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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求我,就给你撑腰 ...

  •   上弦月,同城市流光溢彩的霓虹相呼应,大学城的夜晚重新焕发生命力。

      她和梁浅学姐也从私房菜,临时约到某高档会所的单独包厢,因为今天是温复临学长的生日。

      梁浅和温复临,早在高中就是人人艳羡的一对。

      他们相濡以沫,携手并肩从江南小城一起考到临大,而温复临更是大她一届的直系学长。

      “是他非要提前庆祝,骗你的锅,学姐可不背哦!反正认识些新朋友也无妨。”梁浅看着有些憔悴苍白的姚蘼,满是心疼道:“乖乖,别让自己太累了……”

      “我没事的。”她轻轻点头,倒懊悔自己粗心,没提前准备礼物。

      梁浅呼朋伴友,聚集起一水俊男美女。

      姚蘼跟在队伍最后才落座,包厢里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点歌台上已有百八十首排队,不断闪烁的灯球,伴随重金属音乐的激昂鼓点。

      开始她还能举着手鼓捧场,后来耳边蝉鸣声聒不断,她越发疲惫。

      跟梁浅学姐耳语几句后,便习以为常摘下“小耳朵”,贴身放好,熟悉的场景仿佛回到高中,那时学姐偶尔兴起,也会带她逃课。

      他们嗨歌狂欢,她则梦会周公。

      刚刚还欢笑吵嚷的大家,在她眼里瞬间切换成一场滑稽的默剧。

      她索性摘下头上荼蘼花的发圈,轻巧地缠在手上,任由一头如瀑青丝随意洒落,眼皮却愈发沉重。

      斑斓变化的暗影里,那一袭纯白,仿佛璀璨星光,降临她身旁。

      桌上的酒瓶也换了几茬,大家兴致高涨,猛逮着今晚的“寿星”灌酒。

      “温总,今晚不醉不归哦~”

      这时廖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突然从包厢外推门而入,姗姗来迟的两人被喝得正嗨的大家逮住,自认罚酒三杯!

      廖辉边喝,边悄声抱怨:“嚣哥以为谁都像他,个个都是铁打钢铸,三个月的连续实验,可怜我这身娇肉贵……”

      明面上虽是吐槽,但语气里满是佩服崇拜。

      “你就是欠收拾!”岑嚣笑骂。

      在场所有人里,最吸引目光的还是岑嚣,从进来后他只跟温复临默契击了一掌,随即从容不迫端起酒杯一饮而下,整个人彬彬有礼,却雍容洒脱。

      琥珀色的眼眸噙着笑,仿佛里面偷藏了世间最美味甘醇的佳酿。

      岑嚣饮罢,浓密的眼睫一掀,漫不经心环顾全场,却意外发现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那朵纯白荼蘼。

      偶有耀眼的射灯闪过,只见她皓腕上的钻饰熠熠生辉。

      今晚她散了头发,显得小脸白皙温腻,雪月都要逊色三分,明明音响的分贝击穿耳膜,全场只有她旁若无人,睡得恬静安沉。

      脑海中,突然冒出似曾相识的一幕,具体细节却记不清了。

      岑嚣眼底那点子情绪波动,任谁都无法察觉,他却不着痕迹坐到那一侧。

      梁浅过来碰杯,丽眸审视打量他一番,半是玩笑半警告道:“她跟其他女生不一样,你别招她,不然朋友没得做!”

      “她,乖得让人心疼……”

      梁浅知道岑嚣像蛊似毒,“药力十足”,不知不觉易让人沉溺沦陷,再理智清醒的都无法抵抗,靠近“浪子”都会受伤。

      他眼里,爱情不过是儿戏或打发时间的消遣……

      同窗五年,他还是见梁浅第一次这么坚决地维护一个人,这待遇温复临都不一定享受过。

      他眸若漆星,收回视线,慵懒地点了一根烟夹在指缝间:“放心,我对这种小白花没兴趣。”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姚蘼睡得迷糊,总感觉某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掠过她。

      揉揉惺忪的睡眼才发现,大家早已三三两两聚堆。

      而岑嚣不知何时竟坐她对面,舒懒靠着丝绒沙发的椅背,除了和温学长廖辉等寒暄,还有几个貌美如花的女生前后围到他身边,态度殷切又不敢靠太近。

      那燃烧的点点猩红,他却慢条斯理把玩着指间的香烟。

      其中某个正欲和他交谈,岑嚣剑眉微挑,那女生的长发不经意间拂过他耳畔,他却嫌恶地撇开头。

      姚蘼落寞又平静地戴回耳蜗,一时间高冲击力的分贝,不禁令她黛眉微蹙。

      其实,她早就司空见惯了。

      在迁安一中时,他的光芒无处不在,追求他的女生们花样别出,送的礼物更包装精致,眼花缭乱,他一概拒绝,不过退还礼物时,那温柔又缱绻的目光,慵懒又肆意的笑容,俨然一副绅士的彬彬有礼。

