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rger than life》№暗孓暗

2、第 2 章

　　这是这个季度她所接的最后一个秀了。
　　她准备独自坐地铁回去

　　她的目的地是终点站，地铁上的人渐渐少去

　　回想着曾经的九十月和二三月，为了时装周，经常是三天中只有八九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深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歪在椅子上便醒不来了，却在睡梦中听到手机的响声，经纪人说另一个品牌临时通知去试衣，她只得揉着眼睛，出门接过经纪人手中的咖啡，硬打起精神喝下去
　　第一次经历时装周，是十九岁。那时她还只能算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第一次接到Prada的邀请，且是免面试，她高兴地直接跳起来，后来，她蹲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要知道，时装周对一个奋战在国际T台上的模特来说，是多么的意义重大。要知道，她十七岁单枪匹马来到巴黎，承受着工作的压力和减肥的痛苦，坚持了两年，终于有了结果。

　　如今，她二十四岁了
　　她知道很多模特二十四岁后都渐渐淡出这个圈子了
　　二十四岁，她是不是该让自己放松一下，谈场恋爱，也耍耍大牌，不要总是不停地接工作？

　　肖群后来发信息来告诉了她比赛时间，她问过经纪人，那一整天她都能空闲出来
　　她心情不错，每次工作开始转入淡季后，她都能让自己开心起来，就是这样简单的小快乐

　　发信息给肖群，告诉他她会和他去看球赛，后来，她又补充了一句：是什么赛？

　　肖群回信息过来——半决赛

　　那就是会有好人先生咯？
　　当然，这句话她没发过去，她怕肖群那个小心眼的家伙连这都要吃醋，然后又要增加她对他的排斥度，然后她就不会想去看球赛，但是她又想看到好人先生……
　　她这样在脑子里飞快地联想着，后来，自己都笑了

　　手机里存着一张好人先生手握球拍的照片，她笑眯眯地盯着看了好久
　　起先，看到他微微泛棕的头发，还以为是他染发，后来被好友鄙视地数落到：“他有四分之一的俄国血统啊笨！！”
　　好人先生是中俄混血，他特别特别帅，而且帅的特别特别有味道

　　好人先生，我要去现场看你打球了哦

　　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雨欣谢谢经纪人知道她想放松，几乎没有给她安排什么工作，除了拍了一套已经试好衣的服装代言，很清闲
　　她就每日这般赖在床上，什么都不想，有时却什么都想

　　不知为什么，她一清闲下来，总会想到曾经的恋爱，曾经为他们付出的傻傻的自己还有那已经消逝不可能再回的糖一般甜丝丝的青葱年少，她或会笑，或会小痛。
　　自二十一岁别了那个她第二次真心爱上的男人后，她淡漠了好久，她开始把自己全部投入进工作，她开始觉得男人实在是虚无飘渺，她想让自己变得很强很强，似乎是想对自己证明，我李雨欣，没有男人的爱，也能好好地过

　　二十四岁的今天，她空窗了两年，有点寂寞了，可是，她还是想主宰自己的生活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过于愚笨，总觉得恋爱时，她会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依附于对方，她想，这是因为她自己不够强大

　　她知道她是典型的爱累了，爱怕了

　　雨欣和肖群坐的是第四排
　　她看着好人先生在全场欢呼中进场，一身洁白的运动衣，背着球包，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偶像。
　　他微微低着头，静静地伸出手向观众打招呼，仅此而已

　　他在座椅上稍作片刻准备，便拿起球拍走向赛场

　　裁判在网前掷出一枚硬币，对方开球

　　对方一记有力的发球，比赛开始了

　　“哦耶！”雨欣在座椅上小声呐喊
　　郝戎接发球，弹球压线，破发成功！ 3：0
　　接下来的一球，对方侧身正拍强攻，出了底线，郝戎保发成功！4：0
　　对方再一次发球后，对郝戎打回的球打了一个反斜线，郝戎侧身正拍抽拉下网，对方保发，4：1
　　对方的发球出界，使比分变为了5：1
　　这样，郝戎就以6-1拿下了第一盘！

　　很兴奋的雨欣瞄了一眼旁边的肖群，他显然很漠然，看他那长相也不是喜欢体育的料，雨欣偷偷对他撅撅嘴，目光继续追随好人先生去了

　　对手上网放短，郝戎反拍打了一个追分，斜线穿越得手
　　对方正拍提拉下网，郝戎保发成功！ 1：0

　　“好人先生的反手好帅！”她不管身边的肖群会不会觉得不自在，直接这样大声地叫了出来

　　第二盘完全没有第一盘打得那么顺畅， 2：2， 4：4……最后比分6：7
　　这一盘被对手拿下了

　　两盘下来，雨欣一直在很认真地观察，他始终那么镇定安静，无论是发球或是接球，从来听不到他的一点声音

　　雨欣最爱他双手持拍上网，气势凶猛，强烈的击球，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他很会攻边线，球路令人难以猜测，常是对手跑向相反的方向却发现为时已晚

