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涅槃》悠渡

51、坦白

　　爱伦收到消息从塔尔顿庄园赶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家女儿和巴特勒船长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站在窗户前，两人隔得老远，会客厅内的氛围很是尴尬。

　　见女儿没有搭理瑞德的意思，这位南方的正派淑女才轻轻松了口气。

　　她快步走进屋里，扬起笑脸冲着瑞德点头道：“巴特勒船长，热切地欢迎您的到来，实在是不凑巧，罗比拉德先生和奥哈拉先生都不在，让斯嘉丽来招待您真是失礼了。听说您在亚特兰大的生意蒸蒸日上，不论是男女老少，对于英勇无畏的巴特勒船长都奉为座上宾，在这样的时候，真是难得您还能抽空来到塔拉呢。”

　　一向温和有礼的贵妇人，能说出这样冷嘲热讽的话来，可见爱伦心里对于瑞德的偏见有多深了。

　　瑞德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起身向她行了给吻手礼：“奥哈拉太太，您可真是太客气了，塔拉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您知道的，我其实是个无处可去的倒霉蛋，唯有这里还能容我停留片刻歇歇脚。亚特兰大的热闹都是摆给外人看的，内心的平静比什么都重要。”

　　可惜，爱伦虽然一向是个心软的贵族夫人，面对儿女的事情时却能狠得起心肠，特别是那个女儿还是她最爱的斯嘉丽。

　　故此，她也只是打着哈哈道：“巴特勒船长说的哪里话，克莱顿县这样的小地方，难得能有您这样的体面人过来，更何况您为南方庄园主们解决了大事情，咱们谁不感激您呢。”

　　斯嘉丽听着爱伦对瑞德冷嘲热讽，心里真是痛快极了：果然有妈妈在，瑞德就甭想像上辈子那样欺负人！

　　只是爱伦诚然对瑞德感官不好，对自己这个“陷入情网”的女儿，也难得没有什么好声气：“斯嘉丽，方才我回来的时候正看得卡米拉她们买了几块时新的布料，都想叫你去帮忙参考参考，做几条新裙子呢，要知道咱们的丰收宴会可马上就要举办了。你也一起过去看看吧，如果有喜欢的，这时候置办还不算晚呢，马车就在门外，快点过去吧。”

　　斯嘉丽听到爱伦的话愣了片刻，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瑞德，才低声道：“好的妈妈，我这就过去。巴特勒船长您自便，请原谅我必须要离开了，希望您在塔拉渡过一个美好的下午。”

　　说罢，她提着裙摆行了一礼，不待瑞德说话，就带着女仆萝拉出了门。

　　在爱伦温柔却坚定的眼神下，瑞德根本没有出口阻拦的理由和勇气，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转个弯儿消失不见，才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爱伦的礼数从来都是最好的，方才的那番话也是太过于气愤的缘故，如今斯嘉丽离开了，她也恢复了几分理智。招呼着黑妈妈给瑞德换了热咖啡以及新烤出来的松露饼干，爱伦这才笑意盈盈地继续寒暄，罗比拉德家的教养从来就让人无可挑剔。

　　瑞德心中七上八下，他一直都是个很有手腕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这乱世之中拥有这样多的财富和如此高的地位。但是每当面对斯嘉丽和爱伦这母女俩的时候，这位查尔斯顿的投机者就总觉得束手无策，最主要的原因恐怕也就是投鼠忌器了。

　　他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把和那位贝尔·沃特林小姐的纠葛统统说了个清楚明白。

　　他们二人相识的缘由还真不是因为什么风花雪月之事，贝尔对从前在西部流浪的瑞德有过几次帮助，如今瑞德也只不过是投桃报李，给她在亚特兰大找了给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已。至于选择贝尔的酒馆设计乔纳斯，也纯粹是为了方便，为着瑞德投进去的钱财，贝尔也不会出卖他的，反而会大力配合，这样合适的地方确实也不好找。

　　事实上，自从上次被小杰瑞撞见他去酒馆之后，瑞德收敛了许多，如今即便是需要打听消息或者手痒和人玩牌，也只是选择单纯的小酒馆，贝尔那里的事情，大多都是交给经理人处理了。

　　等到把这些前因后果和盘托出，瑞德才忐忑地开口道：“奥哈拉夫人，我是真心想要求娶斯嘉丽的，而且我也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可以给斯嘉丽一份丰衣足食，衣食无忧的未来。”

