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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归家(完结) ...

  •   城门的厮杀声未起,皇城内的太监宫娥们已闻声夺路而逃。正殿内长灯在雨幕中幽幽发亮,吴世箴站起身,慢条斯理扶稳了帝冠。

      他将最后一笔书册慎重的放入案架,削瘦的身形错叠在飞扬的纱幔间,恍若还是当年吴府那个性情温润寡言少语的少年郎。

      琉烟默默无言。

      疾雨泼溅,长夜暗暝。

      室内明光照的他脸色苍白如薄纸,四周没有垂头耸肩服侍的阉人,都死透了。他微微一笑,自己撑着二十四骨红油伞,“哐当”一声推开宫门,踏上了湿滑的玉色高阶。

      “主子。”琉烟跟出去,声音颤抖到低不可闻,“我们可以逃出去,东山再起,一切都还有机会。”

      那双玄黑的高靴顿住了,雨水沿着他侧过来的下颚线缓缓滴落,他懒得擦拭,只勉强牵动唇角。

      “从来只有战死的英豪,没有逃跑的将军。也够了,我曾以为会无冢无名的死在权争轧斗里,但居然让我险之又险的赌赢了一把。若是没有陆行风——”

      也许是愤怒亦或是不甘,他稍稍哽声,忽然自嘲的叹了声,转瞬,又挺直了削薄的脊梁重新抬步,“并不算彻底的输,至少,史册之上会留下朕的名字。”

      ***

      雨路湿滑,渚云来拖着温如许上了连夜架起的高台。

      夜幕如鬼蜮,数架钢炮阴森森地敞在寒雨里,伴随每一次启开机括,都发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绝不能朝着百姓放。”温如许被暴雨淋地睁不开眼,拿袖子一直胡乱擦,声音铿锵,“我的炮我必须盯着。”

      “射不了那么远,就攻城门用。”渚云来老练的检查机关,片刻后朝下大吼,“将军,一切就绪!”

      陆行风那张愈发狠厉英俊的脸沉在铠甲的阴影内,闻言轻轻一震,歪头掏了掏耳朵,却又没掏着。

      身侧一个身形娇小的兵没忍住,替他拨了拨头盔,重新盖下去那下,伸出手,将他脸上的污血也一并温柔拭掉了。

      陆行风冲她不动声色露出笑,很快,又目光凛然的偏过头去。那柄几乎砍出豁口的长刀就别在腰侧,他在战意高涨中微微伏身,任由血雨滑过冷锋。

      “杀!”他眼神冷峻,振臂一声令下。

      陆行风习惯且最擅带精兵突袭制胜,而这回没有,不同于父兄带出的赤雁军,这支独属于他的队伍,几乎糅合了他所有的强悍和暴躁。

      当初怎么狼狈逃出去的,今天,他就要怎么凶狠地讨回来。

      暴雨雷鸣,战鼓重新擂响,无边长夜中霍然爆出同样震颤山野的怒吼。

      杀!
      杀!!
      杀!!!

      瞬息而已,乌压压的士兵已迅速布阵冲杀而去,如同洪流猛兽般,向紧闭的皇城恐怖地逼近。

      陆行风的兵进步太快了,才半年时间,就踏着突厥和江北人的尸体,将乌京城内故步自封的将士甩到了无法仰望的位置。

      这一仗没有悬念,逐渐沦为攻城者单方面的绝对碾压,但陆行风仍不遗余力,打出了百万雄兵的气势。

      一年前,吴世箴的确险胜一筹,他野心勃勃,设计除掉了闫富贵和涂青城,继而将手伸向了禁军;外与江北私结同盟之好,内则囚禁新野王打乱军权分布;

      此后又摆脱了累赘的父亲,杀掉了孱弱的皇帝,登帝后排兵布子,不仅架空了一众前朝老臣,砍断了阉官外戚的势力网,还控制了尚有余威的太后。

      可惜又赢的不够彻底。

      最终陆行风还是冲杀回了南陆,叶知秋将弑君的浑水一滴不漏反泼了回去。
      朝中反臣此起彼伏,更糟糕的是,江北意不在结盟,而云枭与南陆又更早的达成了某种契约。

