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当娇妻了可怎么办》七旬姥太

6、驾马

　　段衍乐意对她负责，薛赛赛当然很开心，一时间喜悦冲昏了头脑，直接就答应了，也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她这干脆利落的答复倒让段衍有些惊讶。
　　他本来幻想的是，薛赛赛听到他要对她负责这话时，会感动、会羞涩，甚至是推辞。
　　例如说：“不不不，我只是奴婢而已，怎敢让少爷对我负责呢，往后您多怜惜怜惜我，就是我天大的福气了。”
　　毕竟她只是一介婢女，是他的所有物，他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别说和她春风一度了，就算夺了她的性命，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要对她负责这事，可不是一件寻常事，而是一种施恩。
　　他施了恩，却没听见一句感恩的话，而是被薛赛赛当作理所应当的事坦然接受了？那他还怎么为自己所拥有的高洁品德暗自骄傲呢？
　　他本来还打算慷慨陈词一番，可怜一下薛赛赛的身世，再称赞一下她体贴的性情，充分展示一下自己虽然是主子但也把奴婢当人的优良品行。谁料到薛赛赛一句不假思索的“好”，如同一张大手，捂住了他的嘴，让段衍把话通通咽了下去。
　　他立在原地，有话说不出口，憋得很难受，莫名觉得自己做了一桩亏本买卖。
　　郁闷之情油然而生，段衍只得自己开导自己：
　　算了，她也是个可怜人，自幼丧母，爹还嗜赌，不幸从大家小姐沦为风尘女子。若她能在原来的家庭中长大，也不至于如此不知礼数吧。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她一般见识！
　　如此思量一番后，他心里终于舒坦点了。

　　薛赛赛和段衍发生了关系这事儿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院子，冬梅甚至把昨夜床单上脏了的那块剪下来去呈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看了大喜，豪爽地送了一副玉镯、两块金砖、六块银砖、八匹丝绸、九支钗给薛赛赛，以示嘉奖。

　　这些礼的价格加起来，足以支付普通人家两辈子的开销了。
　　尤其是那玉镯，乃上好羊脂玉所制，有价无市，没个几百万都买不下来。
　　晚上关了房门，薛赛赛把床铺得一个褶都没有，然后把这些礼挨个规规整整地摆在被子上。
　　因为床铺有些小，最后放不下了，薛赛赛只好把丝绸分成两份，四匹四匹挨着墙面摞起来。
　　摆好之后，薛赛赛背着手立在床边，看着眼前这金灿灿、银闪闪、花花绿绿的美景，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是破了段衍的处，就能得这么大的报酬，以后我要是成了他妻子，这世上所有我想要的，不就唾手可得了吗？
　　她双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对段衍的“爱”愈发强烈、炽热。

　　次日，薛赛赛斗志昂扬地起床了。
　　因为她的身份没有正式改变，所以她依旧像往常一样，去段衍房里值班，给他铺床叠被。
　　谁料她刚踏进房门，段衍便走过来搂住她的肩，满怀爱意地说：“你自来府里后，就没出过门逛逛，今日天色正好，你与我一起去郊外踏青吧。”
　　薛赛赛楞了楞。他对她已经能发射出这种“满怀爱意”的视线了吗？难道她的魅力比她自己想象中的大？难道男人的爱是可以在一夜间突然迸发出来的吗？
　　正疑惑着，只见段衍挤眉弄眼，让她看旁边。
　　薛赛赛扭头透过隔板的孔洞，瞥见冬梅正在里间铺床。
　　她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有观众在场，需要她配合着演戏啊。
　　她目光一闪，娇羞道：“那当然好，只要有小少爷陪着，无论去哪里，我都愿意。”

　　两人你侬我侬，手牵着手出了府门。
　　大门处早已有车夫准备好了马车，马车后还有三名骑着马的随从。
　　段衍不想坐马车，便吩咐车夫把车卸了，他要骑马载着薛赛赛去郊外。
　　那马高大威猛，而薛赛赛站的地方不是很恰当，马咈哧一声，鼻头喷出的热气正好喷在薛赛赛脸上，把她吓得后退了半步。
　　段衍笑了笑，利落上马，朝薛赛赛伸出手，说：“别怕，我保护你。”
　　薛赛赛看着段衍明亮的眼睛，心内涌出一股暖流。
　　她将手交给段衍，被他轻巧地拉上马背。
　　段衍双手拉着缰绳，将薛赛赛环抱在胸前，扭头对身后的三名随从说：“喂，我带她出去逛逛，放你们半天假，不用再跟着我了。”
　　随从们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三人中间那个说：“多谢小少爷美意，但照顾小少爷是我们应做的事。放心，我们离远点跟着，不会打扰到您和赛赛姑娘的。”
　　段衍心头烦闷更甚。
　　这三人说是随从，其实就是老太太派来监视他的。
　　这几个月来，凡是段衍出门，他们必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想和宋问商讨一下逃跑计划，都找不到时间详谈。
　　今日，他已与宋问约好在河边木屋相见，本想借着和薛赛赛约会为掩饰，让这几个跟屁虫离远点，没想到他们还是要跟着。
　　不行，今天必须甩开他们。
　　段衍手拉缰绳，调转马头，桀骜地说：“你们愿意跟着自然可以，不过，先看看能不能跟得上吧！”
　　说罢，大喝一声，骏马若离弦之剑飞奔而出，薛赛赛惊恐地往后一仰，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

