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平凡之路》云备份失败

3、第 3 章

　　翌日赵端从被窝里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的支棱着，赵妈在厨房嗓门大得房间都能听见。
　　“你还起不起，赵端——”
　　赵端听着她声音里的咬牙切齿，皮一紧赶紧爬下床穿好衣服出去洗脸，昨晚翻来覆去想了太久，这副身体又不是后来熬惯了夜的那副，今早困得根本睁不开眼，赵妈来房间叫了两回他都起床失败，昨晚的雄心壮志险些被起床扼杀。

　　赵妈给他拌了猪油饭，又蒸了蛋羹，催促着他吃了快去学校。

　　赵端几口刨下肚，紧了紧鞋带就背上书包走，书包带上一片油光瓦亮，赵端有些嫌弃，往肩膀下垫了层纸才往外走，赵妈看见乐笑了。
　　“自个儿不爱好卫生，这会儿装模装样的。”

　　赵端心说是五岁的我不爱卫生，现在二十二岁的我还是挺爱干净的。

　　幸好身上的衣服赵妈都收拾得很妥帖，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就是这书包，一天洗一次都不带干净的，赵妈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但这些臭小子拿书包当凳子用，往地上一扔就能坐上去。

　　临出门前赵端突然想起，回头问道。
　　“爸回来了吗？”

　　赵妈忙着炒菜，闻言又骂了一句。
　　“大爷还在睡，等着长工做好了叫他呢。”

　　赵端无话可说，往学校走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才能让他爸改改这性格。

　　实在是难啊。

　　赵端叹气，堰沟旁冉辉已经在等着了，看见赵端露出个傻笑来。
　　“我今天来的早吧，你昨天怎么没来上课啊。”
　　两个人肩并肩的挤在小道上往前走，赵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昨天没来上学的事儿干脆就转开话题。
　　“你作业写完了没，昨天我没来，布置的是什么作业啊。”

　　冉辉吸吸鼻子，然后眼睛里流露出羡慕。
　　“不上学真好，都不用写作业，昨天布置得可多了，两页的算数本呢，还有抄生字。”

　　赵端属实已经理解不了两页的算数本算多这回事儿了，不过脑子里倒是从犄角旮旯翻出自己当年因为写算数本写着写着睡着被赵爸抽的事儿。

　　两个人慢悠悠晃到学校时刚好到点，其实还迟到了两分钟，但是因为这个小学连铃声都没有，全靠杨老师用嘴喊，倒也没算迟到，坐下后老师就先去了二年级的教室，赵端从书包里摸出咸鱼干一样的书本，有些不忍直视，不知道五岁的自己用它干了些什么，这会儿好像还不到期中，书本已经破烂不堪了，全都卷了边儿，甚至还有些不明痕迹。

　　同桌小姑娘叫李静，头发扎了两个小辫，上面还箍了红花，对上赵端的目光，十分傲气的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赵端“……”

　　赵端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静又转过头，凶巴巴的说。
　　“你就算道歉我也不会再跟你做朋友的，我们已经绝交了。”

　　赵端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人，杨老师拿着书进来了，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接着就是杨老师教读课文的声音。

　　赵端觉得有些无聊，但还是一字一句的慢慢跟着读，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冉辉凑到他旁边，看了看李静，又看赵端。
　　“你和李静还绝交呢？”

　　赵端点了点头，冉辉撇了撇嘴，一挥手说。
　　“女生就是麻烦，不就是薅了一下她头发吗就要绝交。”

　　赵端哽住，原来他小时候也是一枚招猫逗狗手欠儿的熊孩子。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看见李静转头，两只眼睛里都是怒火，也一扬手。
　　“大家快来，赵端和冉辉说我们女生麻烦，真是欠打啊。”
　　说完就一马当先的冲了过来，冉辉嗷嗷乱叫的跑开，一边跑一边喊。
　　“母老虎打人了。”

　　赵端反应慢了一秒，被几个小姑娘推倒在地围殴，幸好村小的地面还是泥地，水泥都没铺，不然这一下摔得够呛。
　　小姑娘手劲挺大，一边压着赵端一边问。
　　“说谁麻烦呢？”

　　赵端衣服上蹭满了灰尘，无奈的举手投降。冉辉一边躲避追杀一边还嗷嗷的喊。
　　“赵端你个叛徒，你背叛我们男生联盟。”

　　好在很快杨老师就拿着书进来了，本来嚷作一团的教室安静下来，但还尘土飞扬，赵端似乎看见杨老师额角都狠狠跳了跳。

　　这一早上算是鸡飞狗跳的过完了，赵端和李静被调开了，现在坐到了白颂前面，中午的时候除了住得近了几个同学回家吃午饭，大多都从家里带了来，赵端从书包里端出赵妈早上趁他吃饭时给他装的饭菜，这会儿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了。
　　小胖和冉辉眼巴巴瞅着赵端的饭盒。
　　“四姨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赵妈家中排行第四，江湖人称李老四，同赵端一辈的统一称她四姨。

　　赵端掀开饭盒盖，看见了里面的酸辣土豆丝和青椒肉丝，都是常规的家常菜，几个人都把自己带的菜夹到饭盒盖上往桌子中间推了推，大家一起吃。

　　赵端刚吃了两口，突然后知后觉的想起，好像白颂小学时就没带过吃的。

　　白颂家里困难，母亲去世了，父亲又娶了个后妈，还生了个弟弟，平日里白颂就跟个野孩子一样没人管，家里给他一口饭，反正是饿不死的。

　　赵端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当初他们要转到三合一村小上学时白颂差点没书读，赵爸他们几个村干部去白颂家做了几天的思想工作，后来在白颂上学时还资助了一部分。