      这个在姑母的阴影下潜伏多年的少年猎手永远棋差一着,曾以为的算无遗策也终成了虚无,于吴世箴而言,还差足够的时间、金钱。

      但这两样,陆行风偏偏更早就具备了。

      他在刀光剑影中微微眯眼,眺望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尽头。

      雨幕如瀑,书中一幕幕惨烈的影像逐渐模糊。还好,一切都来得及,往后前路再无风霜,他们都会好好的活下去。

      暗夜已尽,城门“轰”地一声被撞出缝隙,几乎瞬间,流箭巨石迸溅,城内的府兵已被涌入的铁骑踢翻在地。

      陆家带来的步兵紧随其后冲杀入阵,霎时厮喊声振聋发聩。

      晨光豁开一缕,北门破。

      陆行风游刃有余地捞刀射箭,每一次势如破竹的进攻都意味着阻拦者必死无疑。

      白岚护卫在侧,御小龙和李俭则领兵前锋,他们打法不一,却都一样蛮横霸道,这是陆行风才能带出来的风格。

      吴世箴站在皇城最高处,看那甬道上骑兵万众,又听耳边战鼓如雷山呼万岁,头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大势已去。

      也好。
      他冷灰色的眼珠轻轻转动,抿唇惨淡一笑,赶在晨曦落下的前刻,挥袖进了前殿。

      天穹露出蒙蒙微亮的时候,暴雨转停。

      陆行风在宽阔的血道上策马疾驰,背后就是缓缓破云而出的朝日,晨光乍泄的刹那,他仰着头,劈刀扔向高空,震出簌簌风声。

      “赢了!”他勒马回首,眼神桀骜又嚣狂,每一个动作都站在绝对主宰无法登攀的高度。

      再自持冷静的人,也要因为此刻的山呼海啸而动容。

      叶知秋望着他,被一种澎湃高涨的激动亦或是仰慕蓦的冲红了眼眶。

      乱世终于就要结束了,这是陆氏新的开端,也是陆行风的。她在泪水中感到一股难言的骄傲,竟有一种拥他在怀的冲动。

      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横腰抱起。

      叶知秋微微一怔,就被摁在了他坚硬的怀抱里,隔着厚重的大氅被人粗暴又兴奋地啃了一口,门牙都要碎掉了。

      “你吓死老子了。”陆行风与她铁甲相撞,在飞驰的猎猎风声中,他粗粝的手指摸到了她的眉眼,用外人听不到的温柔说,“叶知秋,你再受一点伤,我就砍了我自己。”

      叶知秋在他剧烈的心跳声中莫名失笑,不知怎的,竟还有些泪目。

      最后一战告捷,乌京城终于喜迎新主。

      同年春末,陆渊正式称帝,定国号为“嘉元”,嫡子封王,嫡次子陆行风册立为太子。

      ***
      夜雾潮湿,星火流霜,月色拨开浓稠的夜撒了一窗。太子府内红稠灯笼挂了满檐,酒闹和笑声的尾音传出老远。

      这是叶知秋第三次穿嫁衣。

      喜帕下光线晦暗,她垂着眼,微微蜷紧手心,只能看到自己一双红彤彤的喜鞋局促缩在裙裾之下。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小姐!”玲珑脚步雀跃,悄摸摸将一盏果酒和软糕递到她手上,“都是宫里来的新鲜物,殿下真是会疼人,外头一帮人将他按倒了胡灌,还能记着小姐渴了饿了,特地嘱咐奴婢送来。”

      叶知秋等久了,盖头下神情已有些懒怠。

      玲珑和于妈妈死里逃生,全因琉烟那点私心。
      宫内大赦,凭借吴世箴那些手段和残余的人脉,她本可以就此远走高飞,却仍冒死闯了太子府,想拿两人的消息换他一命。

      伤了残了都可以,只要让他活着。她跪在地上泪目道。

      但吴世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活捉翌日,便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叶知秋莫名有些伤感,她没有动那软香甜腻的糕,反而一仰头,将手中微微温热的果酒饮地干干净净。

