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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商会的山羊胡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时背着手来到人群中,冷着脸说道,“警察稍后就来,所有人都不准离开”,后面几个拿着棍子的护卫一脸凶相看着众人。

      突然一阵骚动,人群里出现一个四十上下的妇女,眼皮肿的厉害,像是已经哭过一回了。她跪扑在老丁身上,尖细的哭声中还带着一些不明意义的字句。

      “快让让,大夫来了!”一个年轻小伙吼着,让周围的人让开路,后面的大夫抱着药箱气喘吁吁的,他先拿出工具止血,眼见作用不大,又把了把脉,探了鼻息,而后摇摇头,“不行了,准备准备吧。”

      那妇女哭得悲痛欲绝,几位年纪大的婶子一起安慰她,絮絮叨叨,谈到那在外求学的儿子,妇女才止住声,扯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

      警察们姗姗来迟,为首的是队长,姓张,三十上下,头发剃成寸头,他和山羊胡寒暄几句,才带着人简单的排查了现场状况,事情经过并不复杂,又有人证,只需把相关人员带回警局即可。

      警局是以前的衙门改建的,大厅有两三个警员值班。后面的牢房变成一间间办公室和审讯室。

      孙远一行人被关在一个四面都是斑驳白墙的房间里,警员表情凶狠地吼了几声维持秩序,见还有人大叫自己冤枉,一警棍打了上去,众人瞬间安分下来。

      沈封和孙远在角落蹲着,见被叫出去的人战战兢兢,沈封低声说,“只是例行询问,三两分钟就好了。”

      “呃。”孙远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侧着头,眨了眨眼睛。

      “孙远!”外面喊道,孙远噌的站起身,跟着警员来到了审讯室。由于孙远不是主要对象,警察问了几句,对他的比划云里雾里,摆摆手就让他回去了。

      另一边,几个胆大的警员将尸体搬到验尸房,一个五十上下,喝得满身酒气的老头正在验尸。老头姓李,以前是本县的仵作,几年前已经没有这个职位了,但大家还是习惯叫他李仵作。

      他现在整日去酒馆,一壶酒坐一天,偶尔帮去世的人整理遗容赚点小钱。在出现案子的时候,警局才会给他点辛苦费,让他来验尸。老李搓了搓花生,把干裂的皮吹走,吃得一脸满足。

      他看见尸体,眼皮都不抬一下,手蹭了蹭身上破旧的长衫,才熟练的揭开白布,拿起工具,查看伤口的深度,探查原因。天刚黑,老李就出来了。

      ……

      孙远和沈封回到了客栈,王百和小狗都凑了过来,“你们没事吧?这也太可怕了,以后出门可得小心点。”

      这个点客栈大厅的灯还在亮着,周临和沈封交谈了一会儿,确认他们没事后松了一口气。

      “你们饿了吗?灶房还有饭呢。”李大指了指后院。

      孙远摇头,打了个哈欠,眼眶微红,泪花都出来了,沈封也表示不用。

      “那就好好休息吧,折腾了这么久。”李大趿拉着鞋子往后院走。

      洗漱完,已经到了深夜。

      房间里的呼吸逐渐平稳,偶尔有几只鸟在低语。沈封睁开眼,身旁的人毫无动静,“再不睡就有东西来索命了。”

      孙远一骨碌坐起来,看了一圈四周,正要躺下,被夜猫子的扑棱声吓得四肢僵硬。看见让自己疑神疑鬼的沈封睡姿端正,仿佛吓自己的是别人,孙远又怕又气,翻身把沈封压/住,试图给他一点“教训”,却被沈封轻松拿捏,这么一玩闹,孙远也不怕了,没一会儿就困得不开眼了。

      沈封就感觉小哑巴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商会的事件给客栈迎来了一波热度,一大早就有来吃饭的人。多的是三五个人凑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天。这几天大家忙得团团转,累得下一秒就能睡着。

      孙掌柜一身青大缎的长衫,手上提着一个小皮箱,不紧不慢的往客栈的方向走。回来的时候正是饭点,后面还有好几桌客人还在等着吃饭。周临神色稍有疲惫,但还是走到拿了壶茶为客人倒茶,低声安抚客人不耐的情绪。

      孙掌柜径直走向后院,把箱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拿了出来,最后,他在夹层中取出了一封信,看过之后,点了灯将其烧毁。而后,他换了一身衣服,走进前厅,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被客人缠住又不得不解释的周临,才上前解围。

      忙到下午,众人才得了空可以休息,周临向孙掌柜告知了近期情况。说了个大概,就见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员进门,他把警帽拿下来,扇着风,嚷嚷道,“你们掌柜的在哪!跟我去警局一趟!”

      王百小声嘟囔,“怎么还去啊,不是跟我们没关系吗?”

