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物》苏以木

32、第32章

　　“怎么样？”林言家客厅，林父见女儿忙进忙出的，很想帮些什么忙，但无奈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糙汉，林言又对他说“别捣乱就可以了”，于是林父只好坐在沙发上，束手无策。

　　林言最后一次拿着毛巾从房间里出来，林父终于是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林言的手腕，低声问：“莫城怎么样了？”
　　林言回答：“在发烧。药已经吃了，也睡下了，但是体温好像一直在升高。”

　　林父往房间里头看了眼。
　　莫城回来后就一直觉得自己不舒服，直到半个小时前终于忍不住去吐了一回，回来后就发烧了。他躺在床上，后脑勺下的枕头都被汗淋湿了，他似乎在做什么噩梦，眉头一直紧锁。

　　“哥哥……哥哥……哥哥！”
　　莫城猛地坐起来，门口的两人闻声赶忙冲进来。

　　“莫城啊，怎么样了？”林父坐在床沿上，望着眼前满头大汗的少年，他捂着他的手，心里顿时一股烦躁感。
　　莫城渐渐恢复了意识，在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他猛地抓住了林父的手臂。

　　“林爸爸，哥哥，哥哥他……”
　　林父抬手打断了莫城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已经知道了。”林父意味深长地说。

　　“您知道？”
　　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站在旁边的林言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了：“莫城哥哥，你刚才做梦的时候一直在说梦话，我们都听见了。”

　　莫城放松了些紧张的肌肉。
　　林父抬手拍了拍莫城的肩膀，道：“孩子啊，你还在发烧，再睡会儿吧，等身体好了我们再讨论该怎么办。”

　　可莫城却是一把抓住林父的手臂，这搞得林父又是一愣。莫城说：“林爸爸，我没事，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莫城也说不明白。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难过的阶段，他只知道每个月或者没有固定性的时间身体会异常发热，浑身难受，就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身体里爬一样。

　　林父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松。刚刚睡了一觉之后身体其实已经好多了，没刚开始那么痛苦了，但莫城还是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
　　“等你身体修养好了，我们就出发去救桑组长。”

　　林言在这时候站出来说：“是啊莫城哥哥，你现在这样过去，只会拖累……”
　　林言本想说“只会连累桑组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拐了个180°的弯，还被自己爸爸狠狠地瞥了一眼。
　　林言：“……”

　　“孩子还小，说话不中听，别往心里去。”
　　“没事的，林言说的对，我现在过去只会拖累你们。”
　　“……”林父于是又给了自己亲闺女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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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城，你知道桑组长被关在哪里吗？”
　　“应该知道。”莫城说，“到时候我进去救人，你们在外面见机行事。”

　　林父犹豫片刻，离开房间一会儿又回来，手里多了样盒子。他把盒子放在桌子正中心，当着两人的面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上次莫城从研究室里偷出来的血清！

　　“林爸爸，谢谢你帮我保管好。”莫城把血清握在手里，这是他们与陈凯交换的唯一筹码。
　　“不谈别的，你们帮我找回林言我已经很感谢了。这就当作为报答吧。”

　　莫城握着血清的手紧了些，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唯一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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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略部署了几天，终于迎来了营救桑子悻的日子。他们站在离分局不远处的街道上，观望着这表面清白其实背地里一片黑暗的大楼。
　　“走吧。”林父沉声道。

　　最近临近新年，本应该是高兴、快乐、团圆的日子，却被搞得一塌糊涂。莫城垂眸看了眼手中握着的血清，塞进了衣服口袋里，朝着分局大门去了。

　　分局从那天被侵略到现在，除了整体面貌恢复的差不多了以外，内部系统以及人员还没完全完善妥当。莫城走在狭长幽暗的走廊里，耳边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滴水声，很是诡异。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握着血清，步调沉重地往最里面走。

　　“来的还挺快。”莫城走到某一处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周围传过来。他停下脚步，就看见前面的阴影处走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哥哥呢？”

　　等人影走出阴影，陈凯的脸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莫城全身上下瞬间紧绷起来。
　　同时，他把手伸出了口袋。

　　“别紧张，子悻很好。”陈凯兴许是见到莫城咬紧牙关，像是在下一秒就要吃掉自己似的，倏尔一笑，走近他的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东西带来了没？”
　　莫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侧脸，沉声道：“我要先见哥哥。”

　　陈凯玩味儿似的捣鼓了下舌尖，搭在莫城肩膀上的手指头动了两根。这里是分局，里里外外都有监控，虽然现在的人还不是很多，但是把他抓住，足够了，况且……

　　陈凯笑了下，松开了手，往前走了几步才说：“可以，但你最好别耍花招，不然……”他的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饶是莫城这样的人看了都有点反感。

