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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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净云没收过徒弟，更没教过人。他的一身本事完全是自己在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所以即使是收了徒，他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教。
寒塘虽然名字听起来寒碜，但是里面还是五脏俱全的。有寝室，有书房，只是可惜叶净云常年躺在那棵杏树下面，屋子平白落灰。
况且慕江寒的水平，虽然和自己比起来似乎是不堪一击，但是比起如今九重天上的大部分神仙，却称得上一句鹤立鸡群，叶净云和他的路子不一样，心底多多少少有点儿害怕教坏了这个苗子。
第二天慕江寒起得很早，他收拾好之后走出了屋子，抬眼一看，就发现自己昨天新拜的师父还躺在那棵杏花树下，好像是一晚上都没有换过位置。
叶净云确实是没回屋里，毕竟小孩儿初来乍到，他不想亏待这个徒弟，就把自己的屋子让了出去，反正他常年不回屋子，有没有都一样。也不知道这孩子休息的怎么样，叶净云躺在树下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正想着，眼前的光亮似乎被遮住了。叶净云睁开眼睛一看，慕江寒正站在他的面前，似乎是打算叫醒他。
叶净云笑了起来，抬起手戳了戳小徒弟：“早啊，找我干甚？”
慕江寒颇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硬邦邦的开口：“你是不是该教我了。”
叶净云：……好直接的孩子。
叶净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想学什么？”
慕江寒摸了摸自己的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我想打败你！”
叶净云：“……你这样，是要被逐出师门的。”
慕江寒似乎很不解怎么自己要学还要被逐出师门，刚打算要问，就被叶净云抬手打断。叶净云从那个榻上站起来，他比慕江寒高一个头，慕江寒不得不抬起头看着叶净云，然后被叶净云的头发糊到了脸上。
慕江寒：……
叶净云：“噗，哈哈哈哈。”
不过好在叶净云还是有良心的，一边笑着一边把头发随手绾了一下，然后从案上拿了一支簪子别了起来。
整理好自己，叶净云带着慕江寒来到了那个几乎没人去过的书房，推开门，叶净云颇有些惊讶的发现，里面居然还挺干净的，想来逝川和流光干活还是蛮细心的。
他指了指里面的书，告诉慕江寒：“我不强求你想练什么想学什么，只要你别学那些邪魔外道，我都可以教你。这里的书你可以随意看，以后每天上午你自己修炼，下午一天看书，一天找我，我教你刀法。”
说完，叶净云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对自己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
谁知道慕江寒听完他说的话，第一反应却是：“昨天你说你的兵器丢了，我不信，你的兵器是什么？”
叶净云：……
他有一种拍这孩子一巴掌的冲动，最后还是忍了下来。然后他抬手指了指那一屋子的书，告诉慕江寒：“我有没有骗你，你可以自己去找答案。”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慕江寒看着叶净云离开的背影，他来的时候，长亭君给他讲了很多关于这个望舒君的故事，可是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法力高强”，“为人和善”，“德高望重”一些老掉牙的形容词。在他心中，望舒君和他出生的那座山里的山神一样，只不过看起来更为光鲜亮丽一点儿。
可是昨天见到的人却是十足的好看，慕江寒没读过什么书，除了好看也想不出别的什么词可以形容。他就坐在那棵一直在落花的杏花树下，身上蓝青色的袍子把眉眼间的艳丽压下去了三分，头上的玉冠把身上那股子慵懒的感觉也压下去了三分，可是他一笑，这三分艳丽和慵懒就又全都冒了出来，生生把慕江寒看愣了。
他虽然不通人情，但是一路上长亭君的样子和来到这里之后的态度，他大概也能猜出来，可能这位望舒君并不想收自己为徒，所以他已经做好了会受到冷落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的是，叶净云居然把他的屋子让给了自己，早上自己打扰了他睡觉，他也没有生气，反而还带自己来书房，承诺了教自己刀法。
慕江寒想，或许这个师父，真的很不错。
然后他转身走进了书房，打算找一本合适的功法修炼。
叶净云打发了自己的小徒弟，又重新躺回到了那张榻上。一旁的流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立刻替他拿了酒和酒杯。叶净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然后他听见流光在一旁小声嘟囔：“天天就是躺着喝酒，收了徒弟也不知道好好教。”
叶净云抬起眼瞥了流光一眼，流光赶忙闭嘴。叶净云突兀的笑了一声：“呵，憋回去干嘛，你说得对啊，我不就是每天躺着喝酒吗？”
流光：“酒就那么好喝吗？”
“不好喝，那你说我明天要不要换成茶？”
“……”
慕江寒坐在书房打坐，这里的书包罗万象，找出一本合适他的心法还是很简单的。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打坐的时候，叶净云进来了一趟，看到了他挑选的心法，颇感吃惊。
这个心法在自己收藏的这些里面算是比较难的，而且十分冷门。倒不是说难到没人敢学，纯粹是因为这个心法只有练到了第九层、也就是最高一级，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威力，而其他时候却远远比不上其他心法，因而无人问津。谁都想一鸣惊人，但前提是前面也不能太过默默无闻。
