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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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库美亚睁开眼时，微光透过栏杆抚摸他的脸庞。
“你醒了啊——”
旌旗飘扬，花瓣纷飞，梵音阵阵，月人大军浩浩荡荡出征，为首的辛西娅罩着轻薄的纱衣，浑身上下连皮肤都闪着珠玉般的柔润光芒。
隔过垂落的珍珠面帘，她低头看艾库美亚，似有几分怜悯。
她周身围绕的宝石人皆身披轻纱似的月人服装，看他的眼神有好奇有打量有不屑，没多久就都失去了兴趣。
“什么嘛，这样的艾库美亚看起来好普通，和一般的月人根本没区别嘛。”
“辛西娅老师比艾库美亚漂亮多了，哎呀，拿老师来相比是不是太不尊重老师了？”
“你才知道啊！”
辛西娅没有理会宝石人间的笑闹，珍珠面帘后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对看着沉默阴郁的艾库美亚开口道：“艾库美……不对，应该叫你艾莫。”
“变回人类的感觉怎么样？”
艾莫动了下身体，被沉重的感觉差点又拖回地上，他张嘴还未开口说出什么，就被有些厌烦的辛西娅打断：“行了，就算否认，你可悲的过去就会被甩脱吗？把艾莫改成阎魔又能怎样？我可不信你生前敢叫这个名字。”
“还有，你竟觉得自大到自己可与死亡神祇相比嘛？”辛西娅说着说着又笑起来，娇美的容颜比宝石人手中鲜花还要妍丽，“像你这么傲慢的家伙，我很期待你的下场。”
“之后我会派人送你去克梅拉地区的火山口，巴尔巴达会替我欢迎你的。”
艾莫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千方百计的隐藏自己的真名，恰巧他的行为让辛西娅钻了空子，用一份不知真假的月人名单彻底定死了他。
就算巴尔巴达等人知道真相，可寡不敌众，再加上艾莫与辛西娅情报不对等。从头到尾，艾莫的所作所为都在辛西娅的预料当中。
不说辛西娅背后算力强大到堪比人工智能的系统，她本身也是能在阴谋场里厮杀的人物，再加上双方的信息差，艾莫的失败，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宝石人的骨骼，肉族的身体，月人的灵魂，这不比设计令宝石化人好得多。”
“过了几百上千年，依旧思维简单无情无欲的宝石人，怎么能比得上罪孽俱全、本质和人类毫无差别的月人？”
月人的黑船落地了。
当第一个月人在陆地上落下脚印时，迎面走来的金刚面无表情，身后跟随的宝石人也是冷漠警惕的表情。
辛西娅却毫不畏惧金刚的冷脸，笑容满面朝他摆手：“啊呀，是金刚吗？”
“好歹我也在这儿呆过八十多年，总该对我温柔点嘛。”
“还有，我成为了月人的首领，这是我送来的礼物，你会喜欢的吧？”
当装在笼子里的艾莫被人推出来，他抬头看向金刚，在静默中突然趴到栏杆上。两手握着栏杆，脸都挤到变形了，把推他的月人都给吓一跳。
“金刚，不要祈祷！”
“你不是很爱这些宝石人吗？如果你祈祷了，三族同灭，你就要孤身一人了！”
笼子里的艾莫潦倒落魄，真如野兽一般，月人反应如何激烈暂且不提，反正金刚听了艾莫的话，看着周围的宝石人，不管是陆地上的还是月亮上的，表情很动容。
许久，金刚声音低沉地问道：“……黑水晶呢？”
“……啊！”
上了月球的宝石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一直在回想的不太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
辛西娅压下所有人的声音，她满含深意的说道：“宝石人是中立立场。月人两派相斗，与外族无关。可惜黑水晶非要掺和进这滩浑水还站错队，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那只能算黑水晶自己倒霉。”
