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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不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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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沈迟大汗淋漓,她独自一个人跌进了一个接着一个梦境里。
“小沈迟,别停歇追逐真相的脚步,大胆往前走!待你将罪恶除尽的那一天,就是你带我回家的时候。”
骆晚就近在咫尺,却如此虚幻,摸不着。
梦境一转,有个女人就站在沈迟面前,略显温柔的眉眼愈发清晰,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身处梦境。
“我的女儿,别害怕黑暗,妈妈会陪着你朝着有光的地方前行。”
“妈妈......”沈迟心痛不已,伸手想要去拥抱她的身体。
下一秒,眼前的邹夏虚幻破碎,化为千万只银碟消失不见。
画面再次扭转,是破旧不堪的栅栏,乌云密布的天,数道惊雷同时落下。
外婆喊着沈迟的名字。
她的身上是湿的,站在一棵古老的槐树之下。
“外婆...”沈迟目不转睛地凝住年迈的外婆,无数次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汇集在一起,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朝外婆走去,声音沙哑:“外婆,迟迟好想你,你知道吗......”
这次,梦没有破碎。
“我也想我的乖宝贝。”外婆沧桑的声音平和细腻。
沈迟步履艰难,如踩在烧红的荆棘之上,疼痛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外婆,如果迟迟死了,你会来接我吗?”沈迟站在外婆的眼前,泪眼婆娑。
外婆一听这话,立马将她揽进怀里,极致温柔地对她说:“你还那么年轻,还那么有朝气,怎么可以轻易的死去呢。我的乖宝贝呀!每一个生命的出生都是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们应该热爱生命,接受它所带来的全部辛酸苦辣。因为,太阳沉落山头的时候,会在另一个地方再次升起,生命亦是如此。”
沈迟将头埋进外婆的怀里,轻声地呜咽。
高大的老槐树下,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外婆说的每一句话。
这时候,雪白的小花飘落下来,落在了外婆的肩头上。
“迟迟,回去吧,别让爱你的人等太久。”
梦,开始分崩离析。
外婆的样貌一点一点模糊不清起来。
“我们都会在光明处陪着你。”
风夹着雨打碎了梦,天空黑沉沉,轰鸣的雷声贯穿一切降落人间。
沈迟睁开湿润的眼睛,她醒了。
窗外仍然下着特大暴风雨,院子里栽种的梨树随着风吹动剧烈摇摆。
张槿桐则是趴在她的床边歇息。
她的眉眼依旧那么清冷,放在被子上的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你别吵醒她,让她休息会儿吧。”工藤叁元轻手轻脚地从门外走进来,将手里冒着热气的汤药递给了沈迟,默了默,才又张口说道,“昨天晚上你旧疾发作,高烧不退,是槿桐不眠不休地陪着你,照顾你...沈迟,你真的没有感觉到吗?槿桐她对你的感情已经不光光只是......保护你那么简单了。”
沈迟轻嗯了下,不说一个字。
见状,工藤叁元看了眼睡着的张槿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低声道:“我靠着音子给的U盘里的链接,编写了一组破译代码。在昨晚,我把U盘里的内容破译出来了,但很奇怪,里面的内容不像是你国家现在的文字。”
闻言,沈迟蹙眉:“给我看看。”说到这里,她将药放在一边,接过她递来的三张写满字的A4纸,纸上的文字的确不是现代汉字,乍一看像是商代晚期的契文,但如果是逐字逐句仔细观察的话,这些文字更像是秦篆,每一个字都似乎在传达着某种讯息。
不过,奇怪的是,如果是用破译秦篆的方法去看这些文字,又是一头雾水,无从看起。
工藤叁元见她面露愁容:“连你也没办法看懂这些字吗?”
“那根本就不是秦篆。”张槿桐睁开眼睛,站起身的时候,可能是跪坐一个晚上的缘故,她的双腿又软又麻,有点站不稳,要摔倒时,幸好被工藤叁元搀扶住。
“槿桐,你没事吧。”工藤叁元关心道。
张槿桐做了个“我没事”的手势,看了沈迟手里的A4纸,冷声道:“这是古梁国的文字,现在唯一能破解这些文字的人,恐怕只有言姐姐和沈老太君了。”
“那我去找言阿姨,咳咳咳!”
沈迟又咳出血,脸色愈发苍白了。
张槿桐看着病恹恹的她,皱了皱眉,有点心疼的感觉:“这两天你还是待在家里好好养病,哪里都别去了。警局那边,我让之苒去帮你请假五天了。”
“我快没时间了。”沈迟掩不住的着急。
张槿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那也不能去找她,你现在需要休息。”
“可是...”
手机响了,沈迟望向屏幕。
是言从安的微信消息,她说她有件事想跟自己说,要当面讲。
“我得去医院,言阿姨有事要跟我说。”沈迟盯着手机屏幕说。
张槿桐眨了眨眼睛,脸上难得露出不悦的表情,但又一声不吭的离开她的房间。
下午,雨过天晴。
沈迟来到医院的住院部,远远就看到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前站着一个女人,夕阳的光洒进来,落在她娇瘦的身上,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
她只是看了眼,就知道那女人的身份,是她的言阿姨。
沈迟走近,就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香味,是从言从安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听到身后响起耳熟的脚步声,略有所感。
“你来了。”
言从安说得很平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沈迟盯着她曼妙的背影看:“对不起,我来的有点晚,让你久等了。”
“不算太晚,我也刚来这里不久。”言从安淡淡地说。
沈迟看她的眼睛,低声问道:“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昨天晚上,你离开的时候,我的心莫名其妙疼痛起来。我知道你只是回家了,明早一定会来看我。”
“但是,我会做噩梦,梦里的你怎么也不肯回来,反而越走越远。你知道吗?我忘不了,忘不了充满血腥味和无情的九幽......”言从安没有再说下去,她的声音哽住了,发不出一个音节。
沈迟的心一下子揪紧,疼痛难忍:“那些只是梦,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我现在就站在你的眼前。真真实实的沈迟并没有离开过你......”
她顿住声音,看着她。
沉默良久,“是吗?”言从安的眼眶盈满了泪水,向她露出一个似绝望又似希望的眼神。
“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的我们身陷大海,弥留之际我看到了一头老鲸。它在濒死之前把我们送回到人间,而我在老鲸破水的那一瞬间,将它想象成了一座小小的岛屿。在这座小岛上,有烧红的夕阳和......重获新生的我们。”
一鲸落万物生,它死前心愿未了,成为了她们的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