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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宁河畔 ...

  •   八月末的安宁河畔,碧蓝的水面倒映着山上金橙与墨绿交织的树林,草地上有几只黑山羊,整片天地都是静默的。五个小时前,裴倾玉还为了每件0.38的最低运价和快递公司经理斗智斗勇,真是够三八的了。手机还在响,她没看是谁,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车只能停在这儿了,剩下的山路要走上去,还好她来这里有人接应,是卖核桃的一户人家。新山的核桃品质不错,不过主要是这家人会说普通话。虽然说了来接,但很随性的主人并没有告知具体几点。车载香水的商务感和这里格格不入,既然要等,不如下去看看风景,裴倾玉拿了相机下车。中午的日头很大,把河面照得亮晶晶的,水很清,里面的水草像一条条碧绿的丝带。草坪很软,放羊的人带着草帽坐在不远处,只是向她点点头。温暖沉默的午后,让她放松的有些困。在这里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想,脑子里只有蓝天,草地和充盈的空气。偶尔有不怕生的小羊散步到她身边,牧羊人说了一句什么,不过也知道她听不懂。裴倾玉想,应该是可以摸一摸吧?管他呢,我摸一摸再说。这里的羊毛很干净,带着一股淡淡的味道,说不上是香味还是什么,还挺好闻的,就是羊头有些硌手。
      “等很久了?”裴倾玉回头向上看,男人挡住了光,他很高,穿着民族特色的衣服,腰上挂了两个兽皮做的袋子,应该是装箭和佩刀的。
      “你是乔朗?你长得真好看。”裴倾玉站起来,阳光就很刺眼了,她用手遮了遮。她原本以为会是个中年人,因为电话的失真传音里,他的声音很低,有点厚重。眼前的男孩有着健康的略黑的皮肤,少数民族深邃的轮廓,当然最特别的是,他有一双澄澈的眼睛,像小鹿,裴倾玉喜欢眼睛漂亮的人。听到裴倾玉直白的夸奖,他有一秒微怔,又很快恢复正常。“是,你是来买核桃的。”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憨直的回答裴倾玉觉得有些好玩。山路确实不好走,乔朗骑着摩托车载她,裴倾玉就和他聊天,乔朗一般只答话不提问,但他的回答不敷衍,可以看出他在尽可能地展现友好,毕竟顾客是上帝嘛。
      他们家住在山顶,木楞房被花木簇拥着,裴倾玉还挺惊喜的,这个环境简直是公费度假。八月份已经过了花期,裴倾玉也看不出是什么树了。因为要接她,乔朗下午没有时间去放羊,他停好摩托,在羊圈里扔了草料,又喂了鸡。裴倾玉看他熟练,干脆的干着活,也没打扰。
      院子里有个小型凉亭,她就坐在那儿。乔朗可能不怎么爱说话,院子里很安静。乔朗的妈妈以为她被冷落了,连忙热情的给她端来了茶和水果,只不过她普通话不好,只是一直示意裴倾玉喝茶吃东西。裴倾玉一看她,她就笑,笑容腼腆,眼神有些许躲闪,捏着衣襟。倒是裴倾玉显得从容些,虽然语言不通,但她夸张得比比划划,让小院传来了阵阵笑声。
      晚饭丰盛的让裴倾玉担心要不要把核桃树都买下来,乔朗的爸爸会说普通话,一家人很少见这么能聊天的人,多少有点应接不暇,裴倾玉东北人天生的幽默,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傈僳人喜欢以酒待客,很香,裴倾玉馋酒,喝了一碗多。吃完了饭,乔朗早就被打发去收拾房间了,裴倾玉就在院子里吹风醒酒,山里的风凉沁沁的,坐在藤椅上,仰望天空,繁华的都市里,人都冷落了月亮。风带着草香,整个人像躺在薄荷果冻上。
      乔朗在二楼跟她说话“铺好了,你喝羊奶吗?阿妈盛了一碗给你。”
      “谢谢,这就来。”她正仰着头,眼神从月亮转向乔朗的脸庞。乔朗还真是粗中有细,收拾得很漂亮,带着陌生淡香的被褥带来的是异乡的温馨。“你收拾的真漂亮,这床被子怎么这么软?太舒服了!”裴倾玉抱着被子,有些愉悦的晃动着双腿,单手托着脸问乔朗,乔朗觉得她像一只在棉絮堆里的猫。“晒过了就这样。”
      “啊,喝完的碗我放在哪儿?”
