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9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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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斑鸠罗在赛蒙父子醒后以坚决的态度向他们提出要用劳动抵消住宿费用，他们几番拒绝无果，便执意承包了他住宿外的三餐。
斑鸠罗上手非常快，他穿着围裙，打扫卫生的动作分外利索，没一会就能在极短的时间把一楼收拾的干干净净，老赛蒙对他的效率难以置信，趁着他转身偷偷摸了一把窗沿搓了搓手指，真是一点灰尘也没有。沿海地区的气候潮湿，斑鸠罗把窗户打开通风，屋里又闷又潮，外面的空气却又是冷湿的，来来去去，终究还是只能留下水汽和木板或是木桶发酵出若有若无的霉味。小赛蒙正蹲在门口的立板前用彩色的粉笔写出今日的特色酒水或是打折活动，他的字很漂亮，写法满是艺术气息，还会画出周围漂亮的装饰。斑鸠罗将拖把涮洗干净放回原处，出来时小赛蒙刚刚写完。
“人好像多起来了。”斑鸠罗看着街上逐渐来往起各色的面孔。这时是下午五点，太阳中午才冒了头，光线还没来及让房屋暖和几下，眼下却又要落去了。不同于早晨有些凄清沉寂的氛围，街上的各色装饰和彩灯都纷纷亮起来，代替太阳将这里的氛围一下哄热了不少。斑鸠罗抬头看着天上挂满的彩旗和各种小灯，它们色彩鲜艳，明媚朝气，就像是贪睡的女人终于起床画上了精致的妆要去好好快活一般，现在的斯卓兰蒂，俨然是魅力四射前的预热。
“觉得漂亮吗？”小赛蒙问。
“漂亮。”他答。
“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也觉得漂亮极了。”小赛蒙叉着腰，透过彩旗间的缝隙去看暗淡下来的天空。“原来外面的人都过得这么好。”
斑鸠罗眼中映着比他年轻的男孩怅然的模样，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每当这儿热闹起来的时候，越来越热闹的时候，我会跟着一起开心开心，但心里总会有那么一部分，越发高兴的时候，就越痛。之后我想了想，那是我的家在呼唤我。”
“…明白。”斑鸠罗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好意思，和你在一起，我控制不住总想说这些。”小赛罗尴尬地笑笑，也上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斑哥你知道么，斯卓兰蒂住着很多地方的人，但在你来之前，这儿只有我和我爸是斯托多尔人。”
“一开始怎么想着来这儿定居？”
“这儿定居政策相对宽松很多。”小赛蒙始终微笑着，两颗虎牙隐隐藏在嘴唇间。“你能感觉到，其实这边很乱吗？”
“你是指杀人吗？”
“这种事很常见，只是情况严重与否罢了。”他答。“打架斗殴也很常见，很多时候和咱们那边相似的惊人，可这里的经济水平却也高的吓人。”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推崇武力，也时常选择用武力解决问题，哦对了，你去天空竞技场看过吗？”
“还没来及，但略有耳闻。”
“你不去太可惜了斑哥，休息好了可以去看看。”小赛罗惋惜地建议。“那里是这周边一切的起源。”
斑鸠罗听完，扭头又扫了一眼小赛蒙写好的立板，在上方看到了他熟悉的话语——竞技场100层以上参赛者享九折优惠。
“…咱们原来也有这个活动啊。”斑鸠罗如此感慨。
“啊？哦。”小赛蒙坦然。“这是这边的标准配置斑哥，在竞技场刚建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说起来我看哥你身手肯定不错，如果急用钱可以去竞技场打打比赛哦。”
斑鸠罗看到小赛蒙期待的目光。
“你去过吗？”斑鸠罗道。
“我还是算了，我试过，连30层都过不了。”小赛蒙遗憾地挠挠头。“身上有旧毛病，体质一直不好。”
“你如果需要，我可以陪你练练，就当锻炼身体。”
“真的吗？”
“真的。”
“…太好了！”
店里来的第一位客人是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
他应该是是店里的常客，进了屋就向小赛蒙熟稔地要了从前爱喝的酒。他双手插兜，后背佝偻着，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可眼神却是毫不遮掩的狡黠狠厉，他坐来吧台前，故意用渗人的目光打量了斑鸠罗一会。