　　他的双腿长且有力，移动灵活，即使是球被调向边角，他也能凭着他的速度追回，听着球拍击球的邦邦声，郝戎一次次完美准确地将球飞速打向对方领域。

　　五盘大战，郝戎拿到赛点，雨欣屏气凝神，赢了，就能进决赛了
　　比赛叠宕起伏.保发,破发点,盘点,Ace球.郝戎频繁地擦汗，看来赛点他打得不容易。比分一次次趋平，但是雨欣却没有再紧张，因为看得出来，对方开始被动了。

　　雨欣还是这样注视着他，正常比赛下来，他一直那么平和，打到后面，他没有显得焦躁也没有心急，得了分没有表现出来，失了分也不会像很多人那样摔拍。

　　后来，他拿下了赛点。进入决赛。

　　在全场的欢呼中，他微微向观众致意，和对手握过手，他转过头走回来，不经意地仰头，雨欣分明地看到他的双眸在她的身上停驻了，并且，并不止一秒钟

　　被他注视的感觉，并不是惊喜，也不是差异，却是……那样的令人舒服安心

　　雨欣继被好人先生注视了后，竟久久地满脑子都是他

　　“犯花痴了吧……”她这样笑自己，却还是再次上网确认了决赛的比赛时间，准备看他的比赛
　　却不想，这天早上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说是请她去拍广告Anna Sui的香水广告，时间刚好和好人先生的比赛冲突

　　雨欣取舍了一下，还是去拍广告了

　　疲倦地回家后倒头便睡，第二天爬起来看结果

　　好人先生输了

　　败给在温网决赛时打败他的同一个人

　　雨欣撇撇嘴，不知道好人先生现在会不会很郁闷
　　毕竟，两次都那么顽强地挺进决赛，两次却都于冠军无缘……

　　她只是这样想了想，没事儿，好人先生现在只有二十五岁，前途无量呢
　　加油吧
　　下次，她要去买决赛的门票！

　　只是，雨欣从没想过，继那一次被注视后，竟还有机会更深入地和他接触

　　雨欣回国，和好人先生一起代言某个体育品牌

　　坐在前往拍摄地点的车里，雨欣竟有些紧张。
　　毕竟他对她来说，是偶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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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她化妆需要的时间会比郝戎长，再加上酒店离摄影棚比较远，因为怕路上塞车迟到什么的，所以她特地提早，比之前规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多小时到

　　虽说这些年来为了工作经常劳累奔波，雨欣还是有注重保养，使她有着好的皮肤底子，并没有花太长时间遮瑕修妆，一个简单清爽的淡妆就画好了

　　他来了，牛仔裤搭黑色T恤，简简单单，看到已经化好妆的雨欣，稍楞了一下，随即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雨欣忙说没有没有，其实他并没有来晚，准时到

　　他们换好衣服站在一起，面前一个大大的风扇呼呼地吹着，雨欣职业性想着刚才照镜子时自己的模样，低头凝神，想着要如何表现得淋漓尽致

　　猛地抬头，看到好人先生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直直地不知道盯着哪里，说是在发呆，似乎又不像，还没来得及自己端倪他的脸，他却忽然把目光收回，四目相对

　　雨欣显然一惊，但她绝对不是那种羞答答的类型，这还正好给她找到了好机会

　　“嗯…郝戎，我叫李雨欣”怕他忘记自己的名字，雨欣双手放在胸口，清清楚楚地吐出自己的名字

　　“嗯，知道”他对她咧嘴笑笑。浅笑，却给人一种很真实的愉悦

　　她正视着他，虽说身为网球运动员，常在烈日之下，他却除了小麦肤色，没有再给雨欣一种很硬的感觉，他很干净，面容显着高贵优雅
　　和国际上的其他网球运动员比起来，他算是那种英国贵绅一类的？雨欣这样乱想着

　　“我是你的球迷”

　　“是吗？谢谢！”

　　“嗯！你在法网的半决赛，我还去看了呢！你太棒了！”雨欣咧开嘴对他笑，双手合十，很激动的样子
　　别以为她是犯了花痴神经兮兮，其实，她对每个人，男或女，都是这样激动热情的，有时甚至会让一些保守腼腆的人招架不住呢