暗地里辛西娅拉拢了大半宝石人，甚至来到月亮上的那几个都是辛西娅点名挑好的，但明面上辛西娅一派的月人和宝石人之间的关系，和快要迎娶黑水晶的艾莫一派一比，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是冷若冰霜。
辛西娅摊手，“月人公主的福气能享，阶下囚的苦可没道理吃不了。”
“不过，作为月人首领该有的气度，黑水晶向艾莫出卖我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她不用去火山口了——暂时。”
“表现决定未来，黑水晶的表现如果太差劲的话，我会让艾莫和她团聚的。”
话音刚落，自帕帕拉恰上了月亮上之后，就一直疯疯癫癫的金红石出现了。
在众人没预料到的情况下，疯癫的金红石手持武器，连续砸碎破坏了好几个陆地上的宝石人。直到在辰砂面前，金红石在举起黑曜石刀还未斩下时，被金刚震碎了身体。
而默不作声的圆粒金刚石，接过金红石的接力棒。在辰砂背后，用柔软细长的鞭子缠住被金红石碎裂的手掌紧紧握住的黑曜石刀，将其握到手里后。
——没有防备的辰砂被两刀砍成了一地混着水银的碎块。
“诶？”
躺在断掉的残肢流出的水银中，只剩下脑袋和半个身子连接在一起的辰砂如是说。
一手握着鞭子，一手握着刀的圆粒金刚石转身对上了金刚震惊又仿佛不可置信的表情，体内的微小生物稍稍活跃了几分，令他产生了几分快意。
“有一点你没说错，你确实不适合担任领导者的位置。”
风呼啸而过，辛西娅的脚步轻盈若蝶，纤细的手指搭在圆粒金刚石肩上。
“钻石，金红石，这两个宝石人是我最先接触到的。外表有多光耀璀璨的宝石人，内心的黑暗就有多深邃——仅仅只是他们两个，其他人我就不说了。好好的宝石人被你带成了这样，这还是没真正给予你带领他人的责任，你就因为私欲，将事情摆弄成一团糟。
“你说你爱这些宝石人，可你又把这些宝石人当成待宰的牲畜。磷叶石是，只剩一个脑袋的青金石也是，所谓的爱意只是屠夫看着肢解台上的待宰牲畜，觉得让它们沉在梦中而死的自己实在是伟大善良至极。”
“制造你的人浪费这么多时间，可真是做了好大一个失败品，那位博士如果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当初直接将你销毁？这么漫长的岁月一点长进都没有，人类不畏艰难险阻的优点没学到，贪图安逸没学就会了，果真是个废物。”
细密的珍珠面帘下，红唇微微勾起，辛西娅眼中笑意诡谲莫测，“反正你的存在向我证明了，机器果然不该拥有感情。”
场上幸存的宝石人纷纷聚拢到辛西娅身后，与身着月人服装的宝石人站在一起，金刚身后，只剩下那些被打碎的宝石。
那些白色裙子裹着碎裂的人形彩色宝石，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一地，像装着尸体的裹尸袋。
蓝柱石双手紧握，被金刚亲手雕刻的面容温柔又可亲可爱，笑起来的样子也美好的无法比拟，是第一个接纳了金刚的宝石人。
晶亮的眼睛倒映着金刚不可置信的表情，蓝柱石嘴微张——
“机器，祈祷吧。”
身后的宝石人齐声道：“机器，祈祷吧。”
“机器，祈祷吧。”
“机器，祈祷吧。”
“机器，祈祷吧。”
…………
艾莫意欲阻止，被月人拉紧了脖子上的绳圈，连呼吸都困难无比，哪还能再发得出声音。
其实，和如海般的月人大军相比，仅剩的宝石人少得可怜，就算齐声说话，也高不到天边上去。
可金刚像是受到了音波攻击一般，他晃了晃，挡不住身躯轰然破碎，其中的一颗完好的眼球骨碌碌的滚下眼眶，一直滚到了辛西娅亮晶晶的高跟鞋下。
侍从弯腰将它捡起，恭敬地将它双手敬奉给辛西娅。
手指轻轻捏住，举到眼前细细端详，这颗眼球里有什么，辛西娅心知肚明。
瞥了一眼惊讶金刚为何破碎的宝石人们，手中眼球上微不可查地闪过一道暗光，辛西娅又随手扔给了将眼球奉献给她的月人侍从。
“把这玩意儿安到艾莫的眼眶里，”辛西娅漫不经心的吩咐道，淡笑的语气里有种孩子般的残忍，“看着他，停止排异后把他扔到克梅拉的火山口，别让他死了。”