　　莫城跟着陈凯绕过一条弯弯曲曲的走廊，又绕过原本的研究室，到达电梯口处才停下。电梯“叮”一声开门，陈凯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伸手摁了下“F2”这个按钮。

　　“不进来？”他看向电梯口站着的人，交叉着双手靠在电梯墙壁上。
　　莫城动了动嘴唇，进去了。

　　电梯门关上，一股若有若无的失重感从脚底传上来，陈凯偏头看了眼一旁时时刻刻都处在警备阶段的莫城，开玩笑似的语气说：“子悻很好，你别担心。”

　　闻言，莫城紧绷的肌肉倏然松下来许多，接着，他就听见陈凯又说：“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黏着子悻？据我所知，你应该是没见过他的才对。可以告诉我么？”

　　莫城听着这后半句话，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身边的这个人是个正常人，没有那么强大的野心，只是一句长辈似的关心话语。
　　“你错了，我见过哥哥。”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城才缓缓说出来。

　　陈凯闻言竖起了耳朵。
　　莫城继续说：“当我还是个细胞的时候，我就见过他。”
　　“实验室里？”

　　“不，梦里。”
　　陈凯：“……”
　　陈凯：“？？？”

　　莫城：“我梦见我站在一处很高的地方，面前的人正是哥哥。当时我不认识他是谁，我想碰碰他，但是他好像很害怕，最后……”
　　最后从高处坠落了下去……

　　电梯“叮”一声，面前银白色的电梯门缓缓朝两边打开，莫城抬起头，看见了一片很黑暗的走廊。
　　陈凯斟酌片刻，抬脚走了出去，莫城随后跟上。

　　分局明面上看起来井然有序，但是世人所不知道的是，底下却有许许多多条脉络，就像蚂蚁的巢穴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陈凯停下脚步，转过身向墙上的指纹系统俯了俯身子。

　　【指纹验证成功。】
　　【欢迎。】

　　阴冷的风没了障碍物，呼啸着从门背后冲出来，莫城被冻了一脸，瞬间清醒了不少。他从刚才开始几乎是无意识地跟着陈凯走的，以至于在路上的时候压根没看清楚周围的情形。
　　“东西拿好，在里面等我。”说罢，陈凯就转身离开。

　　原来这里并不是关押桑子悻的地方，而是类似于一个小型的会议室。
　　莫城在会议室里摸索片刻，并没有找到类似于开关一类的东西。除此之外，他发现这间会议室的墙壁不像外面的那些铁墙壁一样硬硬的，摸上去甚至有点软软的，就像布一样。

　　然而就在下一秒，漆黑的会议室瞬间灯火通明，莫城抬手遮了下刺眼的光线，等眼睛适应的差不多了才松开。
　　睁眼的瞬间，他看见面前的黑幕升了上去，然后在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玻璃后面也遮着一块黑幕，而坐在黑幕后面的人双手垂在两侧，慌乱的心脏激烈地跳着，仿佛想要冲破束缚，从嗓子眼里冲出去似的。

　　“好戏开始了。”低沉的嗓音在人影耳边轻声说，人影动了动喉结，就看见面前的黑幕也缓慢地升了上去。
　　一丝微光从玻璃的那边溜进来，随着黑幕的上升，他终于看清了玻璃那边站着的人。

　　两人几乎是同时收缩了下眼球，以及不约而同地跨出去一步。但是那边的人成功地垮了出去，而人影却被人扼制住了后颈。
　　“哥哥！”莫城在玻璃的一边喊道。

　　玻璃是特制的，与之前分局外面的保护罩有异曲同工的用处，无论两边的任意一边再怎么敲打，另一边的人能听见声音，却打不破玻璃。
　　明明这只是一道玻璃，却成了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与此同时，分局外面等待的两人见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潜入进去了，但是他们刚跨出去没多少步，就感觉到地表好像在轻微的震动。
　　林父忍不住蹙起了眉。

　　“爸爸，怎么了？”不懂的林言好奇地抬起头，对着他爸爸紧绷着的下颚线。
　　“林言，等会儿进去后跟紧爸爸。”
　　“好。”

　　孩童稚嫩的声音应该是作为父母最喜欢听见的声音，就好比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开口叫“爸爸”、“妈妈”一样。
　　林父看着女儿干净的脸蛋许久，蹲下去抱了抱她。

　　有些人生来就是幸福的，因为他们身边有家人的陪伴，而有些人却不同，他再也见不到那个爱着他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