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之轻夜域》曲子晞

13、十三.开膛手Jack

　　距离舞会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又是一个安静的双休日，伦敦足足下了四天毛毛细雨，珂希尔一直带在丧仪店没有出去，最近一周都没有“客人”的来访，今天是周六，她想去买一些果蔬作为晚餐的食材。晴朗安静的周末是值得庆祝的。今天的伦敦可以见到阳光。

　　关上店门的那一刻，珂希尔发现了信箱里露了半截的报纸，老师似乎订阅了这个月的泰晤士日报。珂希尔抽出报纸，当看到油墨印着的硕大标题时，她手中预备要去买果蔬的银币掉落在地。

　　“Jack the Ripper Strikes Again?”

　　珂希尔觉得脚下似乎在地震，她丢下报纸跑到后院摇醒了躺在棺材盖上在午后阳光下昏昏欲睡的葬仪屋:“老师老师，快起来嘛！”

　　葬仪屋又不小心摔倒了，他正了正歪斜的帽子睁开眼问到:“怎么了小天鹅，难道是有什么新的笑话要讲给小生听吗？”

　　“才不是才不是!开膛手杰克又出现了老师，这说明嫌疑犯不是多尔伊特子爵，我们也许抓错人了!”珂希尔急切地摇了摇仍旧困倦的葬仪屋，他沉默了一会儿，回到屋内给珂希尔倒了大烧杯里的最后一点牛奶说到:“看起来我的小天鹅和凡多姆海威伯爵都很头疼呢。”说着自顾自地嘿嘿笑着。

　　珂希尔颓丧地坐倒在店内的棺材里，她想把自己蜷缩起来，这么说的话第五位受害者已经出现了，和第四位受害者的发现日期间隔只过了一个星期。

　　珂希尔瞬间觉得窗外难得的阳光已经暗淡下来了，或许在伦敦那些软弱无力的女性们又要陷入无尽的恐惧里。珂希尔虽然不畏惧死亡，但是她不喜欢一个城市陷入这样惶恐不安的气氛之中。

　　“老师，怎么办……”珂希尔抱着腿喝掉了那杯加了砂糖的牛奶，葬仪屋耷拉着袖子摸了摸少女的头说到:“我们今晚再去面见一次凡多姆海威伯爵吧。”

　　珂希尔点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窗外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塞巴斯蒂安先生，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有条不紊的叩门声。葬仪屋微笑着起身打开店门，只见执事先生的白色手套上躺着被珂希尔丢落在地上的四五枚银币和今日份的报纸。

　　“十分抱歉，在周末叨扰您。”塞巴斯蒂安的礼貌在哪里都不显得繁琐，不用他讲，珂希尔知道他来丧仪店的目的是因为开膛手杰克的再次犯案。

　　“看来伯爵又遇到了麻烦。”葬仪屋接下那些硬币和报纸随意地摊散在棺材盖上，珂希尔立刻抓住葬仪屋的大衣衣角作为支撑从棺材里起身说道:“我们抓错人了塞巴斯蒂安先生！”

　　“是的，珂希尔小姐 ，我的主人在用早餐时看到今天的报纸也是十分惊愕的。”他感到抱歉地对珂希尔鞠躬道，或许他们还是需要依靠一些丧仪店的情报，甚至这位送葬人小姐的帮助，他们是最靠近物证的人。

　　“无需多言，执事先生，如果你们需要小天鹅的帮助小生愿意把她借给你们，不过伯爵何时可以来给小生讲至上的笑话作为回报呢？”葬仪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塞巴斯蒂安觉得目前可能和这位失智的丧仪店老板很难进行重要的沟通，直接走到珂希尔身前说道:“您是否愿意和在下一起去一趟凡多姆海威家的宅邸呢，昨天警署方面收到了自称是开膛凶手Jack的一封匿名信，我的主人想向您询问一些您打探到的情况。”

　　“很抱歉执事先生，我并没有得到关于匿名信的消息，也没有听到街头巷尾的流言，但是我愿意帮助伯爵抓到这个凶手。”珂希尔的话语很诚挚，让塞巴斯蒂安略微吃惊，她分明只是软弱无力的人类女性，或许就是因为生命短暂，才有其他生物不可企及的真诚和坚毅。那样的坚韧是凡俗人类女性不可企及的气度。

　　“在下替我的主人谢过您了。”