      但转头爪牙立现,嘴角的笑意讥讽又嘲弄。

      她从来都是队伍里的旁观者,不安又胆小,静观旁人一场场别出心裁的示爱。

      眼下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姚蘼见过岑嚣真正热恋时的迫切焦急,那是校运会人潮涌动的操场,高三女子接力赛临时出了意外。

      岑嚣却心急如焚,冲破拥挤的层层人墙,他一把抱起那个膝盖受伤的女生疾跑去医务室,明明面对伤人者时表情冷得吓人,阴鸷又暴戾,但大汗淋漓放下怀中女生时,眉眼中荡漾着温柔,再谨慎小心不过,仿佛怀中百般呵护的是他珍爱的宝物。

      当时磋磨的指尖被她抠破,悄然洇出血色。

      她仓皇回头跑了很远,却还是忍不住眺看最后一眼。

      即便身影有些模糊,但他似乎俯首,一吻轻轻落在女生的眉间。

      其实再正常不过,即便他玩世不恭,游戏人间,每天塞进他课桌抽屉的情书卡片,都被无情丢进垃圾桶,但倾慕他的女生如过江之鲫,像信徒虔诚地前赴后继。

      她,不过也是“朝圣者”之一。

      岑嚣如今晚的弦月高悬夜空,看着明亮,却冷得彻骨,她拥有的那点子唏嘘可笑的光热,连自己都照不亮,何况骨子里的理智与自尊,在时刻警醒她,靠近他只会粉身碎骨。

      她赌不起,甚至连上赌桌的资格都没有。

      “我艹,小学妹真的是你……”这时,她耳边传来一声咆哮。

      姚蘼迷糊地抬头,蟾光皎洁的鹿眸似揉碎了水光,乖巧又懵懂,与他目光交汇时,她迅速扭头避开,他却面色如常。

      她早已习惯被人遗忘,不看,不听,他不记得最好。

      廖辉却是个自来熟,饶有兴致凑到她身边:“小学妹,好久不见呀~”

      明明傍晚刚见过……

      “咱们这么有缘分,不是仇家的话,那肯定就是冤家了!”话是对她说的,视线却不自觉往自家老大身上瞟。

      廖辉的搭讪技巧,被大家嘲笑老土过时:“哈哈哈,难怪辉哥大三还是个single dog!”

      “我是工学院的廖辉,他是岑嚣,临大的狗都认识他,所以不用多介绍~”

      “你好,我是医学部大二的姚蘼。”

      她安静低着头,自我介绍时声音很低,几不可闻,似乎有人刻意把音响音量调到最小,才勉强听见她软糯清甜的嗓音。

      而坐在点歌台旁边的,是岑嚣。

      “哇!小学妹声音这么甜,又和廖哥一见如故,不如合唱首情歌呗!”中途这边有人起哄,那边就有人去自告奋勇切歌。

      姚蘼笑容凝滞,神情有些为难。

      因幼时课堂上曾被同学嘲笑过,她不敢再公开唱一句,哼歌都是小心翼翼。

      她人工耳蜗的手术做得晚了些,即便后期语言康复训练得很好,但说话时某些音节难免机械音,唱歌音调更是荒腔走板。

      梁浅顿时冷了脸,站出来维护人:“不要欺负我妹妹……”

      一旁的岑嚣突然嘴角勾笑了下,很短,眉眼间是侵略感十足的威慑与薄凉:“不然,我唱给你听怎么样?”

      “嚣爷息怒,我开玩笑的。”起哄者狼狈闭麦。

      “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他出言警告。

      一时尴尬的气氛,

      姚蘼呼吸渐缓,跟学姐说了句她没事,起身悄悄换了个位置,没注意跟他的直线距离却更近了些。

      包厢里光怪陆离,她如小鹿般的瞳仁明亮而澄透,忽明忽暗的光影划过时,如颗颗流星陨落湮没。

      片刻拘谨之后,她端起桌角的一杯果汁,是漂亮浪漫的透粉色,刚要喝却被他拦下了。

      “?”她疑惑。

      他语调懒散,看似不经意间解释:“是酒。”

      “我,知道。”心头忽然被激起的叛逆,让她厌恶自己过去的怯懦胆小。

      那杯“波兰海风”,被她以猝不及防的速度一饮而下。

      “咳咳咳……”

      西柚越橘汁的酸甜,掩盖不住伏特加的辛辣呛喉,她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泪珠从微红的眼角夺眶而出。

      梁学姐急忙扶她背:“真要命,我的小祖宗呦~”

      她嘴硬:“我没事,咳咳……”

      “小孩个不高,本事还不小……”他嘴边一句戏谑,衬衫扣子不知何时开了几颗,露出流畅韧劲的肩颈和锁骨。

      刚才夹着烟的手冷白修长,端起他的水刚想递过去,但还是悄悄放下了。

      面对他的“好意”,她却本能躲得更远了,乖巧地抱着梁浅递给她的水杯,双腿屈膝标准的“淑女坐姿”,白净的脸,唇红微抿。

      只不过裙角随着她的动作,稍稍上移,露出原本温腻白皙的肌肤,和两指便能圈过来的纤细脚踝。

      梁浅有些懊悔今天带她过来,凑过来说悄悄话:“别看他像只惑人的狐狸,其实是头恶狼……”意思是让她离远点,小心引火烧身。

      “我知道。”

