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婢女有毒》千里墨客

2、第二章

　　俞往京城走，便俞发繁华。
　　到了京城，商铺鳞次栉比，路边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当真富庶繁华。
　　若非亲身从灾区过来，谁又敢信这里与那里是同一片国土？
　　找一行人问得去府之路，路途并不遥远，半柱香时间便到了。
　　到了丞相府，她见一黑楠木车身的马车停在丞相府前，一小娘子在仆从掺合下缓缓下了马车。
　　那小娘子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真是秀美无伦。明黄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
　　看她年纪尚轻，打扮又贵死气，想必这便是相府千金了罢。
　　她走到那千金不远处喊道：“小娘子。”
　　高洁芝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去，便见一小女娘正望着她，那女娘一张标致的鹅蛋脸，秀气的口鼻。可那双眼竟是眼含秋水，波光粼粼，让人不敢直视。
　　虽年纪尚轻，却也难掩天姿国色。
　　她尚未反应过来，那女娘已走在她跟前，说道：“我现今无家可归，还望小娘子发发慈悲，收留了我。”
　　一旁的丫鬟想要阻拦曲慧儿，高洁芝拦住了她，她扶起曲慧儿，问道：“小娘子这是为何？”
　　“小娘子有所不知，我叫曲慧儿，淮南人氏，自小便没了娘，我爹三个月前也去了。为了安葬爹，便给我们那儿的富庶人家做小，可谁知那厮暴虐成性，我过去没几日便遭他虐待。前些日子同他一起上京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求小娘子收留我，我会洗衣做饭，还能伺候小娘子。”
　　且说高洁芝为人纯良，见她长得楚楚可怜，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经历心头不由得一软。便对她身边的人道：“且带她进去吧。”
　　身边一丫鬟不由得提醒：“小娘子，你不知这女子是何身份，怎可轻易带回家？主君……”
　　“翠莲，我难道自己买个丫鬟都做不了主吗？”高洁芝忍不住打断了她。
　　父亲平日里宠她，又怎会管她这种零碎小事？况且相府守卫森严，还能让她一个弱女子翻了天不成？
　　就这样，曲慧儿成功进了相府。
　　一进相府，只见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府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花园锦簇，剔透玲珑。
　　进了三进门，才是小娘子的院子，她的院子不似前院雍容华贵，却也别有一番天
　　地。
　　在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奇草仙藤的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
　　没想到这小娘子还有如此兴致。
　　进了高洁芝房间，只见纱幔低垂，一种朦朦胧胧的气氛油然而生，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
　　陈设之物也都是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看来这高相对小娘子甚是宠爱，外面不显，内里确实如此奢华。
　　按理说初入府的下人应当从三等丫鬟做起的，不过她是高洁芝自己做主招来的，自然便跟了高洁芝。
　　“以后你便负责照顾小娘子的起居吧。”先前那个叫翠莲的丫鬟说道。
　　她接着说：“小娘子爱干净，屋子里通常一天是要打扫好几遍的，你可要记好了，切莫偷懒。”
　　“我记下了，翠莲姐。”
　　这翠莲想必就是高小娘子身边的大丫鬟吧，虽说看上去不近人情了点，自己还是很有必要与她搞好关系的。
　　她又福了福身问道：“那今日便由我伺候小娘子吗？”
　　“今日不急，荷香，你且带她去换身衣服，给她安排住处，明日再上值罢。”想她受尽欺凌，高洁芝还是乐意给她喘口气的时间的。
　　被唤作荷香的丫鬟带她离去，给她一身干净衣裳，并给她安排了房间。
　　房中空间很小，只有一张小床，一扇小窗，不过好在是她单独的房间，日后也好行事，曲慧儿也算满意。
　　安顿好以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一路上舟车劳顿，许久没有安稳地睡上一觉。一躺上床她便入了眠。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便被其他人的动静吵醒，她们要开始干活了。
　　她们先打扫了院子，然后便开始陈设桌椅，为相府的早餐做准备。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相府正厅，?门正对着便是屏风，即使寻常屏风，上面却也是副风景画，曲慧儿虽不懂这些，却也能看得出这出自丹青大家。
　　墙正中挂着中堂字画，板壁前是长条案，条案前是?张?仙?桌，左右两边配扶?椅。