　　珂希尔被塞巴斯蒂安带走之后，葬仪屋深感寂寞，这个周末他又吃不到美妙的晚餐并且又要自己一个人度过。

　　“小天鹅的借阅费是高昂的哦。”葬仪屋看着远去的马车挥了挥手，但却看着又变得空荡荡的丧仪店在心里默默叹气。

　　凡多姆海威宅邸。

　　伯爵是在回到宅邸的时候才得到了第五位受害者被发现的消息，他感到震惊，然而很快又平静下来，他知道躲在黑暗处的老鼠正在挑衅着女王的尊严并且蔑视着他的实力。

　　“凡多姆海威伯爵，您需要我做什么？”珂希尔开门见山地说，这一次她见伯爵的意图很简单，就是揪出这个丧心病狂的嫌犯。

　　“我想知道第四位受害者的事情。”凡多姆海威伯爵倚靠在小沙发上晃了晃那杯红茶，塞巴斯蒂安先生给珂希尔端上来的是摩卡咖啡，他特意为珂希尔放上了砂糖，或许这个年纪的少女都不喜欢过于苦涩的饮品。

　　“不瞒您说，上个周五的晚上我和老师去了伦敦东区的白教堂，也就是您上一次来到丧仪店的时间。”珂希尔用勺子搅和了一下咖啡，“我们是在教堂圣幛的长椅过道中间发现的第四位客人，但是我们在临走之前遇到了东区的夜巡警察所以并没有成功地请回客人……”珂希尔被一阵盘子碎裂的声音打断了话语，接着一位梅子色短发的女仆小姐破门而入摔倒在地上，然而珂希尔抬头的时候，她手里被本来会跌碎的碗碟都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塞巴斯蒂安的手中。

　　“尸体情况呢？”凡多姆海威伯爵似乎并没有对女仆的失礼有所顾忌并且似乎习以为常，珂希尔想了想说到:“和我上次带您看到的情况是如出一辙的，通过客人身上的切割伤痕来看和可以确定是用一个人下手，而且作案工具的话也是绝对比医用柳叶刀还要锋利的工具。”

　　“知道了，你看看这个。”珂希尔接下凡多姆海威伯爵丢来的一封信件，血红色的火漆似乎被高温再次融化过，而里面的信纸上潦草的笔记被鲜血和墨水竞相污染，但珂希尔看懂了大意，言辞嘲弄并且讥讽着警署的无能。

　　“我对娼妇非常的讨厌……我将让她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珂希尔反复看着这封信件，总觉得笔迹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

　　“有什么问题么？”凡多姆海威伯爵蹙眉，或许可以从珂希尔身上找到突破口，她接触的社会人士极其广泛，或许可以从信件上摸索到一些蛛丝马迹。

　　“伯爵，请问，这段法语应该如何翻译?”珂希尔窘迫地捏了捏裙摆，这似乎是在说地点，然而她的法语水平实在是过于……

　　“第三十二街道巷尾二十五岁娼妇凯莉。”塞巴斯蒂安在旁边回应了珂希尔的问题。

　　“谢，谢谢您……”珂希尔尴尬地笑着放下信件说到：“或许我们可以找到这条三十二号大街，然后提前将这位女士保护起来，然后借此机会抓到凶手……”

　　珂希尔的提议换来了一阵沉默，凡多姆海威是女王的看门犬并不是娼妇的保镖，然而并无他法，少年伯爵面露难色地接下了珂希尔的建议。并且行动就在明晚，那是开膛手杰克在信上告诉世人的时间。

　　傍晚。

　　塞巴斯蒂安决定带珂希尔熟悉一下宅邸，首先塞巴斯蒂安将她带到了厨房，说是要让她认识一些家里别的仆人。

　　珂希尔看到了那名差点摔碎盘子的女仆，她正站在梯子上准备拿下高处的蜂蜜，然而摇摇欲坠的梯子依旧是构成危险的重要元素，珂希尔轻声说道：“请您注意脚下。”

　　“啊啊啊啊—”女仆的脚下一滑直接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幸好被珂希尔接住了，珂希尔和这位女仆小姐的身高差不多，然而突然降临的力道让她一下跪倒在地。

　　“塞巴斯蒂安，这位小姐是谁呀？”一个带着草帽的金发少年红着脸指了指珂希尔，珂希尔扶起女仆后对少年和那位士兵一样的男子鞠了一躬轻声道:“两位先生，我是伦敦西区丧仪店的接待珂希尔，此次前来帮助凡多姆海威伯爵大人解决一些麻烦，今夜有幸暂住在贵府，若为您带来不便请您多多谅解。”

　　菲尼是第一次听到有漂亮的女孩子这样彬彬有礼地称呼他先生，巴鲁托倒是对美丽的女人司空见惯，他看了看珂希尔说到:“欢迎你珂希尔小姐。”