“他死了，我就没有热闹可看了。”
穿着月人服装的宝石人和穿着白裙的宝石人围在辛西娅欢笑，诉说着长久不见的思念，祂们跟随着月人的新首领登上黑船，尽职尽责的月人侍从将满地碎裂的宝石一一收敛。
地面的草地上熙熙攘攘一阵，在月人的黑船一艘艘飞离地面后，只剩下金刚的残存的衣物和碎片还留在随风轻摆的草叶中。
忽一阵风过，袈裟似的衣袍被吹得到处滚，最后滚到了水面上，被水缓缓浸透，不一会儿就沉到水底去了。
天地一片空茫，高大洁白的学校依旧矗立在草地上，只是钟声再也不会响起了。
金刚的身体彻底损毁，昔日的王子艾莫被玩到半死不活——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艾莫被推进手术室进行眼球移植手术时，连麻药都没人给他打。
整个手术过程被人恶趣味的拍了下来，甚至全程直播给所有月人看，艾莫在手术时被人活生生撕扯着神经和血肉，所发出的哀嚎可以令所有产生智慧的生物胆战心惊。
但月人们没有，或者说他们对艾莫的痛苦哀嚎产生了诡异的迷恋和陶醉感。
长久且无法死亡的生活早已让月人们厌倦不已，再刺激的活动也难以提高他们情绪的阈值。可艾莫与他们不同，月人的身体一旦受伤很快就会复原，于他们而言，痛苦也仅仅留存那么一瞬间。
可是有血有肉的艾莫受伤，伤口带来的疼痛是一方面，需要大量时间来愈合伤口的身体又是另外一方面，足以让从前那一个高等月人中即便默默无闻也没受过苦楚的小透明，到尊崇为整个月人族群的首领被折磨到发疯。
【CC，我得承认，你讨厌月人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看着艾莫手术视频记录，他发出的惨叫声让系统的状态很是萎靡，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地面上，【不管是任务者还是系统，因为环境的原因，喜欢残害同类的变.态是有，可占比终归是少数。】
【像月人全体都有这种怪癖的存在，我真是，呕——】
对于系统故作夸张的呕吐声，斜坐在沙发上支手撑着脸的辛西娅反应也只是极为冷漠的瞥了它一眼，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帮月人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省省你那个表演的力气，让我安静些行不行？”
说完，辛西娅又把眼神放到了视频上，眼神和她来到宝石之国世界之前一模一样。
金刚和艾莫还在的时候，辛西娅为对付他们兴致勃勃，把他们玩到一死一残后，辛西娅的兴致迅速消退，百无聊赖的模样傻子都能看出来。
被打碎的宝石人到了月亮上被恢复成原样，又被彻底归化到辛西娅一方的宝石人带去吃喝玩乐＋洗脑，一套组合拳下来几乎没有宝石人有心思再谈起金刚了，全都投入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里发光发热。
——除了不接受金刚被摧毁继而攻击工作人员的南极石，以及极为聪明，甚至学会刺探人心的青金石。
原著中覆盖在黑水晶身体上薄薄一层的幽灵水晶和碎的满月球都是的南极石都能成功月人化，只是没有一个脑袋的青金石，怎么可能恢复不了宝石人的身体，乃至于连月人化都无法成功呢？
在青金石请求见面的消息传来后，在祂进门之前，系统就自觉地藏进辛西娅的头发里，细长的勾爪抓住她的头发牢牢挡住自己。
青金石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深蓝色的发丝中闪烁着碎金似的光。
“辛西娅……老师？”
“你好，青金石，”对于面前宝石人戏谑的语气，辛西娅维持着祂进门前懒散的姿势，很平淡的点了点头，“想必你已经在其他宝石人那里了解过我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青金石但笑不语。