      “你现在喝,喝完给我,或者你放门口,我就住隔壁。”
      “我放门口吧。”
      第二天裴倾玉起来的时候,整个院子里已经没人了,碗也收走了。她一看手机已经十点了,可能是昨天吃的太多了,一点也不饿,羊牵走了,她就蹲在菜院子前观察,里面有几颗番茄。一个小型百草园,土路边上爬着不知道名字的虫子,她就蹲那儿数虫子,突然听到了摩托车的轰鸣。她也没回头,不用想就知道是乔朗回来了,也只有年轻人这么骑车。他今天只穿了背心和短裤中午热出了一身汗,就那么直接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喝的没有撒的多。他快速的擦擦嘴才开口“你要吃什么?”
      “我不太饿,西红柿可以尝尝吗?”裴倾玉扔下玩虫子用的木棍,指了指菜园子的一个角落。
      “你随便摘就可以。”乔朗边说边洗菜择菜,余光看着那一块纯白色在菜园子里小心翼翼地挪动。
      裴倾玉由衷的向往这种生活,她在衣服上随便蹭了蹭那颗红彤彤的西红柿,站在菜园子里咬了一大口“这柿子好酸!我可以买回去吗?”
      “你喜欢酸的?买?”
      “我觉得很好吃啊,个头是小点,味道很不错,可能是这里环境好,吃什么都香。”
      “你想吃就吃,这个不能收钱。”乔朗瞥了一眼她袖子上的土,前襟上的西红柿汁。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山里挺脏的,你换身耐脏的吧。”
      裴倾玉走过来和他蹲在一起,看着少年英俊的侧脸,阳光直射进水盆,乔朗搅动水面,波光映在脸上。“没事!脏就脏了,脏了洗才有意义。哎,你普通话这么好是在县里上的学吗?”
      “嗯,在县里念到高一,你呢?”
      这一句没头没脑,但裴倾玉没思考就答了“我啊,念到大学,发现不喜欢,现在创业。”
      “卖核桃吗?”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乔朗你,我卖点心的,听说这边食材不错就来看看。”裴倾玉笑意还没散,乔朗洗完菜转头就看见了她的笑,不甜,感觉很狡猾。
      “今天晚一点就可以带你去看核桃。我们的核桃油少,比较甜,可以直接吃,放的也比较久。”
      “我就是调查了你们的核桃才来的,吃完饭就可以去,我在这挺耽误你们干活的,你还要回来给我做饭。”
      “阿妈说的,晚点再去,这时候晒。”
      “你这个肤色又不怕晒。”裴倾玉质疑地看着乔朗
      乔朗在厨房炒菜,常年干活的手臂线条十分好看,随着翻动菜,深色的小臂肌肉小幅度的起伏着,他看了一眼裴倾玉:“这边太阳毒,你们外地人适应不了。”
      裴倾玉恍然:“我没事,晒不黑,基因好。”
      当然乔朗没有信这种自负的屁话。
      吃了午饭裴倾玉才知道,乔朗父母带了吃的,他们在地里干活是不回来吃午饭的。有美人做饭,秀色可餐,裴倾玉越来越觉得来的值了,没信号算什么。乔朗刷碗的机会也没给她,虽然裴倾玉也没想刷,只是客气一下。她就靠在门框上,看他刷和他聊天。下午一两点钟,院子里凉快的地方就是树荫下,有两个对着放的藤条编的躺椅。裴倾玉躺上去仰头看天,问:“乔朗,这棵是什么树?”