　　“这位是菲尼，厨师长巴鲁托，还有凡多姆海威家唯一的女仆梅琳。”塞巴斯蒂安依次介绍了站在珂希尔对面的三个人，尝了尝锅里煮沸的料理笑了笑说到“不要怠慢了少爷尊贵的客人。”

　　“小姐，您的眼镜似乎有裂痕。”珂希尔安抚着刚才摔倒的女仆，女仆红着脸扶正自己的眼镜慌张间什么东西从她的口袋里掉出来砸到地上。

　　那是一把精巧的手枪。

　　珂希尔拾起地上的手枪说到：“梅琳小姐，可以将这个作为我接住您的回礼吗？”珂希尔微笑起来的时候总会让人沉醉之中心生暖意，梅琳被她的微笑迷住了，木讷地点点头。珂希尔很高兴可以认识更多的朋友，或许这里有很多她可以帮忙的，如果要在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宅邸上住一晚，那么为什么不为大家准备一顿晚餐作为回馈伯爵留宿之恩呢？

　　葬仪屋一直教养珂希尔要懂得珍惜他人的馈赠，绝对不能对他人有所亏欠。珂希尔牢牢记住这句话后对一切社交都是“报恩式”进行的。

　　“好漂亮的小姐啊！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丧仪店工作的呢！你看她有银色的头发，好像不是英国人呢！”菲尼的目光就没有从珂希尔身上离开，梅琳也兴致勃勃地点着头，珂希尔决定留在厨房为凡多姆海威伯爵和大家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自然是与厨师长巴鲁托合作，但是巴鲁托离谱的烹饪方式让珂希尔大为震惊然而不方便开口，她递给塞巴斯蒂安一个眼神后，塞巴斯蒂安以庭院有几车没有劈断的木柴为理由支开了巴鲁托先生。

　　“珂希尔小姐，请问您来自哪里？”在烧热油锅的时候珂希尔听到菲尼这样问她。珂希尔眼中的光在不经意间黯然了下去，转而报给菲尼一个微笑:“对不起菲尼先生，我不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我被老师收养了之后老师认识的很多朋友说我的样貌很像来自南欧的希腊人。”

　　“对，对不起!非常对不起!珂希尔小姐!”菲尼慌忙道歉，或许刚才冒失的问题让珂希尔小姐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他懂得没有家和亲人朋友的难过，更何况珂希尔是女孩子。

　　“这不要紧的菲尼先生，朋友之间是要多多了解的。”珂希尔说着，向热锅里放上了香片，她想做一锅咖喱试试看，难得在这里有这么多厨具，这是考验她厨艺的好机会，她才不会放过。

　　“哎真的吗！我们是朋友!”菲尼惊喜的样子让珂希尔欣慰，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先生没有陷入什么愧疚的情绪里，她也喜欢看到别人脸上有这样温暖的笑容。

　　“当然了!”

　　晚餐的时候珂希尔和梅琳端上了土豆咖喱，羔羊排，橘子鸡肝，炸鲑鱼还有约克郡布丁和蒙布朗。饮品是上次晚餐珂希尔喜欢的芒果汁。

　　虽然在凡多姆海威少年伯爵的眼里她没必要做这些，甚至有些胡闹，但还是默许了她的行为，毕竟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种带有欢乐感情的料理了。

　　“哇!很美味啊！”菲尼大声赞许着珂希尔的厨艺，今天由于特殊客人的到来，凡多姆海威伯爵应了珂希尔的请求：让仆人们甚至上任家主的管家来自东方日本国的田中先生一起在餐厅共进晚餐。

　　“马马虎虎。”凡多姆海威伯爵看着菜品低声评价了一句，将鸡肝放进嘴里，他愣住了，还真是不错的厨艺……

　　当然这依旧是个平静的夜晚，凡多姆海威府邸又到了熄灭烛台的时间，珂希尔在客房里收到了塞巴斯蒂安送来的约克郡生产的羊绒睡衣，珂希尔所在的客房虽然朝阳，但是由于是冬天，塞巴斯蒂安认为体温较低的女性是需要更温暖的衣物的。

　　“祝您有个好梦，珂希尔小姐，明天我们会有更重要的任务。”塞巴斯蒂安吹灭蜡烛时对珂希尔挥了挥手，珂希尔坐在床上喝下最后一口牛奶礼貌地回应:“好梦，执事先生。”

　　月华透过宽敞的窗子洒在屋内的地板上，珂希尔看着月光想到了现在或许在饿肚子的老师，她笑着往被窝里钻了钻，等她抓到这个嫌犯的时候一定会给老师做更美味的咖喱。

　　她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月光渐渐西斜的时候珂希尔她已经在梦里和葬仪屋享用晚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