祂失去了头部，丧失了大部分记忆，但镌刻于微小生物上的性格是造物主也无法抹去的，因此祂对身处的环境、和大部分面对月人也依旧平和的同伴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没有像其他苏醒的宝石人那样第一时间攻击身边的月人。
穿着可爱蓬蓬裙的钻石相当热心，对谁都是亲亲热热的，理所当然地守候在宝石人苏醒的房间。看到苏醒后安静地坐在床上的青金石，觉得祂需要得知现在的情况，主动上前提供情报，包括辛西娅在地面上和宝石人在一起的八十六年。
金刚的强大是宝石人的共识，饶是青金石知道金刚确实有问题，可也没能想到有人居然能揭了他的底细后将他彻底破坏，还顺带把大多宝石人对他的敬爱消磨得一干二净，让他破碎后得到的不是哀悼而是欢呼，简直是不可思议。
自制针对月人体质的武器，推翻艾库美亚的统治成为月人首领，流放艾库美亚及其部属，揭露金刚的阴谋后将其销毁，与宝石人一族交好，允许所有宝石人与月人一同生活……
为了能让现存的月人接受宝石人与他们平等的地位，辛西娅解除了武器使用权，所有的月人都能持有一把胶弹器，开放了克梅拉地区的火山口，被关押在那里的月人就是供他们玩乐的猎物。
同时，曾在辛西娅身边听过课的宝石人，都被辛西娅收下作为自己的学生，以后她会开启课堂，继续教导宝石人们知识。
最为重要一点的就是，课堂中除了辛西娅之外，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没有第二个月人的存在。
这一桩桩一件件，那位辛西娅“老师”不简单啊——一方面不用她再次下令，现存的月人会自发的替她看守折磨她那些失败的对手，绝了艾库美亚再起的希望，另一方面，会因为前者提供了可供情绪发泄的渠道，反对的意见就算有也不会太多。
真好奇她下一步还想做什么。
没等青金石出声，给艾莫做眼球移植手术的工作人员向辛西娅发来讯息，请示她下一步要再进行什么。
有一说一，虽然这帮月人是很喜欢折磨前任王子殿下并且享受他的痛苦，但对于辛西娅的指示，他们还是很敬业的。
“先看看他身体的排异反应如何，确定没问题后把他扔到火山口去。”
辛西娅看着懒洋洋的，软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另外，通知一下所有宝石人，明天我们会上一堂故事课，让小家伙们好好准备一下。”
头发里的机械蜘蛛拽了拽辛西娅的头发，表示她这是又想搞事？
“故事课？”在结束给工作人员的指示后，青金石疑问道。
“嗯，故事课，”说到这儿辛西娅起身拍拍额头，恍然大悟道：“你还没和大家一起上过课吧？不过说是上课，也差不多是在讲故事，明天你要来吗？”
青金石笑了：“我很有兴趣呢，甚至等不到明天，现在就很想听。”
答案在眼前，怎么有耐心等过夜？而且辛西娅的课祂从没听过，现在青金石就很想知道她想讲什么故事。
“那现在我对你讲了，明天你可以替代我讲给大家听吗？”
青金石点头，浑身上下的微小生物都兴奋了起来。
“好吧，”辛西娅叹了口气，“这个故事是《圣经》中一则神话起源故事：传说最初的时候，天上尚未降下雨水，地上却雾气蒸腾，神就用泥土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出了一个有灵的活人，为他取名为亚当……”
“在东方的伊甸园中，地上撒满金子、珍珠和红玛瑙，地里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亚当与夏娃在其中幸福地生活，又履行着上帝分配的工作，”青金石站在讲台上款款而谈，“可是有一天，撒旦变身成蛇，引诱亚当夏娃走到了知善恶树下……”
所有宝石人都听得入了迷，系统蜘蛛猛拽斜靠在教室后墙的辛西娅的头发：【昨天我就想问你了，不是说你不想给这群宝石人讲神话故事吗？你自己都不爱看，怎么突然又变主意了？】
讲道理，见过主神的任务者，一种对神的崇拜越发深沉，堪称是狂信者，另一种嘛……