　　段衍一路疾驰，身后三名随从更是紧追不舍。
　　为了摆脱掉他们，段衍在岔道口猛然右转，从宽阔少人的大路拐到了狭窄拥挤的小道。
　　这条小道临近城民屋舍，很多小商贩都会在街道旁摆摊贩卖物品，逛街的人也不少。
　　为了防止伤到行人，官府早已明令禁止在街上跑马，违者受仗刑。
　　但这些律法禁令，对段衍来说只是废纸一张，没什么威慑力。
　　面对满街的人潮，段衍驾着马，半分速度不减，直入其中。
　　行人的尖叫声、孩童的嚎哭声、货物的倒地声一齐迸发出来，整条街都乱了套。
　　段衍玩得高兴，眼神里闪着光。他望向后方，见身后那三个跟屁虫通通在街口勒住了马，得意道：“这下跟不上来了吧。”
　　“有人！”薛赛赛突然惊恐地看着前方大喊。
　　段衍回头，只见前方立着一个消瘦的跛腿男人，他呆站着，显然是吓得动弹不得了。
　　马若是直接撞上去，他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一辈子。
　　紧要关头，段衍拉起缰绳大喝一声，马儿仰天嘶鸣，腾空一跃，从跛腿男人头顶迈了过去。

　　当马儿在街上腾起的沙尘落下时，段衍已经驾着马奔驰出了城门。
　　因为已经甩掉了随从，段衍放慢了行进速度。
　　他坐于马上，回想起刚刚自己驾马腾飞的雄姿，忍不住向薛赛赛炫耀道：“怎么样，我骑马的技术不错吧。”
　　此时，薛赛赛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一幕中缓过来，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像是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似的。
　　她听着段衍的炫耀，内心五味杂陈。
　　刚刚他差点杀了人，不后怕也就算了，还炫耀自己技术好？
　　虽然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段衍视人命如草芥这点，还是让她有些胆颤。
　　薛赛赛无言以对，勉强笑着转移话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沿着这条河一直往前走，有个小木屋，我和人约了在那里见面。”
　　薛赛赛撒娇似的埋怨道：“虽然早知道少爷您不是真心想带我出门玩，但是真听到你开口说出来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点难受。”
　　段衍顿时有些暗喜：没想到这小东西还真有点在意我。咳咳，也正常，毕竟我可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啊。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着呢，以后你想让我陪你去哪玩都可以。因为这次要和人谈正经事，只能委屈你和我演戏了。”
　　“什么正经事啊？”薛赛赛不动声色地套话。
　　段衍没明说，只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木屋依山傍水，虽然小，但五脏俱全，搭建得也很精致，周围有竹篱笆围着，院里还种着花。
　　段衍对薛赛赛说，这里以前是他祖父为求清静，建来养老的，祖父去世后，作为纪念，家里仍定期派人来打理房子养护花草。
　　两人进屋时，宋问已等候多时。
　　他见到薛赛赛有些惊讶，疑惑地看了眼段衍。
　　段衍解释称：“没事儿，自己人。”
　　听罢，宋问这才点头微笑，自我介绍。
　　薛赛赛同样微微一笑，躬身施礼。
　　三人坐定后，宋问直截了当切入主题：
　　“我请的那伙人已经准备好了，五月十五当天，他们会扮作商人，去你家临街的绸缎铺谈生意。到那时，一切按我们之前的计划来：你作为东道主，晚间请他们上船宴饮。上了船，一切就不需要你管了，他们自会顺顺当当地送你去军营。”
　　“假身份也准备好了？”
　　“那是自然，我办事你放心。”
　　……
　　薛赛赛在旁给他们倒茶，边听边想：
　　五月十五就要走……今天就是四月二十八了，如此算来，他预备待在府上的时间不多了。
　　假若段衍真的从府里逃走去了军营，什么时候回来是个问题，能不能活着回来又是一个问题。
　　这边疆打仗一打就是十年八年，他要是死在那，她还得重新找下家，麻烦！
　　即便是活着回来了，甚至得了战功，她又能捞到什么好呢？那时自己青春不再，又能拿什么赢得段衍的宠爱呢？
　　男人现在说会对你负责有个屁用，十年以后，仅有的一点点情分都会被岁月碾得渣都不剩。
　　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出让段衍去参军对她有什么好处。
　　之前说帮他去参军，不过是为了刷好感度的权宜之计，她才不愿意为了段衍的梦想，牺牲自己的好日子。
　　她得留下他。
　　就算要打折他腿，也得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