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提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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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闻慽的眼皮微微颤动，随着逐渐急促的呼吸睁开了眼睛。
伏黯直勾勾地盯着段闻慽，不等对方的目光转向清明，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好：“早。”
段闻慽发现自己直到现在仍然保持着睡前的姿势，也还握着伏黯的手。
他松开伏黯，低声道：“抱歉。”然后活动了下僵硬的上半身。
窗外太阳高悬，日光强烈，段闻慽叹道：“已经是中午了。”他看向伏黯，“还以为是在做梦……你是怎么来的？”
伏黯谨慎地思考了一下：“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时的体验无法使用现有的语言描述。非要形容的话，他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好像变成了一本记录着宇宙每一帧的画册，画面摊开定格在这一页，他便来到了这里。
但是这是一段伏黯自己都不太熟悉的经验，他不喜欢在没有思考出结论之前就贸然下定义或是做出相关行动。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终端伸过去给对方看，上面显示时间还停留在5月14日7:07，“总之就是从这里过来了。”
段闻慽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对此也并不纠结。他盯着对方伸过来的手，上面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可想他当时的力道多大。
伏黯注意到段闻慽的目光，不在意地收回手：“我的恢复力很强的，不让你抓着我的手，让你伤害自己吗？倒是你……”他仔细观察着段闻慽的神色，虽然是刚睡醒，离萎靡不振也只有一线之隔，“不用去医院吗？”
段闻慽轻轻摇头：“没有外伤，精神力暴动而已，医生也做不到比你更好了。”
伏黯挪动身子往前凑了凑，让段闻慽离自己更近一些。他抱着对方，突然想到：“但是你为什么现在会在临休区？”
临时休养区，紧挨军区医院，只有那些脱离生命危险又无需实时监控，短期内无法恢复战斗能力的伤员才会被这里接收。
段闻慽的情况，显然算不上是“脱离生命危险，无需实时监控”。
“是我自己申请的，现有的医疗手段都不适用于我，在不在医院也没什么差别了。总归也不会到处乱跑伤人，不如直接送到临休区让我自己待着。”
“一直都是这样的，早就习惯了，而且……”段闻慽双手怀抱在小腹之上，那里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现在也不方便去医院。”
修炼和那种难以言明的状态下的四十天，在伏黯的感知中不过是弹指一瞬，意外又使他直接跨越了四个月。总觉得昨天才得知段闻慽怀孕的消息，今天就已经……
伏黯蛄蛹着挪到下边，小心翼翼地把脸贴近段闻慽的腹部，似是担心惊扰了什么。
两侧的肌肉线条依然清晰，如果有人看见段闻慽衣物遮挡之下的肚子，绝不会认为他最近是吃胖了没有注意身材管理。
“没有其他人知道吗？也没去看过医生？”伏黯忧心忡忡地问道。
段闻慽慢慢抚摸着伏黯的头发：“有一个比较信任的私人医生。”
伏黯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好像有一股电流不断从头顶往下走，经过脖子和脊柱。他蹭了蹭段闻慽的手，却突然听到对方淡淡地说道：“要现在谈谈吗？”
伏黯一下子抬起头。他知道段闻慽这话虽然是问句，但并不是在询问他的想法，而是在表达自己的意愿。
伏黯的心里一直充满了疑问，真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有些不知从哪问起，他犹豫地说：“啊……嗯，那我去弄点吃的，我们等会边吃边说？”
他决定先给自己一些缓冲。
“也好。”段闻慽点点头，“不过我的配送表应该是默认和上次一样的。没有多少食材，只有饼干罐头之类的东西。”
正如段闻慽所言，冰箱里除了一盒鸡蛋，一些高维C的水果，其他什么也没有。
“嘶——”伏黯看着空荡荡的冰箱犯了愁。
段闻慽也有些无奈：“下午一起去一趟超市吧。”
伏黯翻遍橱柜，找到一箱口味各异的能量饼干，八盒罐头，一袋水果麦片，五连包方便面，以及三袋真空包装的半干面。
算不上毫无收获，调料也是齐全的，但伏黯还是有些失望：“早知道就叫外卖了，这会可能都快吃上了……煎蛋焖面可以吗？不然也只能煮方便面了。”他举着两袋真空面问到。
