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有钱有枪

2、第 2 章

　　江婉清对杜惜迟的嫌弃是从眼角里看得出来的。
　　杜惜迟笑嘻嘻地掏出他的宝贝玉珏：“我说了我真没带银子出门，带了的话还不在哪个美人身边呢，温香软玉可是我最爱，你看，若我有钱，肯定也不会找清姐帮忙接济啊。”
　　江婉清拿着抹布掸过杜惜迟面前的桌子，在杜惜迟伸手要拿走那杯茶的时候一个使力，茶杯稳稳划过桌面停到杜惜迟够不到的对面停下来：“没钱？没钱还敢来找我？你问问你哥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颇像抓到点了红牌的登徒子，因为没钱被老鸨训斥，杜惜迟想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况且这是个像小人的女子。
　　“总之啊，你在我这里拖延时间也没用。”江婉清开口，不带一点儿尖刻，倒是有些担忧，“你都知道的，我与你的名字……这样下去迟早能被查出来个一二，万一没个接应……”
　　趁着江婉清担心，杜惜迟飞速起身伸手捞过被拿走的那杯茶，已经微微有些凉了：“清姐你担心我和你被抓出来？”
　　江婉清没说话。
　　“我就是希望他们能早点注意到我。”轻轻抿了一口，倒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我需要时间，让他们有可能行动。”
　　江婉清摇摇头：“惜迟，太冒险了，你当知道你哥哥要你来不是让你……”
　　杜惜迟笑：“自古要做大事，没有不危险的。而且最香最美味最可口的饵料就在这里，明目张胆，你说猎人会盯住谁？”
　　“胡闹！”江婉清听完道，“我只当你哥哥是个疯子，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总督就在这金陵，你真当穆家人是那种不入流的猎手？你老实说，你安排好退路了对不对？”
　　已经是逼问。江婉清着急了。
　　却见杜惜迟依旧是笑着摇摇头，他笑着摇头的样子有些像孩子，还带着天真和幼稚。然而这只老狐狸，这次居然没有给自己安排好后路。一旦计划有变，那么……
　　“清姐你不要担心我，我得看着我朝得了这江山，你嫁给我哥哥呢。”说完眸子里染上一层光亮，“穆家的老爷子年事已高，想得到但动不了，穆家少爷听说是个刻板迂腐的人，倒蛮有趣。”
　　江婉清还想问杜惜迟接下来的计划，那人却一身轻松地站起来，掸掸干净依旧的衣袖，弯腰折好衣摆：“清姐，我不会有事的。”
　　“不过美人都已经下了逐客令，我也不是那么厚颜无视的人，告辞啦。”
　　江婉清咬牙，想问的事没问到，担心的事情倒增加了不少，更可气的是，这个杜惜迟他真的只是过来蹭饭吃的！

　　杜惜迟摸到江婉清给他的玉牌，一直是温热的，似乎两人都知道这个的重要性，握在手里，抄在袖子里，保证时刻能触碰到，确定它的存在。
　　华楼原本不叫华楼，自老鸨徐娘接手之后就改了名字。徐娘说，有个华字气派，生意比名字重要，可到底生意得靠名字照顾着。原本有人想铲了这华楼，各种借口都用过，却莫名奇妙地被缓了下来，最终页就不了了之。说到底也就是名字的事——华楼上面有人罩着，别人动不了。
　　金陵的人就都知道徐娘人聪明着，而且在华楼，有钱就能成事儿。
　　杜惜迟远远看着华楼的招牌，轻轻道了声“俗气”，其实华楼并不俗气，相反的倒是很清丽高雅，为了提升档次倒是把表面功夫做了个十足，摸摸荷包若是不那么充实还真不好意思进门，想有姑娘半倚栏杆冲你招呼那是妄想，这下喜好附庸风雅的纨绔子弟倒更想一探究竟。徐娘深知“最好的得到就是得不到”，把这真理运用得淋漓尽致，全部都用在赚银子上了。然而他杜惜迟就能使普通纨绔子弟了么？他是比纨绔子弟还纨绔的公子。
　　所以连这种手段，也成为了一种俗气。

　　杜惜迟进了华楼的门，先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茶慢慢品着。要是被江婉清抓到他从她那里顺了一些银子可要被她追着打几条街。
　　说没带钱是骗人的，不过就算没带钱也不要紧，杜惜迟向来好说话，在华楼暂住，温香软玉的围着也未尝不是好事。
　　一盏茶还没喝完，倒是被人打断了：一个蓝衣公子，扯着另一位白衣公子的衣襟走下楼，来到大厅中间，蓝衣公子似乎没什么表情，但杜惜迟明显感觉到他周身的寒意——他生气了。而白衣公子倒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眼神不住地向楼上飘过去。杜惜迟注意到楼梯转角，精致的木雕扶手上依着一个妇人，一身红色，头发简单挽起簪了根简单的簪子，看样子像是木质。饶有兴趣的看着大厅里的这一幕。边上也有看热闹的公子和各路美人，只是能有这种处变不惊的气质的，恐怕这华楼里只有——
　　“徐娘。”蓝衣公子开口，嗓音清冽沉稳，杜惜迟细细打量，开始只觉得这蓝衣公子平凡无奇，这下仔细看了才觉得他面容隐隐的精致——要说的话，自然远比不过女孩子的俊俏美丽，只是他的眼睛，明亮得很。
　　“我朋友多有打扰，还请徐娘海涵。若是有什么差错，还请徐娘告知在下。”说完看了那明显心不在焉的白衣公子一眼，“我自当公正处理。”
　　杜惜迟挑眉看着那蓝衣公子拖着白衣公子出门，刚好茶也冷得差不多，杜惜迟笑笑：“徐娘，你这里都有哪些好姑娘啊？”
　　徐娘也笑了：“好姑娘有的是，只是不知公子喜欢哪种？”
　　杜惜迟笑：“人都说‘美人如玉剑如虹’，就要如玉的。”
　　徐娘唇边笑意更深：“那还请公子这边请。”
　　隐隐的下面有人起哄说徐娘偏心，见着公子有一幅好皮相就不公平之类的。徐娘也不以为意，引着杜惜迟上楼，快转身进隐入拐角的时候转身一笑：“做我们这行的，还不就是看钱看皮相？”
　　竟然也是倾城。

　　“江婉清让你来找我的？”徐娘坐在黄花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你坐。”
　　“不必了，我时间有限。”杜惜迟把藏在袖子里，已经捂得温热的玉牌拿出来交给徐娘，然而徐娘只是看了一眼，便放在桌上不再理会。
　　不还是忙那些个事？有我在这儿，怕你玩不开心？”
　　杜惜迟想想有道理，便走去徐娘旁边，在令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杜二公子请。”
　　杜惜迟结果，挑了挑眉：“哦？不怕我……”说罢被一根白玉般的手指点住嘴唇止住了要说出的话：
　　“杜二公子莫要太小看了我，或者……”
　　徐娘收回手指，拈了桌上一枚果子，可能是太酸，微微皱了点眉头。
　　“不要太高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