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危险人物》食肆一

13、第十三章

　　此时已经是深冬，隔一墙的小孩已经吸溜这鼻涕，乖乖听大人的话加上又一层厚衣服。而这边的，一个只穿白色粗布单薄长衫的中年男人，在庭院中打扫落叶与尘土。

　　这间院子比寻常人家的要大上许多，西边种着玉兰和海棠，南边种着腊梅。有还有假山水池在一侧，颇有意境。只是……稍显落寞。

　　正午时分，男子停了下来，捋了捋灰白的山羊胡，朝着一个方向跪下，叩下三个头。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吴世镜来到院中，他见姜叔这幅样子，无奈的劝告，“姜叔，老头子都埋进去半个月了，你怎么还在搞这些东西。”

　　姜堂起身，“老太爷的身后事太过匆忙，我人微力薄，只能献上我的一份心。虽然吴家……”

　　吴世镜觉得好笑，“姜叔，看清形式吧，你的工作没了，吴家也不愿留你，你干了快二十年，他们连你的薪酬都要计较一番，何必呢。我那好父亲，现在忙着跟几位叔叔争夺家产，谁还管这些呢。”

　　姜堂默默摇头，他想说当年自己差点饿死街头，是吴老太爷看他可怜，给了他点事干，他才能有今天，如今……

　　吴世镜见姜叔又在回忆过去，把手中的信递给他，“阿圆来信了，说他已经考上中海的大学了，我刚好要去中海办一些事，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吧。”

　　想起在外求学的儿子，姜堂最终还是点点头，吴老太爷的恩已报，他对几位老爷们也毫无用处，自己已经没有留在这儿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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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家欢喜几家愁。客栈里，王百的脸上总是挂着傻兮兮的笑，前几天他悄悄去首饰店，找人打了一副银手镯，据说用了来自大城市的工艺，贵得很。待会儿他得抽空去取，他得想想怎么说才能让小妹接受他的心意。

　　王百给客人倒酒的时候又不由自主的看着那边的姑娘，酒差点溢出来。“嘿，小伙计，回神了。”那客人调侃了一句。

　　孙远在账本上记下一笔笔账目，无暇顾及好兄弟的异状。这个月算错了好几笔，虽然无伤大雅，但是孙远还是认了错，并且更加仔细的核对。

　　下午，张石兄妹二人向掌柜请了假，他们是张家庄的人，父母前两年去世了，今天要赶回去祭拜，因为离县城有五里地，所以得早点过去。

　　等到王百美滋滋的揣着银镯子回来，却不见小妹的身影。刚才在路上背得滚瓜烂熟的句子没了用处，王百哼哼几声“好事多磨”，便回去换衣服，准备搞点仪式感。

　　到了晚上还不见人，孙远看着王百不再窝在火堆边，他来来回回的走，还要看一眼门口。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敲门，那架势，好像要把门踹开，王百赶紧去开门，就见张石背着小妹，一脸哭丧的说道“俺妹子……妹子醒不来了。”

　　王百惊得叫出声来，“什么。”

　　孙远递了一杯热茶，让张石缓了缓。在王百的追问下，他们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张小妹祭拜完，不慎踩空，整个人滚下山坡，最后撞到一棵树上，张石连忙下去把妹妹背上来。

　　“快去药铺啊！走走走，我带路，右边！”王百心急如焚。到了药铺，大夫观察后，推测脑内有淤血，开了药，折腾到半夜，才堪堪有休息时间。

　　好在小妹躺了两天，就从昏迷中醒来。她先是满眼迷茫，环顾四周之后，又看向自己，脸上带着惊喜的标签。

　　“小妹，你感觉怎么样？”王百凑上去问道，眼中满是关怀。

　　张雪柔对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见王百尴尬的后退几步，她在陌生的脑海里拼命搜索，而后微微一笑，“百哥，我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王百挠挠头，“没事就行……啊，我去给石头哥说你醒来了，他刚刚才去休息。远哥儿，你在这儿帮我看着，有什么问题喊大夫啊。”

　　孙远正在看一本旧书，他一身藏蓝色夹袍，围着浅色的围巾，头发又长长了一截，因为是下午也没有过多的打理，显得很随意。他点点头，放下书，看向张雪柔。

　　张雪柔整个人都不行了，她开始犯花痴，好帅啊！这个昏暗的灯光，可爱的发型，整个人都带着一种书卷气，简直眉目如画！他真的好帅！比刚刚那个大哥好看多了。

　　孙远见小妹呆呆的，有些担心，他起身准备叫大夫，就听见张雪柔甜甜的声音，”远哥，你在看什么书呀？”