　　他仍是淡淡地笑
　　“可惜没夺冠”

　　“没关系没关系，能杀进决赛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已经是我们的国民偶像了！”雨欣说着没关系，手还不由自主地拍了拍郝戎的肩膀，好似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的安慰似的
　　“明年继续努力嘛，你有的是机会！我相信你！”

　　“明年可能不参赛了”

　　“啊？为什么啊？”

　　“我去年受了膝伤，一直都没有好，这次比赛又造成了腹部拉伤，决赛的时候膝盖和腹部的伤影响挺大，还是决定好好休整一段时间”

　　“这样啊……也对，你也挺辛苦，好好休息吧”正欲问他的伤势如何，灯光摄影都准备好，可以开始了
　　二人关于拍摄倒是还未沟通上一句

　　对于拍了不知多少写真、广告的雨欣来说，这种运动品牌也算是驾轻就熟，本以为身为一个在烈日下比赛的网球运动员，郝戎或许会有些困难，但是结果都令人大吃一惊。
　　二人的气场感觉都相当上镜，配合竟也出乎意料地没有被叫一次停。这种毋需言表的默契，实是好得让人说不出来

　　除了雨欣的补妆外，整个流程下来相当顺利。内景的拍摄意料之外地早早收工了。
　　因为雨欣刚从纽约飞回来，而郝戎也是正处在休整期，考虑到二人都需要休息，正好时间也没有很赶，外景的工作安排在隔天

　　两个人并肩走向停车场，郝戎一直都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要就要就这样算了呢？好好地当他的忠实球迷，不也挺好？

　　可是，他对她来说，曾经的确很远
　　但是现在，很近很近了
　　近到就在刚才还在一起拍片，她把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或是倚在他身上，她感觉着这个男人的气息
　　就算雨欣真的没想过会和他怎么样，可是，单从外表看，郝戎的确是个不错的帅哥

　　他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啊！机会机会！

　　虽然雨欣不知道这机会到底是什么

　　是让她和他做朋友，还是……

　　这种事，弄清了反倒觉得不舒服了

　　雨欣憋了好久，终是没有拿起她那小小的矜持，主动开了口
　　“一个人？”

　　“嗯，你也是？”

　　雨欣受宠若惊，本以为他嗯一声就算了，没想到还能得到一个反问句

　　“嗯嗯……快到饭点儿了，晚上，有安排吗？”雨欣的脸皮其实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多厚有多厚的

　　郝戎斜过头来，目光淡淡地注视着她“没有”，随后，嘴角牵起一丝弧度，似是笑意，但又太浅了，真的让人不能确定

　　“那……那个……看在我是你的球迷两年份儿上，赏脸和我吃顿饭呗？”说罢她就笑了，露出一整排上门牙，有点没心没肺的

　　最后的结果，郝戎当然是答应了的，不然，雨欣不可能在大半夜蹲在马路边上不肯起来

　　郝戎还站着，却也不会比雨欣好到哪里去，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

　　两个人吃完饭漫步在这个对他们两个都是陌生的街市，溜溜达达地来到一家酒吧

　　郝戎一直都不说很多话，从刚才在一起吃饭时就是这样，似乎他就是这样有些沉闷的人，倒是雨欣，借着酒劲谈天说地，胡煽海煽，像是把这些年在巴黎、纽约闷得没地方说的话一股脑儿全倒出来
　　她就是这样的，即使不喝醉，也能拉上一个并不很熟悉的人，叽里呱啦地说上半天都不嫌累

　　出了酒吧，雨欣已经有些犯傻烦疯，郝戎在路边拦了一辆taxi，两人歪歪扭扭地上了车

　　“要不要感谢我送喝醉了的你回酒店？”这是郝戎第一次破天荒地先开口

　　“说得好听，我们是在taxi上，又不是你在开车！傻帽！”雨欣傻乎乎地笑着，伸手去拍郝戎的头

　　“我看你才是傻帽，都快十二点了还和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喝酒，你不怕出事啊？！傻姑娘”
　　郝戎揉着被雨欣拍痛了的额头，伸出另一只手摸摸雨欣的脑袋，像是个心疼妹妹的大哥哥

　　“我怕你啊？反正我从今天下午就和你在一起，出了事也是你兜着”雨欣眯着眼睛，颧骨高高地鼓起来笑着，“我以前在巴黎…嗝！我在巴黎，一天下来，走完秀试完衣回来都大半夜了，小瞧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