　　墙两侧配上了条幅，皆是名?字画，内容多为儒家治家修?格?。
　　堂中央两侧摆放着对称的?和椅。厅堂家具的摆放，确是书香门第的相府。
　　可谓“添?笔则?章，少?笔则意寡”。一切恰到好处。
　　正感慨着这些，便看到一中年男子带着进来。他人已至中年，鬓角微秃，头发些许花白，但眼神依旧坚定锐利，丝毫不见颓势。
　　此人便是高相。
　　高洁芝紧随其后，然后是一对年轻夫妻，是这府中公子和少夫人罢。
　　高洁澍虽与高洁芝神似，但细节之处却大相径庭，看上去倒是平庸了许多。
　　少夫人李氏长脸凤眼，身形瘦削。
　　他们吃饭她是没资格在面前伺候的，只负责帮忙端菜。
　　却说高洁澍看到一双秀窄修长，丰润白皙的纤纤玉手。抬眼一看，便与一双剪水秋瞳相对。
　　他忍不住道：“这妹妹我竟未曾见过，新招来的吗？竟生的如此标致。”
　　他说完李氏便狠狠剜了他一眼，都成亲了，还贼心不改。
　　“兄长，慧儿是我昨儿招来的。”
　　高瑞闻言，看向了曲慧儿，府中丫鬟向来都是他亲自过问的，这女子他从未见过。
　　便问道：“怎么回事？”
　　“爹爹，昨日我在街上遇见她，瞧她是个苦命人又聪明伶俐就收留了她。”
　　遂将曲慧儿的“经历”告诉他。
　　他的目光鹰一般锐利，直视着曲慧儿，曲慧儿也不避开，她一抬眼，就成了楚楚可怜状，看着他道：“慧儿命苦，希望主君能收留慧儿，慧儿手不懒，能为相府当牛做马。”
　　一旁高洁澍见此景，怜爱之心不由升起，“爹爹就留下她吧，咱们高府又不差这口饭。况且她一个小女娘……”
　　这曲慧儿的言辞骗骗阿芝就罢了，澍儿居然也为她哄骗，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他给了高洁澍一个眼风，高洁澍随之闭嘴。
　　“罢了，既然阿芝喜欢，就收留了你罢，记住，相府不养闲人。”
　　“是。”
　　不过她倒也不怕，先前在路上歇脚时，发现师父给她包裹中塞了一个锦囊，便是为她编造的身世，也不怕高相去查。
　　这顿饭便在高洁澍时不时的偷看曲慧儿和李氏随之而来的眼风中结束。
　　吃罢早饭，高瑞和高洁澍都去上值，府中只留下李氏和高洁芝二人。
　　昨日来的匆忙，未曾仔细观察这相府布局，趁高瑞不在家，曲慧儿决定看一看这相府。
　　一进正门，便是是正厅和厨房，门房和账房住处也在这里；进了二进们，是内院，高瑞住在正房，高洁澍和李氏住在西厢房，东厢房用作客房；往里走过了三进门，是高洁芝的院子。每个院子的耳房都给丫鬟小厮住，她分到的三进门的耳房。
　　趁高尚书尚未归来，她进了书房。
　　正冲房门，便见镶嵌了大理石板的黑漆花腿案，旁边是扶手椅，案后便是罗汉床，再往后是裱着花鸟画的屏风。边上有书柜，藏书众多，整体十分素雅。
　　曲慧儿不曾读过太多书，少时光顾着练功，书也仅限于识得几个字罢了。让她在书房里找，当真是折磨。
　　罢了，这老贼无非把证据藏在书房和寝室，早晚都是要查的，今日便索性一口气查了书房。
　　于是便去案边翻看了起来，案上只有几本书和与几封书信。
　　看起内容，多是政务和家常，并无异处。不过也对，他又怎么将证据放在显而易见的地方？
　　正看着书信听得院中李氏说道：“怎还未寻来这小贱人？”
　　“少夫人，我们也不知，问别人都说没看到。”
　　“诶，还能让她跑了不成？再去给我找。”
　　曲慧儿心道一声不好，若要被别人发现她不在，怕是要惹得高瑞怀疑。
　　听得外头没了声音，她才敢出去。
　　看到寻她的众人，她立刻跑进了屋子，然后从屋中出来，假装惊讶道：“各位姐姐在这里做什么？”
　　“曲慧儿，你怎在此？”为首的大丫鬟说道，并知会身边的人去寻来少夫人。
　　不一会儿，李氏便急匆匆地赶来：“好啊，到处寻你不着，原是在偷懒。”
　　李氏今日在饭桌上见高洁澍对这个小贱人眉来眼去便觉不爽，自己是尚书府嫡女，平日里，高洁澍给足了她面子，她李悦岚何曾吃过这亏？
　　许是这里动静太大，惊扰了高洁芝，这时，她也出来了，看这阵仗，问李悦岚：“嫂嫂，这怎么了？”
　　“我有事寻她，谁知这丫头竟躺在房中睡觉，害我一顿好找，相府岂容她如此放肆？”
　　“慧儿，你说，究竟发生了何事？”自家嫂嫂的脾性她是知道的，嫂嫂心高气傲，想是慧儿定是得罪了她才遭如此对待。
　　“小娘子，此事是我的错，我本在做活，顿觉头晕目眩，便打算在房中休息一阵再去做活，谁知一开门便遇到少夫人寻我。”
　　看来这个哑巴亏她吃定了，倘不承认她偷懒，她又对她的失踪做何解释？
　　“既是偷懒，自当家规处置。罚你三个月工钱，重打三十大板。”李氏高声说道，这小贱人果然偷懒，既然被她逮到，也给她个教训，免得再用那个狐媚子样去勾引她官人，妄想一步登天。
　　“嫂嫂……”高洁芝欲言又止，虽说慧儿是她房中丫鬟，可终究是慧儿有错在先，嫂嫂若要处罚她，亦是合情合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曲慧儿便被家中小厮带走，小厮受少夫人所托，每一板都打的用力，曲慧儿结结实实地受了三十大板。
　　今日之事是她莽撞，她也活该受此惩罚。下次她一定不能给别人把柄。
　　最初二十板尚能咬牙忍受，谁承想二十板以后痛意袭来，只觉自己已经皮开肉绽。不知打到几板，她意识模糊，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