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物》苏以木

14、第14章

　　陈凯倒完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桑子悻坐在床上，吃力地将莫城抱起来。他快步上前，放下水杯帮忙。
　　“你躺好，刚刚恢复，不宜乱动。”

　　陈凯帮桑子悻把莫城抱上床，小家伙才几天没见，体重倒是长了不少。
　　“帮我把莫城的衣服脱一下，开了空调会热的。”桑子悻说。
　　陈凯点了下头，弯腰将莫城的外套脱掉。

　　“再睡会儿吧，水已经倒好了，小心点烫。”看见两个小孩儿安稳地躺下，陈凯总算是舒了舒眉头。
　　桑子悻点了下头，闭上了眼。

　　房间内空调吹出来的风“嗡嗡”响着，陈凯帮忙掖了一下被角，而后关上门离开了。桑子悻侧着身子，垂眸盯着缩在自己怀里睡觉的小家伙。
　　莫城在床上动了动，可能是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他枕着桑子悻的胳膊，眉头舒展着，像是在什么美梦。蓦然间，桑子悻看见他迅速蹩了下眉，一阵呜咽从喉咙里发出来。
　　变脸都不带这么快的。

　　桑子悻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而后莫城就睁眼醒了。
　　“哥哥？”莫城的嗓音哑哑的，听上去让人忍不住觉得他像是被欺负了，在寻求大人的安慰。

　　“吵到你了？”同样的，桑子悻的嗓音也哑哑的，这不禁让莫城更加心疼。
　　“哥哥！”莫城几乎是扑到桑子悻怀里的，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像是按了什么开关一样，瀑布般流下来。

　　桑子悻被他撞的胸口一震，不过很快面带微笑着将人搂进了怀里：“好啦，我不是醒了么，怎么还哭起来了。”

　　莫城不听桑子悻说的，他在他怀里像小猫似的蹭了蹭，柔软的头发来回撩动着桑子悻的下巴。
　　他觉得好痒。

　　“好了好了，别闹了。”桑子悻求饶般地说，“你头发长了，改天带你去剪头发。”
　　莫城点了点头。

　　他移开一点距离，盯着桑子悻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他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似的，等待大脑鉴定完毕，莫城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后，他本着孩子的性子，在桑子悻怀里捣鼓了一下。

　　床垫受到挤压，发出“嘎吱”的响声，还好床比较大，不然他们两个肯定都会掉下去。桑子悻认输投降，嘴里一边喊着“别闹了”，一边把莫城搂得更加紧。
　　他真的很害怕莫城出什么事情。

　　不过好在两人最后都没什么事。
　　桑子悻说：“莫城，过几天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莫城停下了捣鼓，抬了下头问：“回家？”

　　……
　　第三天早晨。
　　“莫城，收拾好了没有，我们该出发了。”

　　房间里传来一声奶里奶气的“好”，随后，莫城带着大包小包走出房间，牵上他哥哥的手，出了休息室。

　　当天阳光很好，属于是冬日里的一股暖阳，气温也在这几天里上升了不少。他们踏着阳光，走出分局，弯腰进了开往R城的车子里。

　　车子缓缓开动，他们一路上其实很无聊，虽然外面有不错的风景可以看，但都是假的，而且一成不变。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都在车子里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他们是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出发的，到R城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桑子悻家住的是公寓，不大不小，刚好一家三口的容量，只不过里面住的人并不是一家三口，而是他和他爸。
　　两人坐着电梯上楼，到达门口的时候，桑子悻敲了下门，里面没人回应。

　　莫城昂着头，看着桑子悻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然后从里面挨个挑选出匹配的钥匙开门。

　　伴随着“咔哒”一声，桑子悻拧上门把手往里面一推，门开了。莫城正坐在行李箱上，他看着门缝越来越大，到最后直接从门口探出脑袋。
　　房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但还算干净，像是不久前有人来打扫过一样。

　　“莫城，你把行李箱放进那个房间里面。”桑子悻指了指最里面的一扇门说。
　　“那是哥哥的房间么？”莫城蹬着两条小短腿，坐在行李箱上往桑子悻指的房间滑过去。
　　桑子悻点了点头。