      陆行风入房时已是半夜,军里头那帮糙汉什么下流话都在酒里,他这会儿有点躁,不想让人侍候,一进门,就先扯开了腰带。

      叶知秋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脱.衣裳,就自己揪开了喜帕。
      她不知那果酒的厉害,此刻并拢了腿,乖巧温顺地坐着,但莹莹望着人时显然已收不住醉态。

      陆行风瞧着她,看她发梢沾着夜露,又看她鸳色姝貌、玉手攀花,越瞧目光就越放肆。

      叶知秋大概也知道今夜自己明艳的不同寻常,但陆行风这如狼似虎的眼神还是让人害怕。

      她缩了缩肩膀,拿纤细的指尖儿揉着自己泛红的脸,一歪头,迷迷糊糊地唤了声:“相公——”

      陆行风神色一柔,缓缓走近。

      “我请你喝酒好不好。”叶知秋娇俏的简直不像她,把那两根葱段似的手指戳入酒盅,在杯液里胡乱搅了搅,指腹兜着两滴露水,往他嘴边送。

      盛情难却,陆行风挨着坐下去,又就着她的指吸了吸。

      那手初落的白雪一般,被酒色淋的湿润发亮,滑腻腻的根本握不住分毫,只能轻轻地含。

      “陆郎喝光了。”叶知秋觉得指头被缠的发疼,抽出来时听那啵的一声响,忍不住就泪水涟涟的冲人凶起来,“那我喝什么!”

      凶完了,又扑到鸳鸯软枕上抱头呜呜的哭。

      草,她喝醉了这么可爱。

      陆行风弯了弯眸,眼底欲.色忽然愈发深了。他指腹缓缓在近侧软腻瓷白的颈上摩挲,每一下,都能揉出饱满又蓬勃的春情。

      “你——混账!”叶知秋不许他摸,冲人哼出带着果甜味的喘息,甩开手歪歪地站起来,一双娇俏艳丽的杏眸中已经泛起湿雾,“我要罚你。”

      她两只脚才要动,却被过长的裙裾绊在一起,伴随一声低呼,软踏踏的如同雨蝶一般整个坠在他膝上。

      陆行风那股躁到顶了,他突然抬腰把人抱起来,像从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温柔而野蛮地,霸道又缓慢地,将人横陈在榻上。

      人软,灯火也软,他抬臂打下两侧的帘钩,那纱帘便宛若浪潮般一层一叠铺下来。

      月色密密的透不过,他在烟青的垂影中抱住今夜醉酒的寻欢客。

      她还是瘦,红色软带绕过白净的脖颈,他驾轻就熟地拆了,以手摩.挲,却又被掌心那细窄微凸的半扇蝴蝶骨胳的心口隐隐抽疼。

      叶知秋虚阖着美目,全然不知此刻何种姿势,只悠悠然在他肩上荡着白净细瘦的脚踝,惬意长叹了一声。

      此刻兜住她的几乎是这世上最宽阔健硕的怀抱了,真是舒服,她捏了捏脸侧靠着的地方,又扑过去用泛红的脸颊蹭了蹭。

      紧绷,有力,温暖。要命的有手感。

      “玩啊。怎么不玩了?”陆行风兴致盎然地跪在她两侧,衣服松垮地不能再松垮,眼神轻佻地不能再轻佻,任谁瞧了,都要说捂着眼睛说一声活色生香难以直视。

      “不好玩。”叶知秋颤巍巍的垂睫,她觉得热,适才的玩心早已散了,胡乱的剥,只想立刻脱了衣服钻到被子里睡觉。

      耳边滑过什么,像是个吻。

      陆行风将人慎重地捧住了,他那双握过长刀拉过弓箭的双手实在过于大,叶知秋一张莹润可爱又过于秀气的脸几乎整个被盖住了。

      他仔仔细细的将那瓣水胭脂吮住,叶知秋却只觉得讨厌还觉得痒,闭着眼,踢着腿,哼哼唧唧翻了个身。

      “好重。”她委屈低吟。

      陆行风被空落落地踹歪在一侧,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懵懂又要命的冤家,却又受不了地爱她。

      “祖宗,”他差点跪下来,“正洞房呢,不准睡!”

