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涅槃》悠渡

2、查尔斯顿

　　对于斯嘉丽而言，重生后的日子，就像是一场玫瑰色的美梦一样，她足足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算是彻底平静下来。

　　不过即便是迷迷糊糊的斯嘉丽，也本能的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她的第一个弟弟，小杰拉尔德·奥哈拉，成功熬过了上一世夭折的时间，如今已经可以迈着小短腿，在塔拉庄园的地板上走几步路了。

　　这个胖嘟嘟的小孩子，极大的吸引了苏伦和卡琳的注意，小姐妹两个日日逗弄着小杰拉尔德，姐弟之间的感情好极了。当然，她们俩对于变得稳重且关照妹妹的斯嘉丽，也充满了好感，时刻都想黏着自己的姐姐。

　　如今年幼的苏伦和卡琳还没有惹得斯嘉丽厌烦，而且她对于和男孩子爬树之类的事情，兴趣也不大了，所以也乐得时不时和妹妹们相处一段时间，比如读一读圣经之类的。

　　爱伦刚给她请了位家庭教师，如今正教导她读书呢。

　　托上一世的福，斯嘉丽如今的学习进度称得上惊人，在家庭教师的夸赞，以及对上一世某些事情的考虑之下，斯嘉丽如今对于书籍兴趣浓厚，简直成了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对于此，黑妈妈坚信，这是遗传了爱伦小姐的美好品质。

　　而杰拉尔德对此完全赞同，并且还在克莱顿县的野餐会上，大肆夸赞自己的长女，美丽可人，聪慧机灵，照顾弟妹，外加博学多才。天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斯嘉丽跟着家庭教师学了两个月，可还没有把《圣经》学完呢。

　　不过鉴于斯嘉丽如今才六岁，这样的表现属实称得上优秀，整个克莱顿县的人，都对她夸赞有加。甚至连亚特兰大和查尔斯顿那里的亲戚们，都知道奥哈拉家的大女儿，有多么出众优秀，完全是个上等社会的好女孩儿。

　　斯嘉丽对这些不是很清楚，也算不得特别关心，变回小孩子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行动和思想，似乎也成了个孩子。她清晰的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但是却像是蒙了一层什么东西，改变了她，却又没有完全改变。

　　斯嘉丽在心里想着，就让我先做个孩子吧，等我再大一点儿，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不过斯嘉丽表现出了对医术很强烈的兴趣。

　　她始终无法忘记，在亚特兰大陷落的那一天，她和梅兰妮两人过得是如何的惊心动魄。而和圣母玛利亚一样温柔可亲的母亲爱伦，又是怎样被伤寒夺走了性命。

　　学医的决心在斯嘉丽心中生根发芽，鉴于这是救助旁人的好事情，爱伦只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杰拉尔德更是不会反对宝贝女儿的任何决定，在爱伦表示了支持的前提下尤甚。这位没有什么文化的爱尔兰人，给斯嘉丽买回了世面上能找到的所有医书，甚至还为她高价买了一整套医疗器材，叫斯嘉丽哭笑不得，又万分感动。

　　上一世，自从爱伦去世之后，杰拉尔德便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而斯嘉丽也再没有全心全意爱护她的父母了。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斯嘉丽照样活泼爱闹，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和小伙伴们出去撒野，和黑妈妈斗智斗勇。但是她也尽力帮助家里照顾弟弟妹妹，跟着爱伦学习如何救助病人，如何打理庄园等等。

　　塔拉庄园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斯嘉丽宠爱有加，觉得她是个贴心乖巧的小宝贝。

　　等到爱伦生下她的第二个儿子后，尤拉莉姨妈从查尔斯顿发来了邀请，她的大女儿要结婚了，就在十天后，所以诚挚的邀请奥哈拉一家前往庆祝。

　　鉴于爱伦刚刚生产，还不适合到处移动，所以这次查尔斯顿的旅程，就只有杰拉尔德和斯嘉丽前往了。

　　坐在前往查尔斯顿的火车上，斯嘉丽心中激动又惆怅，瑞德此刻应该就在那里了。

　　她重生以来，很少会想起前世的种种，一心把自己当做一个真正的孩子，在父母膝下承欢。但是午夜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斯嘉丽还是免不了想起瑞德，想起他的帮助和嘲讽，爱恋和打压，以及两人最后的形同陌路。

　　斯嘉丽心中很肯定，自己是爱着瑞德·巴特勒的，但是她不确定对方爱不爱她。

　　毕竟照瑞德的话来说，她虚荣又愚昧、无知又冷血，除了美貌一无是处。但即便是美貌，世界上比她更可爱美丽善良高贵的女性，也多得是，更何况，那时候的她，还在痴迷的追寻阿什利的身影呢。

　　或许他也不爱我，斯嘉丽对自己说，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冷酷的丢下我，任凭我哭喊哀求也不回头呢？