“宗教服务于统治者的权力，而统治者其实是世俗意义上的皇帝还是宗教领袖都无所谓，在这些人手中，信仰不单单是信仰，更多的是统治思想的工具。说极端点，恐怕上层人物十个人，九个半不信神，这样的话，我觉得系统性的给宝石人讲讲故事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祂们的立场从来都是客观的，更能理智看待故事中的情景，”辛西娅对着系统呵呵笑，话题一转就开始嘲讽主神系统，“当然，主神是不一样的，祂是妈妈桑，任务者就是娼妓，被各个任务蹂躏过的任务者活下来就得等下一个客人，活不下来的——祂给哪个任务者的亲属死亡赔偿金了吗？”
【原来在你眼里排行榜就是挂牌的……不对！你说话就说话，干嘛阴阳怪气！你怎么不说在各个世界得到的各种法宝道具，太没良心了吧？！】系统马上就转移了注意力，并在辛西娅头发里跳脚。
“哇喔，难不成我们用命挣来的小费你们都要收走？那挂路灯上的那几个都得喊你们资本家！”
辛西娅和系统又开始不知道从认识后的第几波斗嘴，身后隔着面墙的厅堂一般的走廊，只有兔耳朵变熊耳朵、肥肥壮壮的高大月人领着两个东张西望的宝石人慢慢走着。
“到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月人转身，露出身后只到腰间的小门，憨憨的像是很好欺负的样子，“宝石人学院除辛西娅大人外月人止步，就算是我也只能走到这里，另外学院内布置非常齐全，这个等见到你们见到其他的同伴就知道了。”
两个宝石人一个懵懵懂懂的点头，一个紧盯着月人背后两个挂在墙上，耷拉着脑袋四肢断裂、断裂处还反着光的宝石人，“那是什么？”
“这两个啊……”月人挠头，“左边的是南极石，老是袭击辛西娅大人和其他宝石人；右边的这个是黑水晶，之前跟着艾莫，辛西娅大人成为首领后，并没有将她投入克梅拉火山口，结果她把辛西娅大人的宽宏大量当做得寸进尺的资本，总要求把艾莫放出来继续当王子，辛西娅大人嫌她太吵太闹腾。最后把祂们嘴封了挂在这里，什么时候能冷静，什么时候让祂们下来。”
至于所谓的时候到底在哪个时间，那可真是不好说，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是一百年，辛西娅大人对不在乎的事物记性差得很。当初说黑水晶一身黑，和南极石一起挂墙上颜色太突兀了，重新抹上粉，今天看到已经分不出祂们两个是谁，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了。
两个没有记忆的宝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闷着头刚要进门，一个脸上带着珍珠面帘的月人差点和他们撞上。
引导祂们来的熊耳朵月人立刻弯腰鞠躬，头恨不得要贴到地面上，“日安，辛西娅大人，今日又有两位宝石人得到复原，我将祂们都送到这里来了。”
“做得不错，下去吧，”那月人淡淡的夸了他一句，熊耳朵月人感激涕零得像是马上要跌倒在地似的，又听到叫他下去，忙不迭地连滚带爬跑不见了人影。
“哎呀，他跑的也太快了点，”声音从珍珠面帘后传来，月人轻轻嗤了一声，“原本今天游乐园开放，想把挂在上面的那俩捞下来一起去玩一玩，他跑了就没人捞了。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接着她又把目光转到新来的两个宝石人身上，从教室里随手挑了个交际能力不错的宝石人把祂们俩拉了进去，瞅了一眼左边看见她后逐渐愤怒却苦于无口只能胡乱扭动的南极石，又转眼看了看右边像个雕塑似的、仿佛连眼神都死去的黑水晶，手指轻轻一动，黑水晶就从墙上掉了下来，砰一声摔了个四分五裂，连脸都摔出了裂纹。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又闭上了眼睛。
“哎呀？”辛西娅退后几步，把溅到身上的黑水晶碎片从纱衣的褶皱里拂下，一闪一闪的落到地上，“你倒是运气不错，看来那家伙把你钉墙上的时候没钉死呢。”