　　赵端垂着眼睛看了看压得紧实的饭盒，突然把放着菜的盖子拿了起来，小胖一愣，大喊。
　　“我还没吃够四姨的菜——”

　　赵端把菜往几个人饭盒里都夹了几筷子，然后留了一部分，又将自己的饭分出来一部分。

　　“你干啥？”冉辉刨着饭口齿不清。

　　赵端没吭声，端着那一部分饭菜回头，白颂正爬在桌子上，似乎在睡觉，赵端把饭盒盖放在桌子上，推了推白颂。

　　白颂抬头，他早上就没怎么吃饱，这会儿闻着饭香早就饿了，赵端把饭盒往他那边推了推。

　　“我分你一半。”

　　白颂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小胖先跳了出来，端着饭盒过来也往饭盒盖里分了分。

　　“我也分你一点，我妈妈炒的茄子可好吃了。”
　　冉辉看了看两人，握着筷子犹豫。

　　白颂先反应过来，看着那满饭盒盖的饭菜嗫嚅了一下，赵端没等人拒绝，直接道。
　　“赶紧吃，吃完了我好收拾饭盒。”

　　赵端知道白颂这死小孩别扭得很，直接就开始上手夹菜递到人嘴边，还催促。
　　“吃啊。”

　　白颂到底犹豫着张了口，赵端看人吃了也忍不住笑，心说我还治不了你个小孩儿了。
　　四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饭吃完就已经差不多到上课时间了，赵端有些犯困，强睁着眼上完学，梦游似的放学游到家，从书包里把饭盒拿出来洗干净了才清醒点。

　　赵妈看他游神一样洗完碗，才上手摸了把他额头。
　　“这是干嘛了，这两天倒是乖。”

　　赵端不服，逮了一节纸巾擦手。
　　“我什么时候不乖了。”

　　赵妈瞥一眼，坐到小木凳上烧火。
　　“你两爷子，一个天天调皮捣蛋，一个天天不落屋。”

　　赵端在一旁帮着递柴火。
　　“爸又不在家？”

　　赵妈烧着火，火光亮堂的印照出来，明显看得出赵妈脸上的气恼。
　　“要是早知道你爸是这样，我才不嫁你们家来。”
　　赵端叹气，心说这话你能说个八百回，说离婚也说了不下十多回，没一次成，那时候甚至都想劝他们要离早点离。

　　倒是赵妈看他叹气乐了。
　　“小孩子家家，有什么气好叹的。”
　　赵端看着他妈，一不留神把上辈子的心里话秃噜出来了。

　　这一顿打终究是没逃过，赵端嚎得跟杀猪一样。
　　赵妈气笑了，拎着竹条站在旁边，打一下还吼一声。
　　“你哭什么哭，不许哭。”

　　赵爸也盯着跪在堂屋的自个儿儿子，也紧皱着眉头问。
　　“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爷爷站在门前，想来拦又不敢。

　　赵端抹着泪，想起他爸妈从小打孩子就不让孩子哭，因为觉得丢了面。更觉得委屈，被揍一顿还不让哭，什么他妈的狗屁道理啊。但又不得不回答。

　　“学校里听来的”

　　赵妈停了手，恨铁不成钢的点点他额头。
　　“是叫你去学习的，不是叫你去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赵端抽噎着根本停不下来，他痛啊，这边爷爷看气氛缓和赶紧上前。
　　“他还小懂什么，就是学两句嘴。”
　　一边说着一边想把跪在地上的赵端拽起来，偏生赵端这会儿轴劲有点犯了。
　　他上辈子就轴，家里出事儿他一声没吭直接退学去了广州打工，后来转圜开了几个亲戚来劝他继续上学的，他记着出事儿时几人的嘴脸，原本弄好的学籍硬生生不要了，他就不去读，他非要去打工。
　　这事儿当时闹开了就有许多人说他轴，不活泛，低个头的事儿非得认死理。

　　他也觉得是，他没学到好一点的，偏生就学到了他爸死要面子这一点。

　　爷爷还在拽他，也不知道为啥，赵端就是觉得委屈铺天盖地的掩埋过了他，低着头看着短小的手指，也不抽噎了，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撕心裂肺的吼。

　　“你们干嘛啊，打了人还不许人哭，痛了能不知道哭吗，痛了都不哭那不成傻子了吗？”

　　“干嘛一边不满意伺候着一大家子一边又不撒手啊，帮你还帮出错了”

　　“你天天跑上跑下跑出好了吗，人家拿你当傻子看呢，就等着你背锅呢。”

　　“自己家过得跟驴粪蛋表面光一样，干嘛非得要那点面子啊”

　　“我想读书啊，谁还想打一辈子工啊”

　　“我也委屈啊，你们光说我不知道服软，你们给我机会说了吗。”

　　一句接一句的吼，可惜和着泪腔听不太清楚，赵妈和赵爸被他哭得一愣，爷爷抓着他的手也一松，赵端索性卸了劲，摊在地上继续哭，他如今是还只是个五岁小孩呢。

　　“没那本事就别硬逞英雄行吗？咱自家先过好自家行吗？”

　　哭到最后赵端声音已经哑了，整个人都脱力昏了过去，只得喃喃着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