      叶知秋这夜睡了醒,醒了睡。

      床架子开始晃荡,她瞳孔失神,站在山巅上下也下不来,想去拿手推,却被眼眶通红的新郎官一把摁在了头顶。

      灵魂出窍的快乐居然是果香味的。

      月亮薄,汗珠也薄,她反复踩在天堂地狱的门槛上,被心爱地含着,又被无情地放在刀刃上磨。

      陆行风就是个禽兽,那攒起来的劲儿像是永远也使不完,梦里情浓时他鼻尖处落下“啪嗒”声,每一次,都透着货真价实极具破坏性的力量感。

      缱绻的温情居高不下,帐被里埋着起伏不平的狼息,还有一股熟透的腊梅香。

      “好不好?”他让她脸埋在软枕之内,一遍遍问。

      真是没完没了啊,叶知秋眼眶红红说:“棒极了,可以了。”

      陆行风终于过了狼吞虎咽的那股饿劲,这回温柔又细致,细嚼慢咽,凑到了柔瓣托珠的繁华处,一叶一叶地把露水抽下来。

      “你抖的好厉害。”他坏声坏气地说。

      可不,叶知秋抽抽搭搭想,一晚上了,什么花茎,也禁不住这么抽啊。

      红日西沉,早霜露重。
      太子府内一片热闹的走动,内间却还缠在一片暧昧的暖香中。

      两人夜里不习惯叫婢女伺候,帘子一垂,只要里头没人出去,谁也不敢来吵。

      叶知秋在微光中听见了钟声,她略显迷乱地眯着眸,“父皇,似乎有意要退了。”

      “嗯。”陆行风还沉在汹涌的暗潮里,神情困顿,“父皇才登大宝,虽不至于四面楚歌,但内外杂事大事都多,也是难缠。”

      想早些退是正常的,这世上就没什么岗位比太上皇更有意思。

      想到这里,他翻身压住人,抬指遮住了她的唇,低低哄道,“听话,再睡会。”

      “我不困。”叶知秋从寝被里露出半张侧脸,轻轻开口,“陆郎若是继承大统,可有烦忧之事?”

      其实是有的。
      比如永远不能享受到冲水马桶的快乐了。

      但他勾起唇角,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顶,叹了口气:“没有。”

      陆行风曾问过系统,如果他真的逆天改命当了皇帝,是否一定会被送回原来的世界,那时候系统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如果它如实回答了,以它对宿主的有限了解,这条主线任务等于直接塌了。

      所以系统给他留了个不大不小的悬念,淡定如老狗道:“宿主有权选择留下或返回的权利,但这个权利仅限于改命登帝之后。可以确定的是,宿主若任务失败,穿书系统内将永久关闭本次穿越通道,书中所有人物都将彻底从虚拟世界中消失。”

