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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伤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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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小朋友,请问您亲眼见证好友骆晚死在眼前是什么心态?”
“据说您之前就与御门松井被害案件有关,那么,这些人的死与你有什么关系?”
“听说骆晚是日本人,身为她的朋友,这事你知晓吗?”
“同样是日本人,骆晚的死与御门松井先生的死之间,您认为会存在什么样的关系?”
“这些问题,您方便作出回应吗?”
沈迟从公安局里出来,就被媒体围了个水泄不通,镁光灯闪个不停,各式各样的媒体话筒争先恐后怼到她面前。
“迟迟别怕,言阿姨在。”言从安护着她往公安局大门口方向走,安凝和她几个朋友在前面开道,这才勉勉强强地把她们护送到言从安的车上。
“你们先离开,这里就交给我们几个应付。”安凝看了眼副驾驶位上始终端着了张沉默寡言的脸的沈迟,顿了顿,又说,“从安,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迟迟,骆晚这孩子的死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我害怕......”
闻言,言从安发动引擎,对安凝说:“我知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谢谢了。”
车窗外高楼大厦飞驰而过,很快进入一个灯光通明的隧道里,沈迟仍然低头不语,身上被鲜血弄脏的西装有些皱皱的,还散发出难闻刺鼻的血腥味。
言从安皱了一下眉头,把车开出隧道,转入茶山大道,然后她瞥了沈迟一眼,关心道:“迟迟,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早饭好不好。”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迟垂着头,她低声道:“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睛红红的,秀窄好看的手已然成拳,泪水一滴一滴掉下来,“我身边的人为什么接二连三的要离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
言从安默默地听了一会儿,嗓音放软,对她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生顺遂无恙。所以,迟迟,我们能做的只有尊重她们的离去,而不是在这里自我谴责,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沈迟听完这话,整个人就陷入了压抑的氛围。就连到了晚上,做梦的时候也是如此的让人感觉到窒息,如陷万丈深海。
“晚晚姐!”沈迟失声惊叫,她喘息着从床上翻身而起,微微敛了下眸子,手抚上额头,眼泪默默地滴落在空调被上。
床头柜上充着电的手机在黑暗里忽明忽暗亮着,时间刚好显示的是凌晨两点钟。
沈迟伸长手臂,摸索到手机拿起来,看了眼手机屏幕里将近五百多条的微信信息,回想起松冈红羡那晚对自己说的话,心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鬼使神差地给沈老太太回了一个“好”字。
“四点钟,阿太来接你,回家。”
沈迟看完这条信息,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蹲下身,拉开抽屉,可能因为用力过猛,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
她捡起一个磨砂白色的戒指礼盒,盯着它看了好久,又想了很久。最终,她拿着戒指礼盒,站起身去了言从安的房间。
只亮着小夜灯的房间里光线昏暗。
沈迟跪在床边,目光舍不得地凝视着言从安的睡颜,一股苦味在心底油然而生。
“言阿姨,迟迟有话想对你说。”这些年的相处,她早就习惯了言从安照顾自己,也喜欢上了这个陪伴了自己七年,从始至终都以温柔待人的言阿姨,“你说过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们应该去尊重她们的离开。那...第二天早上,你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不在了,你也会尊重我的不辞而别吗?”
距离离得很近很近,近到她们仿佛再靠近一分就要亲上,近到沈迟的心都为之作痛不已。
“言阿姨,迟迟喜欢你,但是,迟迟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与你告别。”沈迟不敢有太大的举动,只敢小声哭着,只敢轻轻地抚摸。她的心脏疼得厉害,指尖触到言从安的薄唇,感受着她唇此时此刻的温度。
“对不起,我...不应该冒犯言阿姨......”沈迟不敢逗留太久,恋恋不舍地将手收了回来。
“可是,言阿姨,迟迟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也真的真的很不想离开你......”自从八岁那年在动车出站口遇见言从安的那一刻起,沈迟就喜欢上了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喜欢着她的一切一切。
这种喜欢是世界上最为纯洁而神圣不可侵犯的。
外头下着暴风雨,声音非常的嘈杂。
而在房间内,沈迟安静地跪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她快一个小时了。
“言阿姨,迟迟要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能不吃饭,不能再熬夜,也不能......算啦!我都要离开你了,还奢求什么你会想我呢。我真笨...就是个......要离开你了还想着你会想我的小笨蛋......”
这话才刚刚说完,沈迟就笑着掉下眼泪,过了一会儿,她打开了戒指礼盒,从里面取出一枚戒指,无比小心地牵起言从安的右手,将这枚象征着“相守一生,不离不弃”的玫瑰戒指戴在了她的右手中指上。
当一切都安顿好了,沈迟注视她,心依旧忍不住,慢慢地俯身下去,第一次,那么大胆地把唇亲吻在了言从安的鼻尖上。
泪水,肆无忌惮地流下来,一滴滴都落在言从安的脸颊上,尽管如此,却也惊不醒为了沈迟奔波了一天一夜没睡的女人。
足够了,这样的偷吻她,已经够贪心了。
不应该再奢求别的了......
沈迟稳住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退出她的房间。
关门之际,她的目光仍然舍不得地望着她的言阿姨,憔悴失色的脸蛋上泪流不止,沙哑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屋里响起来。
沈迟非常不舍得地道别了她:“言阿姨,对不起...迟迟食言了......”
关好房门,沈迟在门口站了许久,攥紧戒指礼盒,闭了闭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就下了楼。
她走至玄关处,回头望了望这个生活了七年时间的家,心里莫名有点酸涩,盯着与言从安一起测量过身高体重的仪器看了很久。
到处都她跟言从安生活过的痕迹,很温馨,又很令人舍不得。
最后,沈迟换好鞋,开门离开了这个曾属于她与言从安的家,上了在外等待了良久的红旗。
“姐,姐姐。”来接她的不是沈老太太,而是一个十岁小女孩。小女孩穿着洁白的小公主裙,细软的头发扎了两个小辫子,皮肤白嫩,一双杏眼水灵灵的,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吃糖,姐姐吃糖。”
“大小姐,她是您同父异母的妹妹,叫沈曦。”管家开着车,对坐在后座的沈迟解释着,“原本老太君是要来接你回家,但临时有事没法来,所以,这才让二小姐来接你回家。”
沈迟淡淡说:“你们是怎么想的,让一个小孩子来接我。她不睡觉的吗?”
“曦,曦曦不要睡~”沈曦将糖递向了沈迟,软软的声音非常酥糯,“曦曦要给姐姐送糖糖吃。这样,姐姐就不会觉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