      但来不及了,她一头扎进去,早已弥足深陷。

      不过庆幸输入框里的那条消息,她来时没头脑一热发送出去。

      他的目光直愣愣看过来,不带任何掩饰,仿佛是要将她看穿的犀利尖锐。

      她的心躁动不安,借口上厕所暂时逃离了包厢,那抹纤弱清瘦的纯白倩影,只留下缭绕微涩的浅幽花香。

      廖辉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难得嘲笑他一回:“真有个性哎!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对一小姑娘‘破例’,偏偏人家还不领情,躲您跟躲瘟神似的,笑死我了……”

      “我看起来凶神恶煞?”他也自我怀疑。

      廖辉乐得晕头转向:“肯定是老大您恶名在外,小学妹怕了呗。”

      -
      她反身走到走廊尽头,随风摇动的树影婆娑,将月色切割成破碎斑驳的光影,微风让迷糊混乱的头脑稍稍清醒。

      那杯“波兰海风”度数不低,没接触过烈酒令她高估了自己,但不至于神志不清。

      刚包厢里发生的,仿佛一场幻觉。

      感性滋生出不该有的妄想,被她用很短的时间清理干净。

      有妄想,就会有贪欲,就会奋不顾身想占为己有。

      姚蘼在夜色下站了很久,确定彻底收拾好情绪后,她循着原路往回走,正在犹豫要不要电话告知梁学姐她想提前回校,却在墙根拐角处被人拦下了。

      “遥蘼?”身型高大的青年才俊喊住她,五官是芝兰玉树的温润清隽,学者书卷气的文质彬彬。

      因为突如其来的偶遇,江银桦难掩欣喜。

      “……”她难以置信,轻咬粉唇,那声“哥哥”终究没喊出来。

      “既然回了临川读书,为什么不回家看看?”

      姚蘼倔强纠正他的话,“那是你家,不是我的。”

      江银桦看着眼前眉眼明净柔和的少女,长发披散更见纤弱,但神情里的凉薄冷漠,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不想再见那家任何一个人,不愿过多纠缠:“我先走了。”

      “等等!”

      少女的脚步却没停留,他叹了口气追上去,及时拽住她的手腕,楼下的草丛中似有蟋蟀的嘶鸣。

      “还有事吗?”她冷言冷语。

      江银桦攥着她,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她的肌肤过于娇嫩,手腕竟有一圈像是朱砂画就的缠红。

      “整个江家、父亲和我,每个人都想弥补你。”

      姚蘼语调冷淡疏离:“谈不上弥补,我更不需要施舍,但谁也别想主宰我的命运……”

      她抵触所谓的“联姻”,感觉自己像是商品,需要时召之即来,无用时便被弃如敝履。

      “我们是一家人,父亲一直想见你,给彼此个机会好不好?”江银桦言辞诚切,卑微地仿佛下一秒会不顾体面恳求她。

      “你喝多了……”她闻到他身上一丝酒气,刚欲挣扎,谁料迎面却看见岑嚣的身影。

      “江少盛名在外,强人所难是否不太体面呀?”言语慵懒客气,眼底却阴沉寡冷。

      岑嚣款款而近,走廊里的光耀眼明亮,身材挺拔高大的他,却自然而然将她护到身后。

      江银桦悻悻地松手,略微讶异,视线却不断逡巡在两人之间。

      她揉捏发红的手腕暗暗吃痛,却被他挖苦:“笨,被欺负了都不知道找人撑腰?”

      姚蘼不知从哪来的勇气:“难道找你吗?”

      “求我呀,求我——就给你撑腰!”

      因他这句话,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瞧着这朵小荼蘼纯白无害,不料外面桃花倒招了不少。

      江家的太子爷……

      姚蘼脸色发白,迎上他似墨浸染的星眸,不知道刚才的谈话他从哪句开始听的,但很明显他是误会什么,她却不想解释,只想摆脱眼前的窘境。

      江银桦试探性地问:“她今晚,一直和你在一起?”

      岑嚣嗓音极冷,又透着稍稍不耐:“不然呢?”

      “你们见过了?”

      她不解:“什么?”

      “我明白了。”江银桦很是识趣,临走却还叮嘱她一句:“我还会找你再谈的。”
      ……

      走廊里只还剩下他两人,气氛有些尴尬,她怕出来久了梁浅学姐等着急,某人撑着长腿突然走很近。

      他嘴角不羁一笑,视线却往下:“还不松手?”

      姚蘼才发现刚刚躲他身后,手指竟然还偷偷攥着他的衬衫衣角,还被她蹂.躏得起褶了~

      “对不起……”小鹿愣在原地,又变得慌里慌张。

      “刚刚不是还言辞凿凿,姚……蘼,”他思虑片刻,准确叫出她的名字,眼尾潋滟着烟花色,语调匪气又荒唐:“小孩,有没有人告诉你学长的出场费很贵,一句轻飘飘的‘谢谢’你还付不起……”

  • 作者有话要说:  岑嚣:我不是,我没有!(否认三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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