“他是我们这新雇的帮手，家里亲戚。”小赛蒙一边倒酒一边乐呵地解释。
“我讨厌个子大的家伙。”男人声音细狭粗糙，像是一天几十根烟抽废了嗓子。他看回斑鸠罗，调侃一样地说：“小子，竞技场打了多少层？”
“哥，我还没打，昨天刚到的。”斑鸠罗客气地回答。
“我看你是有点本事。”男人用毒蛇一般的眸子打量他。他翘起腿，朝他露出手掌，用下巴指他道。“来吧，不用去了，来一拳让我看看。”
小赛罗脸色僵了疆，讨好道：“莱弗哥你这是干嘛啊，我这亲戚刚来这地儿都没摸透…”
“哎呀你怕什么，又不是打架，切磋交流紧张个屁啊。”
小赛罗面露难色地给了斑鸠罗一个眼神——他应付不了这个人，这个人他惹不起。斑鸠罗心领神会，他让目光清澈许多，露出谦虚的笑容，摆出一个他已经完全不需要的架势。
“失礼了哥。”
大臂带动小臂，他搅动屋里的空气跨大步子，倏地锤向他的掌心，一声结实的闷响，小个子男人纹丝不动。
“六十层的样子。”莱弗盯着自己的手背，过了几秒，他哈哈大笑。他活动了几下像竹签子一样的手指，心情极好地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几大口，指着斑鸠罗说：“去吧小子，你最少能打到六十层，可以有六万戒尼当零花钱。”
“哥你真厉害。”斑鸠罗愣愣地看着他纹丝不动的身体赞叹道。“我刚刚可是没留余地。”
“小子，奉承话就算了。”莱弗笑眯起眼睛对他摇摇手指，目光打量着他故意摆出的架子，意有所指地说。“都是懂行的，没必要。”
“……”
斑鸠罗听罢只得笑笑，但还是上前和小赛蒙一块夸赞了他几句，小赛蒙说笑间给斑鸠罗了一个手势，他便进到吧台里收拾后面的酒。小赛蒙借着空档问道：“莱弗哥怎么忽然来斯卓兰蒂了？”
“你说呢。”
“我猜…是那个杀人案子把您勾过来了吧！”
莱弗满意地点点头，声音拐着弯儿挑刺道：“知道了还问什么。”
“我这不是想要确定一下。”
“这案子有意思，是个高手。”莱弗拿着啤酒，不知真假地评价道。
“怎么会有莱弗哥抓不到的人。”
“屋里除了那胖子的血臭味就没有任何气味了。”他晃着手指对小赛蒙道。“这个凶手甚至连跟头发都没留下。”
小赛蒙听完，露出了了然于心的笑容，最后和莱弗一起大笑起来。这副模样对斑鸠罗而言有些陌生，他用余光留意着赛蒙，捕捉到了他努力配合对方的尽职模样。
“哥你肯定有头绪了！”赛蒙大声说，又给他接了一杯啤的。“我等你好消息！”
“哈哈哈别好不好消息的，喝完这杯我就要动身了。”
“怎么，哥要去找人了？”
“这笔悬赏今晚可能就会出来，预估会600万戒尼。既然来了，我就先下手为强。”
莱弗留下这句话没多久就离开了。酒馆也慢慢进来了很多小酌一杯的游客。老赛蒙负责前台的收银接待，斑鸠罗跟着小赛蒙一起准备酒水的相关事宜。空档时小赛蒙对他的出手表示赞叹，斑鸠罗搪塞了几句，问起了这个人的身份。
“他是这片这两年有名的赏金猎人之一。”小赛蒙说。“听说鼻子灵敏极了，都是靠嗅觉去找到目标。”
“嗅觉？是说，可以在没人的屋子里嗅到曾经呆过的人的气味吗？”
“据说是这样的。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但不知真假。”小赛蒙苦笑道。“你也能感觉到吧，他是个危险的人。”
“嗯。”
“他还有点□□身份，所以是不敢招惹的。”小赛蒙洗涮着杯子。“除非他执意给钱，我和我爸不敢找他要。”
“…这样的人多吗？”
小赛蒙叹了一口气。“多，但比起斯托多尔，虽然我不想这么说——这里确实比咱们那边好多了。”
夜幕的浓稠难以侵占斯卓兰蒂的生机勃勃，酒馆除了提供酒水还会提供一些简单的餐饮，老赛蒙执意让他出去转转，见见外面的热闹，他难以拒绝，还是融进了前来旅游的人群中。
各色的商品和小吃让他眼花缭乱。数不清的颜色发散在光中，数不尽的人来自不同地方，数不完的商品琳琅满目。有些商铺围了一圈人，他的个子也只能踮起脚尖看个一二——他研究了一会，发现那是一家民族风格的帽子店。
他顺着人流慢慢走，空气渐渐更加凉爽起来。海风迎面吹拂，他来到了竖着栏杆的海岸边，他发现这里贩卖的商品和前面的不一样——贩卖的商人基本都席地而坐铺一张毯子，贩卖各种原始的标本，各样的刀具，魔兽牙骨制作的圣器，亦或是爬虫类风干的尸体还有什么调制的浓药。
斑鸠罗在一处贩卖刀具的铺子前蹲下，不大不小的毯子上堆满了形状各异，时期不同，长短不一的刀。他上手拿了几把试试，质量都很不错，只是要么刀柄不合适，要么刀刃他不钟意。
