式的红砖堆砌而成的，一到夏天，上面就会爬满成片成片的爬山虎，绿油油的，风一吹，荡起的碧波让人心旷神怡，看的时间长了，似乎连内心的阴暗晦涩都能被洗涤干净。
　　院子里经常会有孩子在那里玩耍打闹，不乏欢声笑语，虽然在这里的孩子每个人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不可道人知的悲伤往事，但在老院长耐心地引导下，总会渐渐展露出孩子应有的一面。
　　我可能是老院长教过的最让她头痛的一个孩子，不哭却也不笑，不忧郁但也不多话，她曾用一句形容过我：子凡，你坐着发呆的时候，像一尊雕像。也不只一次的要求过我：子凡，你是我见过最懂事的孩子，可是，我却希望你能够不要那么懂事。
　　我并不想让她操心，却改不掉自己的习惯。记忆已经溶入骨血，成为本能，而我，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