      换言之,叶知秋永远不存在了。

      所以陆行风得为自己赢得一次选择的机会,但他不知道的是,特殊情况下这个权利可以提前勾选。

      这一次叶知秋,替他选择了。

      论及起因,大概有一天,叶知秋又醉了,她一向醉了就记不住东西。

      陆行风也醉了,不知是因为那两瓶掺了果香的假酒,还是因为单纯装久了想松一松。

      维系那根命运天秤的砝码就在怀里,他唯恐暴露了隐秘,却又忍不住,只想把自己穿越前的那些苦痛或快乐都讲给她听。

      时机正好,她听不到也记不住,哪怕为了提醒自己的来处,也必须得从胸/腔里吐出点什么。

      这些真正属于他的记忆已被尘封太久,原以为再翻出来会是一片模糊。

      但高楼林立的光梯大厦、隐形纵横的网络科技,还有他房间里震耳欲聋可以随心所欲来一首的顶级音响,筹谋多年一手建立的商业蓝图,无时无刻不在敲打他冷硬又脆弱的心脏。

      他好像还给人动次打次地唱了首英文歌,第二十一届世界杯的主题曲,那年,法国队时隔20年再次赢得了冠军。

      陆行风唱的很动情,究其原由,大概因为,他自认永远不会看到下一届。

      当然,自然也无从知晓叶知秋花了多久才消化掉这些堪称悚然听闻的信息,不到下半夜,他就整个人醉晕了过去。

      纤细的指轻轻搭在他湿润的眼尾处,叶知秋在黑暗里茫然的睁着双眼,头一次以纸片人微薄的意志力召唤出了系统。

      正确来讲,是系统为了完成任务进度,主动出现在叶知秋面前。

      她很冷静,令人心生怜爱的那种冷静。

      最终还是握住了那双无数次拥抱过自己的手,在虚拟的光屏中,替他在最终契约书上做了决定,让他回家。

      回家吧,陆郎。

      ***

      即便放眼诸国历史,陆渊也绝对是头一个在位两年就闲不住跑去打仗的太上皇。

      陆行风再次站在了朝堂上,帝冠珠冕碰撞,这一次,他神色森然脱胎换骨,站在了最高的位置,威势如山令人几乎不能目视。

      杜君集重归旧位,率先高呼:“吾皇万岁——”

      众臣随即跪地,在那山呼海啸的巨浪中俯首:“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行风忽然有种居高临下的昏厥感,万人褫夺的帝王盛权已稳戴在头上,他轻轻挪动了脚步,抬手,穏声道。

      “平身。”

      电光火石间,有人忽然大喊道:“宿主!”

      时光骤停,白色的虚无中陆行风忽然轻飘了起来,他如同来时那般,胸腔处书中注疏宛若流沙飞逝。

      整个世界开始急剧回缩,很快凝成了一卷巴掌大的线装书册。

      我草——要回去了?

      叶知秋怎么办?

      他爹娘兄长怎么办?

      他那些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怎么办?

      “你他妈骗我!!”陆行风瞳孔紧缩,剧烈地挣扎起来,冷汗从他额上滚落,即便他使出了生平有过的最刚猛的力量,仍然很快隐没在空气中。

      系统看得很清楚,他是黑着脸消失的。

      这个宿主的存在感和掌控感都太强了,如果时光有隙,系统想,这人一拳过来,它大概率就要永久返厂了。

      可这不是有超大惊喜么。它抹了抹那实际并不存在的汗。

      ***
      沪城还是盛夏,聒噪的蝉鸣中日光淬的人皮肤滚烫。

      马路牙子上人头攒动,交警戴着白手套,将围拢的人群干练地圈在了事故现场的外沿。

      不远处,尖锐的摩擦声中警车救护车飞驰而至,急救中心的医生提着箱子冲出车门时,因车祸大量失血的英俊男人正毫无知觉地躺在车来车往的柏油路面。

      “还有救。”仪器被火速掏出。

      陆行风觉得痛,心肝脾肺扭曲抽搐的那种锐痛。

      错觉吗?
      好像重新回到了那年雪夜深巷,梦见叶知秋衣衫不整躺在故事的开端。

      他神志不清,竭力想从虚空中碰一碰她的脸,擦干她的眼泪。可这个不真切的幻梦中,叶知秋却莞尔,最后朝他挥了挥手,一点一点消失在雪雾茫茫的漆夜。

      身体被人为地轻轻抬高,冰凉的触感从喉咙捅到胸口,每一次碰触都类似刀刃穿体。

      “找死。”他蓦然睁眼,黑瞳幽深冷沉,看起来分明一副心跳骤停随时要挂的形象,手腕的力量却仍然粗暴到令人想要立刻报警。

      “叶医生,小心!”一旁的小护士忽然尖叫起来。

      “先生,请您冷静。”逆光中,刺目的白芒勾勒着她莹润如玉的下巴,卷翘低垂的眼睫,小巧挺翘的鼻梁,还有无数次抵死抚咬的后颈。
      很快,清冷又温柔的声音撞入耳膜,“我们是来帮你的。”

      整个世界的背景光影般轰然倒退,他在疼痛中忽然红了眼眶,伸出手,哑声道。

      抱抱。

  • 作者有话要说:  【画外音】
    叶知秋:这个变态。
    小护士:打他!
    哇!全文结束啦!
    渣渣作者鞠躬感谢大家的陪伴,还有营养液!
    先去存稿了。
    祝小可爱们阖家幸福!爱你们哟!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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