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在人间》水依心

8、我站在心门之外

　　第七章我站在心门之外
　　站在心门外
　　我停留、等待，
　　为着那一个困顿而挣扎的我；
　　我奔跑、颤抖，
　　哪怕浑噩，也能看到浅薄而空旷的我；
　　我无知、害怕，
　　执刃天长日久地雕刻，终印于心扉的我。
　　一丝一毫看清 一点一滴平息
　　一分一厘积蓄 一笔一画勾勒
　　我走到心门外，伸手欲开；
　　它坚如磐石，未见动摇；
　　我只好任着自己漂泊流浪，
　　再次迷失。
　　唯有，
　　跪伏于时光的膝盖上哭泣，
　　独自徘徊，
　　狰狞！
　　五月份的第一天，阳光明媚，我伴着H叔的电话铃声醒来，他正好在外面，待会儿，要给我送菜与水果过来。
　　我就麻利地报给他小区的名字，太开心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就收到了一大堆物资，毫不客气地讲，就是头猪也能吃半个月了。
　　有两大包粉丝、三个大红肠、几包榨菜和豆腐干、两棵超大的白菜、两棵只剩下芯的包菜、一棵大包菜、几棵青椒、两棵芹菜、几棵上海青、还有一颗小包菜裹在小青菜里、两根黄瓜、一根萝卜、一大袋土豆，居然还有一大袋韭菜和一大把空心菜。
　　韭菜和空心菜一看就很水灵，是新鲜的，不是放了许久，把外面的烂了、枯了的地方削掉的那种。
　　而且，居然有一大袋水果，有梨、有苹果、有耙耙柑、有橙子。
　　真的满心地温馨。
　　我和H 叔微信里讲：您真的比我亲人都对我好。毫不夸张，没有带一丝一毫的水分。
　　真的，这个世界无人愿意给我温暖，我所谓的亲人想的也都是收获，我只是她们砧板上的肉而已。
　　我跟H叔讲：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太温暖了。
　　虽然，有转账给他，但是这样的日子，真的很难以用钱来表达谢意。
　　他讲：祢人好，若不单纯，我不会
　　后来他讲什么减肥、练练瑜伽，我都照单全收。
　　下午14:40，他再问我要去痛片吗？要啤酒吗？一醉方休
　　我就讲：没事哒，H叔，您送来的菜足够解我的燃眉之急，太感谢啦！比心比心比心（表情符）有了您的菜，我就可以开开心心地放心地一直宅着啦
　　我还在表情包里不小心点到了一个“爱你哦”，就是，两个爱心型的小气球，绳子里穿过了“爱你哦“几个字。
　　想了想，发了就发了吧，撤回也不好看。因为，我通常都用的是一个小猫猫比心的表情包，是谢谢的寓意。
　　它就在小猫猫比心的表情包正上方。
　　下午16:00，二房东阿姨问我要做个抗原，因为可以去酒店隔离了。
　　我又开始不知所措了，打电话给了我的同事们，问他们我要去隔离吗？
　　其实，有点儿不想去，因为去了回来，很多菜估计都坏了；佳早上11点回来，都已经洗好澡，已经接触好几个小时了。所以，哪怕问遍了同事们，他们让我去，自己又去询问了H叔。
　　他讲：当然不去，在家好。
　　而且，他去给我配药了，马上就送过来。他讲我说不定已经有抗体了。
　　我讲：可能是我在□□的那个系统上留言了，所以，才来转运我们。但，不去，会不会不好？
　　我是很纠结的一个人，身边的人都验证了。
　　H叔讲：不用去问其他人了，直接不去吧！别没事找事了，没事的。
　　于是，我又跑去□□留言系统下，留了一次感谢，已经解决，派人来转运了。
　　我和居委会微信，因为她也是问我们去不去？商量好！
　　她讲：佳是一周不可以下楼，我如果在，要共用卫生间。七天后，有医生上门给佳做核酸，就正式解除居家隔离了，就正常了。‘
　　居委会是讲让我们自己商量好，给她一个答复呀。
　　我问是要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嘛？不能他们俩去么？
　　居委会讲：没有说让你一定去，她的父母是确定要去的，你不去，我就不上报就好了。
　　我终于回复：我不去了，让二房东叔叔阿姨去吧！
　　17点左右，H叔又送药过来，我都偷偷溜出警戒线去拿。因为没有找到大白帮忙，看到热心肠的H叔已经跑到小区中央，他又不分不清哪一栋？还好，我出门了。
　　五月第一天的晚上，我带着点点欣喜，觉得五月一定否极泰来。2022年大约能做到2017年跨年时给自己写下的种种豪言壮语。
　　但是转念一想，大约也就能看点书，其他的要么年纪大了，要么自己很清醒——不可以。
　　倒底，还是好兆头哇。
　　晚上，二房东叔叔阿姨拉着行李箱走了，我听着滑轮声声，仿佛已远走高飞，又终于只剩下了我与佳，内心松快了好几口气。
　　中午，我分了菜与她们一家三口。哪料到我在走道里洗碗、刷锅时，二房东阿姨会对着我说，她明天想吃个韭菜饼。
　　我一惯木讷，理都没有理他们。还在担心晚上或者明天她们要来强要，来敲我门，怎么办？
　　真的好安静呀！除了偶尔有冲马桶的声音。我出去上卫生间，也用发的消毒片兑的水，来消毒。
　　夜阑人静的时候，开始算帐了。