　　到了房间门口，小屁孩自觉地从行李箱上下来，他拉下门把手，推开了门。
　　桑子悻的房间不算小，也不算大，浅蓝色的窗帘拉着，外面的阳光就算再大，里面也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莫城推着行李箱进去，出来的时候，他看见桑子悻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莫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给他哥来个“惊喜”，但是当人走到半路的时候，桑子悻挥了挥手里的手机，抬头对莫城说：“饿么？我们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莫城脚步顿了顿，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走到桑子悻身边坐下。他说：“都可以，哥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嗯。”说完，桑子悻就在手机上瞎点一通，也不知道他点了什么。

　　大致过了半个小时吧，外卖送到了，桑子悻下楼去取。
　　之后两人又用了半个小时把外卖吃完。

　　“你看你，吃得满嘴都是。”桑子悻从餐桌一角抽了张纸过来，给莫城擦嘴。
　　刚到嘴边，莫城就抢过桑子悻手上的纸，自己擦。桑子悻看着餐巾纸上沾满了污垢，而莫城的嘴却还像个小花猫似的，不干不净，便指了指厨房，说：“去里面洗一下吧。”

　　莫城回头看了眼，很快转回来。他说了声“好”，接着便跳下餐桌，大步流星似的跑进厨房里。
　　水流声从里面传出来，桑子悻笑着摇了下头，起身整理餐桌。

　　莫城出来的时候，桑子悻正在客厅里脱外套，莫城歪着头走上去，他不知道他哥又要干什么幺蛾子。
　　“哥哥，你在干什么？”莫城坐在沙发上，晃荡着两条离地的小腿。

　　“我准备简单打扫一下，家里灰尘有点多。”桑子悻说，“顺便销毁个证据。”桑子悻朝餐桌上整理好的外卖袋子扬了扬下巴。
　　莫城立刻了解了意思，两人心照不宣。

　　其实，公寓里真的还算干净，只是桑子悻觉得他们就这么干坐着实在是太无聊了，便打算收拾一下，恢复恢复以前在家里的感觉。
　　一开始的时候还好，莫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是时间久了，耐心就告急了。

　　真的太无聊了。
　　莫城关掉电视，朝厨房里探了探脑袋。
　　桑子悻还在厨房里忙活着。
　　莫城：“……”

　　“莫城。”桑子悻的声音在这时从厨房里面传出来，吓得莫城一激灵，手上的遥控器差点没拿稳掉下去。他跳下沙发，大步流星地溜到厨房门口。

　　“哥哥，什么事？”莫城在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整个人像个壁虎，完全趴在门上。
　　“你帮我打扫一下客厅，好么？”桑子悻趁空偏过头，对上只露出额头和两只眼睛的小屁孩儿。
　　“好。”莫城没犹豫，很快答应。

　　桑子悻给他找了块抹布，打湿让他去擦一下客厅的茶几。小孩子的动手能力很强，不一会儿就干完了。

　　莫城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房间里开了空调，真是即热又闷的慌。他走到阳台前，拉开一点缝隙，凉风从外面溜进来，灌入莫城的脖子里。
　　好爽！

　　身后传来脚步声，莫城一激灵，迅速转过身。
　　就看见他哥拿着扫帚走了过来。

　　“哥哥。”
　　莫城有点像偷懒被抓包，心里一顿慌乱，然而桑子悻并不是来捉拿偷懒小子的。
　　“是不是很热？要不要把空调关掉一会儿？”

　　莫城摇了摇头，其实空调在他们进来后就一直开着，而且整个公寓里面的门基本上也都是开着的，当然，某人会时不时的出门倒一下垃圾，所以自然而然的，里面的温度不会高到哪里去。

　　“不用不用，一点也不热。”莫城说完，甩了甩额前半湿的头发。
　　“……好吧。”

　　两人闲聊完以后又开始继续干活，期间桑子悻进进出出好几次，而且厨房里面还时不时传来听令哐啷的声音，这搞得莫城以为桑子悻不是在打扫房间，而是在捉耗子。

　　日落黄昏的时候，房子总算是打扫完了。两人不约而同，葛优躺似的瘫在沙发上，桑子悻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二十二分。

　　沙发另外一边，莫城看着天花板，整个眼皮像是挂了铁一样，沉重无比。就在他即将忍不住合上眼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莫城一激灵，困意顿时全部散去。

　　他坐起来，朝玄关看过去，就看见门开了，然后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影。
　　“子悻？”
　　桑子悻看过去，也跟着坐起来：“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