　　老实讲，瑞德也觉得十分冤枉。

　　他明明是为奥哈拉家解决麻烦，弄死了那两个忘恩负义的监工，可到头来对方似乎却并不领情，反而自己落得如今声名狼藉的地步，实在可恨。

　　不过他要娶人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自然要接受娘家人的考验，而老南方淑女们的做派，瑞德也实在是心知肚明，爱伦的反应算是非常客气的了。

　　看着一向在亚特兰大横行无忌的巴特勒船长，在自己面前如此礼貌克制，爱伦胸口堵了好久的闷气，才算是消减了一点。

　　“巴特勒先生，我一直认为您虽然表面叛逆了一些，但是骨子里却还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和我们所有人一样，对于南方有着不可割舍的爱恋。所以，即便周围的人都告诉我，您有许多的红颜知己，是有名的风流浪子，可我还是允许您来拜访斯嘉丽。”

　　“当然，我也十分感谢您对塔拉以及克莱顿县的帮助，若是没有您当初慷慨的施以援手，战争期间我们的日子恐怕会难熬许多。但是，也请您明白，这一切并不足以叫我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你。巴特勒先生，您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精明的绅士，但绝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最起码就现在的种种情况来看，斯嘉丽和您并不相配。”

　　“至于所谓的衣食无忧，奥哈拉家虽然衰败了，但我们还四肢健全，这片土地完全能提供给我们足够的食物，日子还过得下去。我和奥哈拉先生，也能养得起斯嘉丽这个女儿，她什么时候都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

　　瑞德的神情随着爱伦的言语，越来越紧绷，不过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忽而松了一口气。

　　爱伦毫无疑问是个好母亲好女人，她对待斯嘉丽这个女儿也是掏心掏肺的，但是论起对斯嘉丽的理解，或许真的不如瑞德来得深刻。

　　斯嘉丽和这个时代别的女人都不一样，安心在家里吃喝玩乐的日子，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斯嘉丽的内心有汹涌喷发的火焰，促使着她去展现自己的能力，不单是像其他的南方淑女们那样玩弄风情，而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独当一面。

　　那样肆意张扬的斯嘉丽，别说是克莱顿县了，就是放眼亚特兰大，甚至是整个老南方，也唯有一个瑞德·巴特勒才能接受，甚至是打从内心里欣赏叹服。

　　单凭这一点，瑞德觉得自己就是最适合斯嘉丽的男人，绝无仅有。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最大的缺点，或许就是年少轻狂之时，为自己留下的声名狼藉，而奥哈拉家最介意的，就是他那难听的名声以及放浪形骸的过往。

　　至于他所拥有的庞大财富什么的，或许在这一家人眼中，并不算是什么难能可贵的优点。

　　雁过留痕，从前做过的事情，即便神通广大如瑞德，也完全没办法消除，只能稍作补救。

　　事实上，自从认识了斯嘉丽之后，瑞德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洗清自己的恶名，尤其是战争爆发以来，他做得十分不错。如今再提起瑞德·巴特勒，至少不会只有被驱逐出家门，到处鬼混，投机倒把这些坏名声了，勇闯封锁线这一个举动，便叫老南方人原谅了瑞德从前那些轻浮的行为，认为他是个难得的回头浪子了。

　　而爱伦直到如今还允许他上门拜访，看得不也是在战争期间，瑞德为克莱德县和塔拉提供的帮助么。

　　念及此处，瑞德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奥哈拉夫人，或许您觉得我是个巧言善辩的人，但行动是无法抹杀的，或许您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就当是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请您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会让您看出我的诚心的，如果那份心意能使您满意的话，咱们再说其他的事情吧。”

　　见到一向傲慢无力的瑞德这样低声下气，爱伦心底多少有些触动，再加上斯嘉丽这些日子的闷闷不乐，她也不敢把话说的太过于决绝。

　　爱伦本不是给优柔寡断的人，只是为人母的天性，叫她不得不再三考虑，一方面怕女儿所托非人，一方面又怕阻了斯嘉丽的幸福，左右为难，真真是柔肠百结。

　　瑞德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绝，很快就意识到了爱伦的这一丝丝松动。

　　他一直提着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些，整个奥哈拉家族里头，最难搞定的便是这位高贵的夫人了，只要能获得她的认可，其他人都不足为惧。

　　而想要彻底说服爱伦，恐怕还得从根源着手，看样子他不得不回一趟查尔斯顿，见一见自己那个顽固无比的老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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