　　从4月10日开始，每天抢到的一把小菜，到4月23日，给佳的药物，再到4月30日快递送到的，给了佳的一大箱面包。
　　只要，我能找得到单据，看得到单价的，统统都算出来。
　　一共880.78。
　　我犹豫了很久，因为在京东上买的一箱四瓶白酒，要都给二房东叔叔么？那可是294元呀！
　　可是我又不喝白酒，又能给谁？还有，其实在饭桌上谈过的，不给，会好意思么？
　　那不如给一半吧。
　　再加147，一共1027.78元。
　　内心好难受呀！
　　这还不算，我拿出来的面膜，两个卡士酸奶，三个3MN95的口罩，还有两瓶剩了小半瓶的白酒（从公司聚餐后抱走的）。
　　我一共吃了她们21顿。有1顿我给她们做了七八个菜，一顿都没有吃光，这一顿换四顿饭。
　　那就是我在她家也就吃了17顿。
　　而且政府发的物资都给她们了，我只有一桶油。
　　人生，真的是不能期盼呀！
　　五月份的第二天，瞧着今天的新增人数越来越少了，觉得应该到15日左右就可以是百位数了吧。
　　H叔讲：5月18日公交开
　　5月27日前解封，江州解放日
　　真好呀，希望可以早日解封。
　　下午H叔又打电话了，他又要过来送牛奶了。
　　我不太想要，又不知怎么拒绝，人家都好心好意地送过来了。
　　也幸好大白在楼栋前驻扎了，不必出门。而且，我都没有跟楼栋里的邻居报备，偷偷让二房东阿姨发了隔离盒饭，以备不时之需，把它发到群里，显示我不在家。
　　内心开始有点不对劲儿。
　　因为我又像昨天那样劝他赶紧收下微信转账。又是一场拉锯战，得拼命地说好听的话，才能让他收下。
　　好在，自己没有点错表情包了。
　　至少，目前钱货两讫，情分要还的话，等解封了，请吃大餐或者买份礼物。
　　他讲：我只希望你找到如意郎君。照顾你。实际上，我去给你送，怪怪的。只要因为你没吃的。我就不管那么多了。
　　我赶忙回他：真的，这次感谢有您。
　　他讲：希望你理解
　　我想这，我该理解什么？我是受益者，好几年的工作情谊了呀？而且，几年前他就讲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穷孩子，互相帮助。
　　连忙回复：不是怪怪的
　　您是我长辈呀
　　从17年起您就帮助我
　　是我的贵人
　　真的收下吧
　　你对于我而言，是长者，是教导我的人
　　收嘛收嘛
　　“我是真的真的很感恩”，再加上三个双手合十的表情包，我真的很无奈，为什么收钱都要这样子？
　　您真收下嘛
　　真的很谢谢您，附上三朵小花表情包
　　他终于只收下该收的转账，连多的都不要。
　　其实，我是想着能省一省就省一省，真的不想花一两百去喝牛奶。他给我单位发的食物，说是多拿的，让我觉得有些怪怪的。
　　大大方方地收下钱，不好么？
　　今天，让我再次感觉我会不会一直又一直地活于自我世界里？
　　我早上给佳抢菜，给她抢到了两盒小龙虾，两盒鸡脚筋，一共153.6。
　　现在不能出屋子。我从中午12点半，佳第一次收货开始，到14:30，时间上大差不差的，特别是14:50，她微信上讲没有收到快递，到将近15:50。我的心一直在紧张吧？不知所措么？整个人像是笼罩着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怎么活得那么小心翼翼呀？
　　现在的我想，大不了退她钱呗，又没有多少！
　　下午17:00左右找到了快递，安全送到了，我才算松口气。
　　知道么？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什么退不退钱的，只是在一味地不知该干什么，或是想让自己干什么，但又知自己做不了什么。
　　这种感觉谈不上多新奇，只不过我这几年里一直都会有。
　　我的心一直飘浮，我的思维，我的判断都不在的。
　　我依旧站于我的心门之外，我的那些梦，指自己身轻如燕从地坝飞起来，一路飞跃山岭、趟过河流、冲进了一团迷雾中。
　　它指的是自己的心与智、智慧（思维）分开了，对嘛？
　　心啊，它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对外界做反应了？
　　它只会顺着小说、视频飘向远方。但，实际上，自己对于生活里的一点一滴都是新的感知，而自己其实不能接受！
　　简而言之，就是我每天都在掩盖心的颤抖。
　　就像，我昨天想的是，自己做过和二房东阿姨在宾馆的梦，那么，现实里，我是不是就避过了？以后，梦里的那些伤害，自己可不可以逃过了？
　　现在想的是，万一佳复阳，我会不会被拉去更坏的地方隔离？我会被拉到方舱么？
　　我总是辗转反侧，总爱想一些有的没的的。
　　没有什么情绪没有了，其实，只是自己把自己压抑下去了，因为我知道我做不到的，所以，只能放下，让自己尝试着什么都不想。其实，或许是自己知晓我紧闭心门、我融不进去世界的，而自己对于外界真的小心翼翼，真的真的太小心了，而且反应大的哦！
　　所以，才会依偎着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