看到慕江寒选了这个心法，叶净云才真的感觉到了这个孩子确实是有些不同寻常。于是他破天荒的站在那里帮这个徒弟护了法，还帮他留了一张纸，上面交代了一些修炼的注意事项。
慕江寒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张纸，还有一杯被施加了保温术法的茶。他端起来喝了一口，脑子里却蹦出了一句话：居然不是师父不离手的酒吗？
看完了功法，他转头想去找一本有关如今九重天上的诸位的书，脑海中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昨天叶净云那敷衍的一句“丢了”，于是他手一转，抽出了一本上古史看了起来。
翻开书的第一页，就是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上面是一只九尾狐。旁边写着一行字：九尾天狐，天地所生之灵物，与天同寿。
九尾狐？灵物？慕江寒微微皱起了眉，他印象中长亭君介绍的九尾狐是妖族之首，若是妖族又怎么配得上这一句“与天同寿”呢？
这本书与其说是上古史，倒不如说是详细的介绍了当年九州混战之时的妖族与仙族。若不是这天上天下没人敢与望舒尊神同名同姓，慕江寒几乎要以为这书中所写的，那个以一己之力荡平了燕山狼族，与羽禽之首，孔雀南客君大战三天后统一妖族，最后扶持羲和君洛拂满上位的望舒君，和自己那个每天躺在树下喝酒，连自己的兵器都是一句丢了的人，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同名罢了。
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成了现在的样子？他的兵器又去了哪里？慕江寒把书往前翻了几页，那上面有一句话：望舒君叶净云，面若好女，以长枪见长，九州莫有人可比。
以长枪见长？这么看来他的武器就是长枪了。但是以他的武功，又有几个人能逼得他连武器都顾不上呢？或者说，武器就是他自己丢下的？慕江寒难得的陷入了沉思。
慕江寒的弯刀是伴随他一同出生的，他修出形体的那一天，弯刀就在他身边，因此他对于自己的兵器有种别样的依赖。所以对于叶净云这种，对兵器的态度就是一句丢了的人，感到十分的疑惑和不解。
到了第二天下午，慕江寒拎着弯刀站在了叶净云面前。叶净云看着眼前的小徒弟，不大的年龄绷着一张脸，可惜眼睛里闪着的光芒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收获了小孩儿迷茫的目光后又故作正经的清了清嗓子，指了指那柄弯刀：“你的武器，让我看看。”
慕江寒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解下刀递了过去。漆黑的刀入手冰凉，叶净云拔出刀一看，刀身也是漆黑的，质感看起来有些奇特。他伸手敲了敲，惊奇的挑了挑眉：“石刀？”
慕江寒点点头。
叶净云随手一挥，刀身轻薄，倒是不重。他想起那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话，随手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然后用刀一切，簪子应声而断。
“果然是名不虚传！”叶净云感叹了一声，把刀还给了慕江寒。“这刀有名字吗？”
慕江寒摇头，然后他思考了片刻，学着那天长亭君的语气：“请师长赐名。”
叶净云忍俊不禁：“你自己的刀，还是由你自己起名字吧，反正不急于这一时，你可以慢慢想。”
说完，他伸手拉住慕江寒的手腕，带他来到了寒塘后院的一片竹林中。这里显然少有人来，竹子繁茂，地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竹叶。
叶净云显然对这个环境很满意，他放开慕江寒的手腕，四下打量了一下：“以后就在这习武。我不知道该如何教你，而且你的武功路子也早已成了体系，再教你其他的反而于你无益。这样，我与你喂招，有问题的话我会停下来告诉你。”
慕江寒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叶净云点点头：“那就开始吧。”说完就冲着他出了一掌。
慕江寒没想到这就开始了，赶忙手忙脚乱的迎了上去。这一次认真的交手叶净云就发现，慕江寒的武功路子太拼了，几乎是在一命搏命。虽然看起来攻势凌厉，但是自己的风险也很大。
想到这里，叶净云收了手。慕江寒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了下来。
叶净云整理了一下思路，问他：“你这招式，是谁教你的？”
慕江寒想了想：“没人教，我自己想的，有什么问题吗？”
“大问题没有，但是你要记得一点，武功首先是用来自保的，其次才是用来杀人的。你要学会如何在进攻的同时保护自己。”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叶净云毫无征兆的冲着慕江寒出了一招，慕江寒不退反进，想要硬扛着这一招攻上来，叶净云却收了手。“这个时候你可以选择后退，再去反击，不要让自己受伤。”
“可是直接上来也可以逼退你。”
“那要是我不收手呢？”
“那你受的伤也不会比我轻！”
“……是，但是你受伤了会有人心疼的。”
慕江寒疑惑地歪了歪头：“心疼我？谁？”
叶净云顿了顿，笑了起来：“我。”
慕江寒没有说话，但是刚才那种不认同的神情却消去了大半。叶净云看着小孩儿眼睛问道：“刚才我说的话，记住了吗？”
慕江寒抿着嘴，点了点头，点完头又重复道：“记住了，要保护自己，不让你心疼。”
叶净云笑了起来。
慕江寒抬起头，看着叶净云的笑脸，忽然明白了书里那句“面若好女”的意思。他想：哪怕是他山最漂亮的女妖怪，可能也比不上自己师父这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