      “桃树,这边很常见。”
      “这么大一棵,开的时候一定很美。躺它下面睡觉,想想都爽。”
      “要扫落下来的很麻烦。”
      裴倾玉晃了晃藤椅,把手枕在脑后“真是不解风情啊。”
      太阳快下山了,乔朗才动身带她去看核桃,这几棵树都很三十多年了,看着有三四十米高,摘核桃都要爬很高的树。乔朗站在树枝上打核桃,劈里啪啦的落了一地,树枝很细,也没有什么防护措施。等乔朗跳到地上,裴倾玉才松了一口气“你们都这么摘?才卖多少钱一斤啊,在工地当蜘蛛人一天还五百呢。”
      乔朗低头捡核桃十分平淡的回答她:“嗯,都这么摘,小心点就好了,没那么危险。”他顺手捏碎一个核桃壳,拿了一瓣给裴倾玉“尝尝吧,看是不是你要的。”
      核桃仁入口清甜不涩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好吃!就是太危险了,得想个别的摘核桃的方式。”她一手揉捏着刚摘下来的青核桃皮,看着这几棵树思索。
      听见她说好,乔朗羞涩得笑了笑,露出了少年人的骄傲“你喜欢就行,核桃我家是最好的,你要买多少斤?”
      回来的时候老远就听见裴倾玉的笑声,乔朗时不时的回应。裴倾玉的整个左手被核桃皮的青皮素染黑了,这个要褪色得好几天。等乔朗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路上裴倾玉就在笑这个,好像染黑的不是她的手。
      小院里面飘来了饭香,乔朗用傈僳语示意他们回来了,她吃饭的时候就表示了核桃很好,要多买一点。夫妇俩人露出了羞涩又自豪的笑容,裴倾玉还承诺做好给他们寄点心。饭吃到一半,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她穿的粉色刺绣上衣,黄色百褶裙,好姹紫嫣红的一个小姑娘,手里提着一个草编的篓。她先用傈僳语和乔朗他们说话,声音甜的像百灵鸟。她注意到了裴倾玉的目光,又用普通话又和裴倾玉翻译了一遍:“阿爸让我来送鹅蛋,远方的客人,昨天就见过你的多吉大叔,说是牛奶一样的姑娘,真是牛奶一样的姑娘。”裴倾玉被她逗笑了,拉着她坐自己旁边,还许诺买一些鹅蛋和她的手工绣品走。小姑娘激动的拉着她去自己家展示自己绣的衣服和手帕。
      村子不大,不出两日,整个村子都知道来了这么一个外地姑娘。可能倒也不是因为牛奶不牛奶,主要是钱多人傻。和乔朗去放羊,乡里人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乔朗有时候会拦着她,不让她和不熟的人聊太久,牵着羊群站在不远看着,像护食的狗。
      裴倾玉很喜欢放羊,她小时候就是在村里长大的,对这些很熟悉也很亲近。好不容易又有机会放羊了,她特别开心,不过羊可能不太开心。她总喜欢摸羊屁股,乔朗真欣赏不来这奇怪的毛病。好在她只摸那一只,总摸小羊羔都习惯了,熟视无睹的吃草。八月份的山上还有野花,裴倾玉想编了一个花环给她最喜欢的一只羊。但是,她不太会,扭来扭去,把花都扭掉了。乔朗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拿了过去。裴倾玉在大太阳下眯着眼睛看乔朗带着茧子的粗手指翻动柔韧的草茎,抖动的花叶被阳光照射,模糊了边缘,很快就编完了一个,递给裴倾玉。只不过是人头的尺寸,小羊只能当脖圈带。
      下午回去的时候,裴倾玉依旧兴致很高,在山上疯跑追羊。乔朗跟在羊群后面,略微皱眉,这是牧羊犬成精了吗?裴倾玉一个饿虎扑食,举起那只饱受摧残的小羊,雪白的脸颊和小黑山羊对比分明,她向他挥手:“抓到了!乔朗。”
      乔朗接过羊,摸了摸它头顶上的毛,放在了地上:“你跑得好快。”
      “这只真好看啊,和你好像。”裴倾玉摸了摸羊头顶的毛。
      “啊,我俩像?”乔朗复杂的看了一眼围在他腿边咩咩叫的那只总被摸屁股的小羊,面露难色。但裴倾玉好像已经忘了自己的禽兽行径。
      她自顾自的说道:“嗯,都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啊,可能这就是家风熏染吧,羊都看着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别人家的看着有点傻,你家的看着聪明一点。”
      等到晚上回家的路上,裴倾玉哼着一首歌,声音不大,俩人走得很缓。乔朗偷偷的瞥了一眼她的脸颊。傍晚的树林是深绿色的,映衬着裴倾玉的皮肤白的有些罕见。是山里人没有的肤色,真的像牛奶一样,她耳边沾了一点草屑,乔朗本能得伸手又觉得不妥,正在犹豫,裴倾玉饶有兴趣的看向他,就这样目光撞在了一起。乔朗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怎么了?”