黑水晶摔下来的动静可不小，教室里的宝石人纷纷冒头，顿时门口挤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脑袋。
青金石偏着头，眼神落在地上的亮晶晶的碎屑，先一步磷叶石开口道：“老师，需要帮忙吗？”
“用不着你们，收拾收拾，我们准备去玩了。”
众宝石人举手欢呼，“好耶！！！”
欢呼声中，磷叶石侧过脸，与青金石四目相对，相似的沉静面孔让祂们看上去像一对双胞胎兄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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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园是辛西娅的目的地，她并没有拘束宝石人的行动，只是告知了祂们时间，到点了就必须返回学院，不得在外逗留。
【你不怕宝石人被月人教唆吗？】机械蜘蛛盘在辛西娅手腕上，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目光下，【你也说过，好人和不那么坏的人早都超度走了,剩下的这帮月人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是人渣中的人渣。他们要是教唆宝石人不跟你一条心，再玩一套复刻，艾莫的下场就是你的未来呀。】
阳光下，宝石人的头发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混在月人中，很容易就会被人幻视成陷在流沙中的宝石，原本祂们的璀璨夺目就让月人喜爱无比，以月人的品性，难说不会搞出系统说的事情。
举着个香草柠檬薄荷的冰淇淋甜筒，摘了面帘换成墨镜的辛西娅不说话，抿直的唇线让摊位上的月人老板吓得亡魂大冒，几乎要魂飞魄散。
“辛西娅大人……实在不行，我马上把这些家伙们拉回去！绝对不让他们碍了大人您的眼！”月人老板声嘶力竭，大串的泪珠从眼里冒出来，“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打这个主意了，求您饶恕我这一回！”
笼子的栏杆表面覆盖着一层淡蓝色的胶质，几个奇形怪状完全看不出人形的月人横七竖八的躺在一起，最上面的那个貌似还有意识，一直在试图撕裂被它当垫子的月人。
辛西娅噗的笑出了一声，完美的微笑让老板瞬间松了一口气，“怎么可能呢，我觉得你的想法真是天才，废物利用是多好的事啊，也能让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互惠互利，黑水晶，你说是不是？”
没有嘴巴的黑水晶当然无法回答她，在来之前，辛西娅特地吩咐了宝石人复原师，把白纱盖住的黑水晶浑身缠满拘束带，双腿也紧缚住，只能依靠她的意志行走。
笼子里，被当做垫子还被撕裂的月人稍稍抬头，立刻就被压在身上的同伴抠穿了眼睛。
月人老板点头哈腰的送走辛西娅和牵在她手里的黑水晶后，转个身，立马腰板挺直招呼他的员工：“快点把招牌打出去，就说是月人首领都认可——不！是辛西娅大人认可的射击游戏，不管是月人还是宝石人，一定都会喜欢的！”
穿着一体防护服的员工们点点头，打开笼门，拖死狗似的把里面的月人拖出来，一一绑到十字架上。
“我并非自大到认为月人们绝不可能有反抗我的心思，即便有针对他们的武器的压迫，以他们的个性，能对我卑躬屈膝多久呢？早晚他们会试图破解我传下去的武器反过来伤害我。”
一手牵着黑水晶，辛西娅把尝不出味道的冰淇淋甜筒吃掉，“学院建造之初，我就在里面添加了特殊固化剂。当学院建造完成，它就不会像普通月人的房子一样会融化，它将会是最安全、最坚固的堡垒，是宝石人和月人的——”
“伊甸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