      孙掌柜拿了一杯茶放在桌上,“莫急,天气炎热,您喝杯茶润润嗓子。”他从口袋里摸了几块儿银元,安抚警员不耐的情绪,“您歇一会儿,我随后就来。”

      警员捏住两枚银元,轻轻碰撞,耳朵凑近了听,如此反复了一会儿,语气才稍稍缓和。他用看着就不合脚的皮鞋踢开长凳,一屁股坐下,眼睛左顾右盼。

      ……

      到了深夜,孙掌柜才回来。客栈早已经打烊,大家都坐在大厅,王百凑到跟前问道,“掌柜的,下午这是怎么回事?”

      “案子已经结了,过去是为了商讨后续的事情,虽然与我们无关,但丁老板一走,他的妻儿可就不好过了,经过商议,该给的赔偿还是要给的。”

      “嗐,与我们有何干系,平白无故的还要遇上这一遭。不过话说回来,丁老板一家也是真的惨,自家的地种的东西都没了,还要付商会的下半年的费用。小儿子正是读书的年纪,听说他的学费都是东拼西凑借来的。”小狗挠了挠被蚊子咬的包,说起被淹的沙地,那可算得上是义愤填膺。

      “老丁也没见他有朋友,娘家人又是搞白事的,平时也没有能帮衬的人。老实本分了这么多年,哎,世道艰难啊!”王百啧啧几声,又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

      沈封低笑了两声,“本是行凶者杀人,最后竟还是个老实人,呵,原来……这世道竟是这么衡量的。”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死者伤口的朝向不对,都几乎不可能出现刀口朝向自己的情况,除非……呵。”

      孙掌柜眉头微蹙,“你是说……丁老板的伤有蹊跷?李仵作竟没发现这个细节?”他朝斜对门看了看,回忆起下午刚回来那会儿,豆腐店的大门紧闭,白灯笼挂在上面,很是萧瑟。

      “难道……”孙掌柜想到了什么,沉默下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开始大开脑洞,想象这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孙掌柜看了眼角落里的外甥,忍了忍,还是说道,“孙远,你过来。”

      孙远瞪大了眼睛,有些拘谨的走过去,却得到了一阵呵斥,“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告诉你多少遍了,外面危险,你非要往人多的地方凑!太不让人省心了。沈封,你办事不力,半个月的工钱扣了没意见吧!”

      沈封挑了挑眉,表示无所谓。一旁的账房上前护着孙远,“是我与聂掌事不和,非要让远少爷前去办事的,要怪就怪我!”

      孙掌柜放低了声音,“我不是这个意思……”

      账房甩袖离去,孙掌柜叹了一口气,“都回去吧。”

      众人不敢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各自回房休息。

      沈封听着一旁小哑巴的低声呜咽有些好笑,到了三更才逐渐呼吸平稳。他闭眼休息,却隐隐听见一段对话。

      “和瑜,你不该……阿阮只有他一个孩子……”

      “我在护他……你阻拦我干什么……”

      “你太伤人了……阿远是你亲外甥…………”

      接下来是一些陈年旧事,沈封没有兴趣,转了个身,看着小孩。

      用沈封的话来说,这叫天真。天真的眼睛,傻乎乎的笑,哭红的鼻子时不时抽动一下,可怜得很。越是可怜,沈封就越是想逗弄。

      他用手指戳弄了孙远的额头,快要把人戳醒来的时候不动了,等孙远再次睡过去的时候又扯扯脸。

      孙远:?

      一桩命案对寻常人来说,不过是饭后谈资罢了,一两个月后也就逐渐忘却,无人提及。

      只有周围的人,知道做了十多年的老丁豆腐店的招牌被拆了,换成了一家包子铺,豆腐店老板娘不再做豆腐了,她在隔了两条巷子的繁华地带买了一间店面做起了茶馆生意,日子倒也红火起来了。在城北喝酒的李仵作,下酒菜多了个凉拌猪耳,还让店员换成了不兑水的杜康酒。

      ……

      城南的郊区是唯一的一所中学,前身是一座寺庙,几十年前,时任巡抚的官老爷拍板定下,引进了西洋课程,天文,地理,历史,还有修身、读经讲经、中国文学、算术等课程。虽然重新建立了新政府,但是学校的课程没有太多的改变,还加了一些音乐,绘画老师。

      要先走过一座百年拱桥,那栏杆上的木头有些已经发黑,石板坑坑洼洼的,青苔在阴暗处潜伏。过了一片树林,就到了学堂门前。灰色的墙面围成一圈,牌匾还是落了几层灰的“云州学堂”。

      清晨,敲钟人打着哈欠,拽了拽绳子,一连串的声音催促玩闹的学生。街角是匆匆忙忙的行人和生意火热的店铺。

      孙远面前放了一本薄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日期和入账明细,他拿着算盘,生疏的对着账目拨动。

      王百噌的一下过来,拍拍他的肩,神神秘秘的搂着他,“远哥儿,别算这陈芝麻烂谷子的账了,”,他瞧了一眼低头看书的周临,又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咱掌柜的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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