      乔朗摇摇头,沉默的加快了脚步,裴倾玉拿下了鬓角的草叶,弯了弯唇角,愉悦的晃动着手里的花环,跟着乔朗往小院走。
      乔朗不可否认的发现,两个人放羊很有趣,裴倾玉去过很多地方,他俩坐在山坡上,裴倾玉会讲很多她的事,虽然有一些很跳脱的观点,大部分还是很轻松诙谐的碎片化内容,他很喜欢听,透过这些片段,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不是只有草地,高山,羊群,虽然裴倾玉说这里比得过所有那些。
      他感知到了那份智慧,丰富,勇敢,风趣。这样的女性他没有见过,男性也没有。这种他没见过的冲撞力,一份打破常规的放肆。
      他觉得,被蛊惑了。
      裴倾玉本来沉浸在单口相声中,乔朗这么长时间的盯着她看,倒是打断她的思路了。她顿了顿“乔朗?”
      “啊?”
      “我说我想从这跳下去。”
      “什......”他们是坐在一个小山坡上,这个高度最少有三米多高,乔朗已经来不及劝裴倾玉了。他站起身往下望,只见裴倾玉捂着脚踝怀里抱着一束野花,是不太常见的蓝紫色。她正在冲乔朗挥手。
      乔朗倒是没有跳下来,而是从一旁的小路走了下来。
      “好看吧?”
      “你就为这个?”
      “当然不是,只是想跳一下,感受失重的几秒,这个是意外收获。还好不是太高,不然你要背我回去了。”
      这个角落有一大片野花,应该是有山挡着风,种子只能在附近扎根。裴倾玉拍了拍身边的草地“过来坐会儿吧,刚刚在上面晒得头疼。”
      乔朗面色不虞,但是还是坐了过来。
      “咔嚓。”
      “快来,看,这次我拍的你好帅。果然帅哥摆臭脸也很帅。等我回去洗出来,下次来给你。哪天我带着相机给你拍一组。”
      乔朗有些疑惑地看她:“以后就不需要来了,别人都这样。”
      裴倾玉放大看着照片说到:“我哪是为了核桃来的,我就是来玩的,明天我带着相机吧,你穿接我那天穿的衣服吧,超帅的。我给你拍一组,我可是大学摄影社的,免费的这机会不要?”
      “哦,好。”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一周的假期被一个电话打破了,乔朗看裴倾玉的脸色就知道。“知道了,我明早回去,谢了。”
      晚上乔朗端来了水果:“核桃今晚就可以帮你装好,别的你给我留个地址。”
      “今天太晚了,明早下山我直接带下去就可以了,剩下的你给我邮吧。”
      “好,早点休息。”乔朗可能有点失落,裴倾玉对于人的情绪很敏感。
      乔朗本来已经退出去了,又折返回来“你上次说你大学的时候和导员吵架的事还没讲完,你怎么说服她的。”
      裴倾玉没想过他会对这个感兴趣:“怎么,你也想学和导员吵架啊?”