　　孙远微微皱眉，他把手探向张小妹的额头，没有发烧，看来应该问题不大。这么想着，王百和张石也进来了，“小妹，石头哥来了。”

　　张雪柔第一次遇到穿越这回事，还好她反应快，含含糊糊应付过去了。回去之后，她才整理了思路，了解到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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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百这两天有些颓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小妹最近有点不太搭理自己，没说几句她就借口有事走了，要么就去柜台看远哥儿算账。

　　孙远也有点不习惯，他一抬头就是小妹直愣愣的眼神，有时候还要凑在自己身边，拨动他已经算好的算珠，用轻柔的声音问道，“是这样算的吗？你教教我嘛。”

　　她的身上带着一丝香浓的味道，应该是最近城里新开的“双妹”牌花露水。嘴上点了些唇膏，衬得她皮肤白皙，衣服不再是之前灰扑扑的，她换了一套明艳的衣服，剪了齐腰的长发，烫了最流行的手推波纹造型。

　　客人们也不嫌天冷，进门之后大多都是为了瞧一眼张小妹。张雪柔和客人们越发没有界限，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一起打闹，店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孙掌柜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这幅场景，一位客人的手差点要搂住她的腰，而张雪柔毫不知情，他轻咳一声，打断了喝得正在兴上的酒客。到了晚上，孙掌柜还是借了个由头提了一句。

　　张雪柔撇了撇嘴，心里骂着：这个老男人虽然有点帅，但是太死板了，看自己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嘁，乡巴佬。还是孙远小哥哥好，虽然是哑巴，但又帅有温柔，是她的理想型。

　　有了孙掌柜的“警告”，张雪柔总算安分下来了。孙远也可以心无旁骛的算账，剩下的时间，还可以读一些从书店淘来的书。他的眉眼长得更开了，高挑的鼻梁，淡红的薄唇，从侧面看，和孙掌柜有五分相似。若不是他口不能言，给他介绍姑娘的媒人快要把门槛都踏烂了。

　　周临的身体时好时坏，遇着风寒，就要咳得天昏地暗。快过年了，大家都忙着买东西，剁肉的，磨刀的，挂春联的，打扫的，只有周临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碳火烧得很旺，窗子只留了几道缝隙，他从缝隙里看，灰得发白的天空上盘旋了一群鸟儿，它们有规律的打着转。周临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的衣袍显得很宽大，手腕瘦得能一把握住，因为总是忘记眼镜放在哪了，眼里总是带着一丝空洞。他的手只能用来吃饭，提不了什么重的东西，也不能拨动算盘，他是个废人。每天思考着虚无的东西，除了孙远偶尔能陪陪他，自己就像在囚笼里。

　　孙掌柜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四月份，大家脱去了厚重的外袍，才惊讶的发型，周临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他在众人面前笑得很僵硬，回答也是“嗯”、“是的”、“好的”之类的简单词语。

　　孙远有点害怕，他急忙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周临看了一眼却说，“我没事。”

　　孙远更觉得不对劲了，周叔往常戴了眼镜也要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纸上的字，有时候还要纠正孙远哪个字写得不好。现在他没戴眼镜，怎么可能这么快看清他写了什么呢。

　　而且，孙远写的是本月的盈亏的数据，就算是随便扫一眼，也会发现账单差了一个级别。

　　孙掌柜意识到周临不对劲，赶紧揽着他往出走，叫了一辆黄包车，往药铺方向走。车上，周临说了一句“冷”，孙掌柜赶紧把他抱在怀里。

　　“师兄……”周临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缩成一团，低声喃喃。

　　老大夫号了脉，说是肝气郁结，思虑过度导致的心血暗耗，脾气不足。恐怕伤及心脾，需要解开心结。

　　心结从何谈起，孙掌柜难得有些茫然失措，他思索了好一会儿，都没什么想法。他只能带着周临回客栈。

　　对着孙远迫切的担忧，他有些抱歉，自己最近忙着干其他事，确实没有好好照顾好周临。

　　得知老大夫的结论后，王百和孙远一头雾水。张雪柔小声吐槽，“多大点事啊，自己心里承受压力差，弄成这么严重的样子，难不成还抑郁症了？”

　　张石挠挠头，“小妹，你说啥？俺咋听不懂呢？”

　　这边，孙掌柜突然想到周临在黄包车上说的话，心里一惊，不待众人反应，就把周临拉到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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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线有点难写，这几章写的少ORZ。过渡一下，加了一点配角的戏份，推动一下剧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