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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猩红夜雨 ...

  •   珂希尔是被清早喧闹的爆破声吵醒的,或许时间有些过早,毕竟还可以看得到西方的天际有一丝暗沉的蔚蓝色。

      珂希尔打开房门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先生正恭敬地站在门口。

      “发生什么事了塞巴斯蒂安先生?”珂希尔揉揉眼睛,这里的床太软,没有什么支点作为重心,反而让她睡久了感到疲劳。“只是进了一只老鼠而已,很抱歉打扰了您的美梦。”他微笑着说着抱歉的样子让珂希尔觉得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

      当珂希尔自己去厨房为自己做早餐的时候发现厨房的墙壁破了一个大窟窿,似乎是用过什么爆破物炸开的。

      “为什么会这样?”珂希尔看着一边叼着烟手足无措的巴鲁托,她看到塞巴斯蒂安搬来了一摞砖头还有一桶油漆,“说过了不要用军火做料理。”塞巴斯蒂安严肃起来。

      “交给我好啦!”珂希尔帮巴鲁托打圆场的时候听到了大厅有门铃声,这样早的时候会有谁来拜访凡多姆海威伯爵呢?

      塞巴斯蒂安还是把珂希尔推出了厨房要她去准备今天晚上去伦敦东区办事的器具。然而她只打算带上那把枪。

      珂希尔在上楼的时候看到了去往凡多姆海威伯爵书房面色凝重的红夫人,红夫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珂希尔的存在,珂希尔感觉到了肃穆的气氛后决定不去和红夫人打招呼。

      那是他们贵族之间的事情,她还是少参与为好。

      珂希尔在走廊上散步,转角处有一座细长大理石的台子,上面摆放着一花瓶新鲜的狐尾百合,那是来自东方的白瓷花瓶。珂希尔抑制住了想要折下一支花的冲动,她刚要转身离开就在背后那面墙上看到了一位银发女子的画像。

      那张油画的色调已经在慢慢变黄了,虽然照理讲油画非常容易保存其鲜艳程度,那么看似这副美丽女子的画像并没有得到妥善的保管。

      珂希尔仰头看着高墙上的油画,那个女人有这和自己一样的银色卷发,红润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有一双紫黑色的眼睛,在女人的笑容里,珂希尔读到了一种享乐和奢靡的贵气。

      “这位是法兰西波旁王朝路易十六皇帝陛下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塞巴斯蒂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珂希尔在转头看向来人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走廊尽头的镜子。

      她又看了看墙上的画,反复确认了镜子里的自己……她感觉似乎是自己穿上华美裙子的样子被画在了油画的画布上。但那位画上的女人有着绝艳的容貌,脱俗的气质,凡人是无可比拟的。

      “您和这位王后还真有些相似。”塞巴斯蒂安的嘴角勾起,他将一朵新鲜的狐尾百合放到了珂希尔的手心。他明白了,或许眼前的丧仪店小接待就是法兰西的王裔,至于是不是旁系并不清楚,不过可以单凭外表一目了然地看出来珂希尔是法兰西王族之后。不过安托瓦内特的辉煌历史早已经在她不知几代以前就过去了,那些埋没在尘埃里的过往在恶魔看来仅仅是一场落幕的可笑戏剧而已。

      “或许只是巧合呢,塞巴斯蒂安先生。”珂希尔微笑着,她认为塞巴斯蒂安是在说一句日常奉承的话语,毕竟让客人在府邸感到欢愉是作为执事的本职工作。

      珂希尔在藏书室呆了整整一天,下午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又送来了茶点,是一块抹茶奶油蛋糕和鲜榨草莓汁。

      “等您用完下午茶我们就出发吧,红夫人刚刚离开,不过您似乎没有见红夫人的意思。”塞巴斯蒂安走虚掩上了书房的大门,他留意到了珂希尔正在阅读的书,那部关于法兰西大革命时期的历史文献。

      珂希尔合上书后将向梅琳讨来的那支枪放在斗篷里,她走出宅邸大门的时候看到了正在反复阅读那封信的凡多姆海威伯爵。

      “您对这封信有什么疑惑吗?”马车赶往伦敦东区那条三十二号街道,珂希尔捡起了凡多姆海威伯爵随手扔在马车里的信件,这次充当车夫角色的是田中先生,塞巴斯蒂安坐在车里和他们一起商议等一下的计划路线。

      “不……”凡多姆海威伯爵蔑视地看着珂希尔手里的信件,“但愿今夜可以蹲守到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珂希尔叠好信件放在一边,即使是卑微入蝼蚁的娼妇,也有属于自己的灵魂,灵魂不应该被这样的方式玷污,所有的灵魂都是天地之作,无价之宝。