　　他有太多红颜知己了，比如贝尔·沃特林，当初和瑞德争吵之后，他总是会去贝尔那里，让整个城市的人嘲笑她。他甚至还有个私生子，或许不止一个呢，谁知道，那个男人嘴里很少会有实话。而且他丝毫不尊重我，却说自己爱我，为什么一个人会爱上自己不尊重的人呢，这简直太可笑了。斯嘉丽心想，他非常尊重梅兰妮，但是面对我的时候，却只有嘲讽和戏弄，或许这是因为我不是个上等女人，不配得到他的尊重吧。

　　我只配得到刻薄和残忍，正如我从前对他做的那样。

　　斯嘉丽模模糊糊的告诫自己，我可能应该离他远一点，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但是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多，尤拉莉姨妈的家和巴特勒家紧紧挨着，甚至只隔了一道铁篱笆。所以到达查尔斯顿的第一天，斯嘉丽就见到了瑞德，一个二十二岁，年轻的瑞德·巴特勒。

　　个子很高，身体过分的强壮，肤色不像斯嘉丽记忆里的那么黑，但仍然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而且也还没有留胡子。

　　隔着两家的铁栅栏，瑞德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绿眼睛的小女孩，话语轻快活泼：“哦，小天使，你是从哪儿来的？”

　　斯嘉丽愣愣地看着他，忘了答话。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瑞德会以小天使来称呼自己。

　　姨妈尤拉莉走过来，笑着寒暄：“这是我妹妹的女儿斯嘉丽，他们从克莱顿过来，参加菲比的婚礼。斯嘉丽，这是瑞德·巴特勒，或许你可以称呼他一声哥哥。”

　　斯嘉丽现在并不想和瑞德交流，她很突兀的转身跑开了。

　　尤拉莉有些奇怪，但还是为侄女儿遮掩：“哦，瑞德，她从前生活在克莱顿乡下，应该是太过害羞了，你能原谅她吧。”

　　瑞德笑着点头：“当然当然，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姑娘，我肯定不会怪罪的，我保证，今天这事儿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的。”

　　尤拉莉松了口气，瑞德虽然平日里我行我素了些，可却是个有担当的人，从不说谎话骗人，那么今天这一出便算是过去了。

　　她又和瑞德寒暄了几句，便告辞去招待朋友们了，菲比结婚来了许多客人，都要她这个女主人去招呼呢。

　　而在身后的瑞德，看着尤拉莉和斯嘉丽离开的方向，有些玩味的笑了。

　　胆小害羞？

　　他可没有看出来呢，那位才到他腰间的小姑娘，翡翠一样的眼珠里流露出的，分明是十分震惊和熟悉的眼神。

　　可是真奇怪，瑞德·巴特勒在心里想，他敢肯定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而且她还那么小，看样子不过六七岁，怎么会对自己这个臭名昭著的浪荡子，露出那样的眼神呢，她把自己错认成了谁呢？

　　斯嘉丽完全不知道，只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那个瑞德·巴特勒，居然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来。

　　现在她正被尤拉莉姨妈拉着，听她絮絮叨叨的叮嘱和告诫：“哦，斯嘉丽，你刚刚所为可不像一位淑女。要是被你妈妈知道了你方才那样无礼，她一定会写信过来，责怪我没有好好监护你的。”

　　斯嘉丽装作愧疚的样子道歉：“姨妈我错了，只是他太高大了，我一时给吓坏了，下一次等我见着他，肯定会道歉的。请您千万不要告诉妈妈呀，她才刚生下弟弟呢。”

　　侄女如今这样年幼，又这样漂亮乖巧，围着尤拉莉姨妈撒个娇，这事儿便也云淡风轻的过去了。

　　后面几天等候婚礼开始的时间，斯嘉丽在大家的闲聊中，对年轻的瑞德有了更多的了解。他上个月刚被西点军校开除，回到家之后，又惹得巴特勒先生大发雷霆，父子两个险些动起手来，巴特勒夫人更是哭到晕厥过去，才算是阻止了那场父子相残。

　　而这一个月里，瑞德也并没有老老实实悔过，他就像个浪荡子一样，游荡在查尔斯顿的酒吧、赌场、女支院。

　　在各个不体面的地方，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宝莉姨妈每次提起来，都要忍不住捂着胸口叹气，为自己的挚友巴特勒夫人感到忧心。

　　斯嘉丽只是默默的听着，她知道瑞德和巴特勒先生的关系不好，甚至于直到巴特勒先生死亡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和解。

　　瑞德深深的憎恶他的父亲，正如他的父亲对他一般。

　　斯嘉丽不能理解，毕竟她自己是杰拉尔德最疼爱的孩子，说一句掌上明珠也不为过，只要她喜欢，爸爸什么不答应她呢。

　　但是斯嘉丽又懵懂的知道，瑞德或许也是痛苦的，他厌恶旧南方的压抑和落后，可是他的父亲却又拼命压迫着他，正如旧南方的化身一般。再加上查尔斯顿这守旧的氛围，瑞德天生的放荡不羁，以及他那张口就要刺痛人心的言语，决裂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斯嘉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瑞德·巴特勒有他自己要走的路，而斯嘉丽·奥哈拉也有自己要守护的珍宝，互不打扰最好了。

　　可是，还是那句话，计划没有变化快，斯嘉丽从头到尾见证了这一场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