“焖面吧。”段闻慽在饮食上并不挑剔。但是相较来说，饼干麦片之类的常温或冷食只能让他觉得自己的饥饿被消除了，只有需要烹饪的热食才让他感到自己由内而外地被填满，体温的上升会给他带来一种实在感。
伴随着抽油烟机的呼呼运作声，锅中热气渐起。
伏黯把油盐均匀晃开，鸡蛋敲出裂口，然后用食指和无名指轻轻向两边一掰，澄黄的一团便裹着透明的蛋清落下，在热油中噗嗤噗嗤地泛起白边。
“你想吃全熟的还是溏心的？”伏黯把第二个蛋也打入锅中。
“全熟。”段闻慽在一旁剁蒜。
“YES！终于找到知音了。”伏黯快乐地把鸡蛋翻了个面。
不过可能是过于快乐了，他忘记了房间的无障碍设计，在抬头时毫无防备地撞上了抽油烟机。
包括医院另一侧的军休休养区在内，整个休养区都普遍采用无障碍家具。从门框和走道的宽度到开关和柜子的高度都贴合轮椅的设计，灶台和抽油烟机自然也比普遍高度要矮上许多。
伏黯显然是不习惯这种高度的，他揉了揉撞到的地方，另一只手赶紧用锅铲往鸡蛋上一按。蛋黄被挤破，一股脑地从侧边流出来，不一会就散发出诱人的焦香。
翻面，把另一只蛋的蛋黄也压散，再翻面……
他瞥了眼一旁的透明小碗，里面是段闻慽切好的蒜末。
虽然只是剁蒜而已，但厨房新手总免不了蒜末乱飞。段闻慽刚才的动作看起来却十分娴熟，拍蒜、去皮、切片、再剁碎……
让他总有一种“原来神仙也要吃喝拉撒”的感慨。
不过比起幻灭，伏黯更多的是觉得有趣。他脑补了一下段闻慽穿围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正在洗手的段闻慽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伏黯问道：“段先生，你平时也会做饭吗？”
“偶尔。”段闻慽仔细地清洗着双手，流水将他手上的泡沫冲去。
“备菜的时候，不用思考任何事情，只是单纯机械地动作，但又能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正在完成任务。”
不过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做饭，油烟和食物的味道实在容易沾到身上去。有时他会自己把菜切好，把配菜码得整整齐齐，然后再交给萨维耶去完成之后的烹饪步骤。
伏黯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变成一盘香喷喷的食物，要不是段闻慽在这，他连围裙都懒得穿。
伏黯继续把蒜末爆香，放入调味料和清水，他随口说道：“我的话，偶尔也会自己做饭。”
等待水煮开的时间伏黯打算调两杯简单的饮品。
一小撮海盐，青桔切片。
伏黯在直饮机上按了几下，调好温度和口味：“我们是私人星舰嘛，还总是远离文明，一年到头就那么多补给的机会，不是一直能吃到新鲜食物的。”
“食材有限，大厨就一位，做饭再好吃也难免吃腻。所以我们偶尔也会自己开个小灶。哦对了，还有个规定是每周六的午餐必须是大厨之外的舰员轮流来做。”
淡蓝色的柠檬薄荷味营养液哗哗流出，渐渐没过青桔片。细密的气泡挂在杯壁上，还有些浮到水面，啪地消失。
伏黯看着，总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段闻慽则早在水烧开时就把煎蛋和面下进锅里。
此时空气中只剩下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伏黯靠在桌边，思考着等会谈话的内容。
在他看来，段闻慽和他也有一定相似之处，向来不为常理束缚，做出任何事都不算太离谱。
不过与他不同的是，段闻慽从不做无准备之事，行动总是有迹可循。那些在外人看来突然的举动，也许只是他从未对外展示过的Plan B甚至Plan C.
但他一旦下定决心，就会雷厉风行地推翻原有的行动，执行新的计划。
所以……
伏黯掀开锅盖，香气扑鼻而来。他一边用筷子挑起面条，一边推测着。
段闻慽想要一个继承人，也许是看上龙族的精神力，就找到了他。
虽然可能有点自负，但是还有谁的基因能比身为龙王之子的他还要好呢？
他姐姐可能算一个，但她也是Alpha……
等等，说到性别……他不会六年前二次分化的时候就被盯上了吧？
伏黯的思维无序的跳跃着，表面上看去却仍是一副沉稳。
他把吸饱了汤汁的煎蛋夹起，浓郁的酱汁挂在面上，色泽诱人。
只可惜少了一抹绿色。
伏黯叹了口气：“要是有小葱就好了。”他端着盛好的面正要转头，又是一下子撞到了抽油烟机。
段闻慽笑道：“怎么，沉思半天就在想佐料吗？”
伏黯把盘子放到餐桌上：“我在很认真地在想问题呢。”
“嗯，那么……”段闻慽的笑容淡了些，他抬起头，“你的问题是？”
伏黯没有坐下，他用手撑住桌子，有些压迫意味地向前倾身，认真问道：“第一，你只是想要一个继承人吗？第二、为什么不正常的结婚生子？第三、最终选择我的目的是什么？”
他顿了一下，坐下来补充道：“我想知道的不只是客观原因，还有你的想法，全部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提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