      两个半小时的路程让珂希尔觉得非常眩晕,她从来没有在马车上颠簸过这样久,即使是来到凡多姆海威伯爵家里留宿也只是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珂希尔在跳下马车的时候差点摔倒,还好她被塞巴斯蒂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等解决完这个杀手之后她要向老师学习在屋顶随意跳跃的悬浮法术,如果这样的话去哪里都会方便很多,也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景色。

      “如果我们在这里守着就一定抓到那个开膛手杰克吧。”这是伦敦东区的一家酒吧环境很嘈杂,两人和一个恶魔打算在这里暂时落脚。凡多姆海威伯爵认为这里正对着信中所说的娼妇的住所,那是死胡同,但很宽敞,两边是遮天蔽日的黑砖瓦高墙,娼妇住所的门口除非正午是照不到阳光的。

      今晚是没有晚餐的,珂希尔和身穿便服的凡多姆海威伯爵绝对不会吃这个酒吧里售卖的晚餐,脏乱差的环境很符合东区的特色。

      “大概会的,伯爵您看,我看到那位女士了。”珂希尔指了指窗外,还好这家酒吧的窗户大部分擦得很干净,否则他们会很难得到最佳监视地点。一个棕发的青年女子站在门口和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道别,显而易见,这是这位娼妇凯莉的常客,看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珂希尔就能略知一二,看来有些绅士并不是真正的绅士。

      “知道了,”凡多姆海威伯爵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娼妓而已,她算不上什么女士,我们要做的是解决女王的烦忧而不是保护她。”

      今天晚上的酒吧并不热闹,七点过后已经没有人了,酒吧的大胡子老板准备提前打烊,于是非常急躁地将三人赶出了门。

      天已经黑了,路灯只有两盏,孤零零地照着萧条的大街,这里距离白教堂还有大概七百米远,如果站在高处可以看见白教堂的塔顶。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有些惨淡,四周笼罩着厚厚的云层,看样子今夜会有一场雨,而且不久之后就会下起来,可惜的是塞巴斯蒂安先生临行前没有拿上雨伞。

      “下雨了。”珂希尔感觉到有一滴微小的雨水打落在她的鼻梁骨上,透过路灯的光,珂希尔看到细雨渐渐连成蛛丝滴落在青瓦片上。

      “被杀害的娼妇除了没有子宫以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雨声渐渐湮没了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声音,“她们曾在伦敦王立医院做过引产手术对吗伯爵?”珂希尔忽视了客人们这样一个重要的公共特征,然而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娼妇带着小孩子是不会将生意搞得红火的,小孩会成为她们的累赘……

      “那份爱可以称之为罪过……”珂希尔不知道塞巴斯蒂安说的爱指的什么,朝着他的方向看去,塞巴斯蒂安先生正蹲在地上摩擦着一直幼小黑猫的爪子。

      “而且,我觉得……”打断凡多姆海威伯爵话语的是一声声陶醉的赞叹。

      “软绵绵,啊,软绵绵……”

      “好好听我说话啊!”凡多姆海威伯爵急躁对塞巴斯蒂安喊道,然而塞巴斯蒂安先生仍旧和猫咪戏耍的十分忘我。

      “啊啊啊啊啊—”

      女声凄厉的尖叫在黑夜几乎刺穿珂希尔的耳膜,猫咪在尖叫声停止之后像黑色的箭一样跑开了。

      “明明没有任何人走过这里!”凡多姆海威伯爵扭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死胡同,甚至现在大街上连一条流浪狗都不曾经过。

      “进去看看。”珂希尔拉起凡多姆海威伯爵的胳膊冲到了那扇门边,她直接抬腿踢开了门,随之而来的确实铺面的血气和极其震撼的场面。

      漆黑的房间里,娼妇凯莉的身上布满伤痕和血渍,然而她的腹部也是空无一物,那一夜珂希尔见过白教堂的“客人”,她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然而这个凶犯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得手,这让珂希尔感到窝火。

      塞巴斯蒂安捂住凡多姆海威伯爵的眼睛跳开了,那样的场面太过恐怖,看凡多姆海威伯爵的神色自然也是见到了刚才的画面。

      似乎有人踏着血从漆黑的屋子里走出来,珂希尔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只听塞巴斯蒂安说道:“请到我身后,珂希尔小姐。”

      “您做的还真是夸张,开膛手杰克,不,该称呼您格雷尔.萨多克里夫。”塞巴斯蒂安继续扬起微笑的时候那个人出现在惨淡的月光下。

      居然是格雷尔老师?!