他继续扒，两手在刀刃间穿梭。他的皮肤不会随便被割破，如果能割破，那一定是好东西，周围除了他还围着不少人挑拣，挑着挑着，他发觉自己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了两个半大不大的小孩在毫无顾忌地扒刀。
“看这个。”黑发的小男孩音色清淡平润道。
“那个形状我们还用不了啦！爸爸用还差不多。”男孩旁边，一个同样在扒的银头发小姑娘评价。“而且爸爸刀具太多啦，给他也不会要了。”
“我没说要送给他，只是造型有趣。”男孩把刀一丢，继续扒拉。
“啊！我喜欢这个！”女孩过了一会一叫。她抖落出两把身形细长的小三.棱.刀，和她的小臂差不多长，手法熟稔地让他们在手上转了个圈。
“我看看。”男孩接过一把上下打量。斑鸠罗也顺势扫了两眼。他发现这确实是个好武器，三.棱的血槽又深又细，刀棱稍加打磨就能锋利无比，如果角度使用合适，甚至可以做长刀去用，如果捅向敌人，失血的速度远比普通的三.棱.军.刺快的多。
但对他而言刀柄有些短，不太方便。
“…嗯，相当于在正统三.棱刀上进行了鄂敏时期刀具的改造。”黑发小男孩目光沿着刀身向上说道。“是挺适合你，长度也合适。你头发里的长针可以丢了。”
“对吧！”银发女孩雀跃道，握住反复试手。
“但它只能用于突刺，在有手的情况下和摆设就没区别了。”
女孩随便拿了一把刀，和老板招呼一声，轻车熟路地“当”一声把武器撞击在一起。
“质量也不错，够应个急嘛。”
小女孩把试验品丢了回去。
斑鸠罗对这两个小孩的身形和对刀具的熟稔程度有很强的不真实感。他们有着他故乡里极端势力从小培养的杀人机器才会有的武器知识水平，不，甚至与之更甚。他余光暼到他们的双手，在刀具中进进出出，却没见一点伤。
这些刀具的确需要拿回去自己打磨，但也绝不是划不烂孩子双手的等级。
他抬头望了一眼对面被刀具割伤而吮吸手指的人。
“找到了。”
男孩倒握着两支很小的武器抬起手。
“我看看。”女孩接过一把，斑鸠罗也没忘再看一眼。
“坦卡亚变体爪刀。”男孩说着，食指套在指环里转起刀身，又利落地抓住手柄。这是非常小巧的一款爪刀，小孩的手握住正好，大人的手指则很难卡进指槽內。从下翘起的刀刃弧度在两个小孩的手里刚好，能包住小半个手侧，并在他们的动作里运用自如，如鱼得水。
“我能看一眼吗？”斑鸠罗说。
男孩黑色的眼睛比脑袋先探过来。他的眼睛又黑又大，五官清秀神色平淡，和他的声音一样，整个人仿佛都静悄悄的。
男孩看了他一会，胳膊肘放在膝盖上，把挂着刀的指头递给他。刀晃荡着，像个不够安分的小孩。
斑鸠罗伸出手想要接，男孩手往回移了一些。
“我要买这个。”男孩平静地说。“叔叔你就算看上了也没办法了哦。”
“好，放心吧。”斑鸠罗笑笑。“它对我来说太小了。”
斑鸠罗拿着刀试了几下，果然指槽太小，他很不方便，而且，他也不会用这个武器。
“简直像是你们量身定制的。”他还给男孩。
“因为坦卡亚人个子都不高，但很好斗。”男孩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继续扒拉武器。
“哥我觉得我们可以一人一个。”他旁边的小女孩说。
“伊露涅，你太贪心了，这是我找到的。”
“哎呀！我的也给你一个嘛！”
“你的我带着不方便。”
“不要嘛。”
“先付钱再说。”
两个小孩没再久留，付了钱拿着刀具便离开了。他们的位置很快又被其他人占上，斑鸠罗没看到合适的，饱了眼福后便也离开了。
他在鬼市逗留的时间长了些，一时忘了时间，匆匆回到酒馆的时候，里面的客人更多了。
他重新穿上围裙，替老赛蒙帮忙前台。斑鸠罗忙活着，时不时应顾客的需求去端酒，也留意猜测着客人们的身份。
夜里十一点多，酒馆的门在消停片刻后又开了。
“哇！好多人。”一个银色矮脑袋进来，后面又跟来了一个拿着用布包裹的长条物体的黑脑袋。
斑鸠罗喊了一声欢迎，定睛一看，那是刚刚选刀具的两个小孩。
“小朋友，酒馆未成年不能进。”他上前说。
两人圆溜溜的眼珠齐刷刷地看着他，靠前的银发小女孩打了个响指。
“等下。”她一边说一边兴致勃勃地掏兜，回头问一手拿了一个长条把玩的男孩：“你的呢？”
男孩面无表情地朝她一扭胯。女孩就去掏他这边的裤兜。
“给你！”小姑娘抖开手里的纸举来他面前，他眼睛一边不明所以地抓着上面的关键词，一边听到女孩用幼嫩的声音大声道：
“我们不但在100层以上，还可以打九折呐！”
斑鸠罗眼睛落在两张纸的末尾处，两个鲜红的竞技场印章上赫然印着：竞技场百层专用章——120层。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第9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