      乔朗微愣,裴倾玉拍了拍床边“过来呗,给你讲。”
      乔朗坐了下来裴倾玉就开始说:“我没说服她,人哪有那么容易被说服。她不干了,别这么看我,当然不是因为我,听说是回老家结婚生孩子去了。本来是她教训我夜不归宿,哎,我那天小酌了一杯,就劈里啪啦的问了她好多人生哲学,其实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地卖弄,哈哈哈她应该会记住我吧,太中二了。”
      乔朗思索了一下说:“她肯定会记住你的,因为很少有人敢顶撞老师。”
      “是吧,我其实语气还是很好的,我只是在输出观点,我不认可,学校说的,领导说的,父母说的就都是对的,是人都会犯错。这些观点如果不影响我,我不会管的,我尊重所有想法。”
      乔朗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裴倾玉喜欢和他多说一点:“我和你说过吧,我的大学不合适我,并不是我有多另类,只是年纪小的时候,太要强,觉得学理科显得聪明,学金融显得高端,很浮躁的想法吧。那时候是盲目追求别人的夸赞的年纪,没听过心里的声音,是一个失败的选择。我实在不算聪明,从二十岁开始慢慢做自己。和卓别林写的诗歌挺像的,对,那个吃皮鞋的无声喜剧演员。他也说,当我真正开始爱自己,我才意识到,所有的痛苦都只是在提醒我,我违背了本心。”
      乔朗不禁发问:“可是,这也有可能是一种放纵自己堕落的借口。”
      裴倾玉突然双手撑着床,似乎很喜欢他发问,她仰起头眼睛里闪着光:“有热爱时,所谓痛苦其实是助兴剂,产生痛苦的根源是不合适,为了别人的目光,忍痛割肉去套进不属于自己的外壳。大多时候,人是自己扼杀自己的。我认为躲避痛苦并不是堕落,而是去寻找自己,我们并不一定非要在别人认可的领域发展。就像你不会鄙夷飞不上天的鱼,它们有自己的天地。”
      乔朗在认真的思考她的话,裴倾玉敲了敲他的额头:“行啦,回去睡觉吧。”
      “再讲讲你去苏州学点心的事吧,你还没说完。”
      裴倾玉思索了一下,微微眯了眯眼睛,笑了一下“乔朗,很多故事都没有结局的。”
      乔朗愣了愣,低垂下眉毛,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那你早点睡。”
      第二天一早,俩人骑着摩托又回到了那辆SUV旁,早晨的安宁河畔空气冷润,已经有早起的牧民放羊了,这里确实如乔朗所说,每天都是一样的,安宁河雪山亘古不变。和来的时候没什么分别。她情感类的反射弧向来长的不行,离开的那一刻,还没有生出不舍,所以总显得无情。
      “这个?”
      乔朗拿了一件披风,刺绣很漂亮,里面缝着兽皮,早上骑摩托冷给她盖腿的。裴倾玉递给乔朗,乔朗没有接。
      “阿妈说送给你的,这个是新缝的。”
      裴倾玉只好抱住披风“谢谢。”
      她感觉今天乔朗有点不一样,今天的衣服好像多了刺绣花纹,而且左耳带了一颗红色珠子,她不是心细的人,只能看出来这么点不同。
      “你今天好帅啊,乔朗,再见啦。”裴倾玉打开车门刚要进去,一直很沉默的乔朗开了口。
      “你下次来,看我们射箭吧,很好玩,也有赛马。”
      “好啊,你有空也来我们店,我来接你。”
      “嗯,四月份杜鹃会开,满山都是。”
      “好,我一定来。”
      “再见。”
      “再见。”
      车两旁的树向后飞去,后视镜里的乔朗越来越小,直到一个转弯消失不见。会再见吗?裴倾玉忍不住笑了笑,大家不都是客套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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