      格雷尔瞟了一眼震惊的珂希尔并不多言,他不想在这样的场合给不相干的小东西带来麻烦。

      “不,不是的,我听到叫声赶来时已经……”格雷尔身上的驼色大衣在往下流淌鲜血,那鲜血属于娼妇凯莉,珂希尔本能地往后退了退,眼里遮不住的惊恐让格雷尔觉得棘手,难道她真的打算帮那个小鬼帮到底了吗?

      “像您这样的人物,我在人间还是第一次遇到,人畜无害的废柴执事,您的演技很逼真。”塞巴斯蒂安沉声赞扬着,无意间发现了珂希尔似乎看着眼前红色头发的死神很不对劲。

      珂希尔想起什么一样要冲进屋子里检查那位娼妇的遗体,她已经无暇顾及格雷尔老师和塞巴斯蒂安先生在讨论什么,她只听清了什么漂亮的好男人和忠犬角色之类的话语,再转头的时候,她在细雨和月光下看到了格雷尔老师熟悉的美丽红色长发。

      “不过你是怎样诱骗可爱的少女,借用她的人脉调查这件事的呢,塞巴斯蒂安?”格雷尔伸手指了指在自己身后的门口查看遗体的珂希尔。格雷尔老师拖着珂希尔熟悉的暧昧尾音说着话,她身前是肢体残缺不全的娼妇,然而她心里的恐惧已经荡然无存,反之,她觉得忧心。

      “真是没想到您这样的人会做执事,中立于人和神明之间的存在,死神。既然是神,为何又来做执事?”塞巴斯蒂安问到,平和的语气好像是在和格雷尔老师聊天。

      珂希尔看着毫无生气的肢体,格雷尔老师违背了死神不可强行夺走人类生命的原则,他犯了《大法典》第一条定律……如果让协会知道的话不知道格雷尔老师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格雷尔在雨中放肆地大笑起来,他轻松拎起珂希尔的斗篷,对她咧开嘴笑着,接着将珂希尔整个人甩到了塞巴斯蒂安手中。塞巴斯蒂安稳稳接住珂希尔后有了结论,眼前的女孩和死神有绝对的联系。他们的身上有相同的气息。

      那个眼神的意思是:小东西,今夜我们是陌生人。

      珂希尔明白了格雷尔老师似乎不想让自己受到什么牵连,毕竟如果协会处理一个违背《大法典》的人类就好像在火中燃烧一张纸片一样容易。

      那么今夜她只能什么都不做,仅仅是一名旁观者。

      “是啊,也许是迷恋上了某位女性吧哈哈哈哈哈哈,塞巴斯蒂安,你是不会明白我高尚的品味的。”格雷尔轻松地让出了一条路,“那位女性是……”塞巴斯蒂安沉吟片刻,一个女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响起:“不用问也知道的吧。”

      果然是红夫人。

      安洁丽娜抱着胳膊走出黑暗的屋子,细雨落在她红色的短发上,这时的红夫人脸上不再有轻佻的笑意,也没有和往常一样打趣的言语,珂希尔看到的是一个冷酷的女人,红色的风衣上沾染鲜血。安洁丽娜抱着胳膊审视着她对面的三个人。

      “居然能有人识破格雷尔的身份。”红夫人轻蔑地抬眼看着自己的侄子,“最初的嫌疑人名单上当然也包括你红夫人,然而你的不在场证明实在过于完美。”凡多姆海威伯爵嫌恶地甩开了塞巴斯蒂安盖在他眼睛上的手。

      “你连身为血亲的我也会怀疑吗?”红夫人苦笑了一下,她注意到了塞巴斯蒂安身边的珂希尔,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不是恐惧,这让红夫人略有疑惑。

      “可能是杰克的人和是不是血亲没有任何关系,嫌疑人名单里的哪一个人都不可能完成所有犯案,但是如果有非人类的共犯就该另当别论了,可以趁我们不注意,一个人瞬间进入那间屋子从子爵的宅邸移动到现场也是有可能的。”凡多姆海威伯爵笑了笑,雨水顺着他深色的短发滴下。

      “开膛手杰克只可能是你们,红夫人,以及格雷尔.萨特克里夫。”

      红夫人没有在意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分析,她对珂希尔伸出手道:“到我身边来,可爱的孩子。”红夫人的眼里流露着慈爱的光,然而这样的反差珂希尔觉得恐怖。

      “请您不要这样,红夫人……”珂希尔一时不知所处,她喜欢这位夫人,然而现在,她并不能违背自己生命平等的信义去站在凶手的身边,帮助凡多姆海威伯爵也是老师期望的。

      “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背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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