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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走了。”谢浮十逆着光,勒停了马,马蹄扬起,宽肩窄腰,意气风发,男人该死的有些好看。
      “看什么?”谢浮十挑眉。
      诃然擦了擦口水,“抱歉,刚睡醒,还没回神。”
      少女的青丝散落用一根细细的发带绑起来,随意慵懒,伸手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要出发了。”谢浮十看向诃然,“要不要骑马?”
      “骑马?”诃然顿时精神了,“我要骑!”
      “那上来吧。”谢浮十伸手。
      诃然扬起笑抓住谢浮十的手跳了上去,策马奔腾,就连空气都是翻涌,“哇哦——”
      谢浮十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扶着女孩,画面洋溢的欢快与肆意。
      可无人看到少年通红的耳尖。
      唐钰驾着一辆空的马车,生无可恋的啃着馍馍,不是我说,主上啊,你追夫人也不要这么急啊,咱不吃早饭可以,夫人不能不吃啊!
      路上,谢浮十停了马,马蹄腾起的那一刻,少女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温热的感觉穿透衣服刺激着谢浮十,心跳剧烈跳动,他最初时明明只想见一见,而如今却不自觉的被她的一举一动所吸引。
      他飞快的翻下了马车,咳了咳,“这是我带的糕点,饿了么?”
      “饿了!”诃然点点头,接过来,“你也吃,我们一起吃!”
      “对了,我们到了哪里啊,唐钰在哪呢?”诃然塞了口糕点。
      “玉人关。”
      诃然吃糕点的手一顿,“哪里?”
      “玉人关。”谢浮十重复。
      玉人关,实在太有名了,有名到经常有人谈论——玉骨无人绝,千山无人渡。
      玉人关想留下的人,没人可以走得出去。
      而就是在这里,谢浮十经历了最危险的一次危机,甚至差点陨落,而这个小疯子从此刻彻底疯魔,对谢烟雨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不顾百万大军,不顾万千箭雨,凭一己之力杀回京城。
      所过之地,阻拦者,杀无赦——
      伴随爬过的尸体在见到谢烟雨大婚一眼,彻底倒下。
      觊觎圣上的女人,杀了万千百姓与官员,最终谢浮十被五马分尸,尸骨不留。
      诃然没了吃糕点的欲望,“我们可以不走这里吗?”
      谢浮十抬眸,“通往皋城的路径,玉人关是必经之路。”
      诃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个时间点甚至往后的时间点,她都不会再知道具体的情节,玉人关,也只是她无意间看评论区知道谢浮十的一个劫,谢浮十的一生太过惊骇,强大疯魔,如同隐藏在暗处的猎鹰,一旦出击便搅动四方云雨,无人猜透他的心思。可偏偏,猎鹰自爆身份,甚至以近乎让男主后怕恐惧的方式,选择了自焚而亡。
      他这个人物出场短暂,却让评论区好一阵讨论,人总是向往强者,偏生他这般做的缘由不清不楚,让读者好些讨论。
      “等唐钰到达,一同入关,入关后要小心,里面人最擅长幻境。”
      “幻境?幻境可引出心魔,谢浮十,你的心魔是什么?”诃然看向男人,晶亮的眼眸中晦暗不明。
      “向生向死,皆在世人一念之间,我所行至今,无软肋,无牵挂——”男人面容平静道,“无心魔。”
      诃然捏着糕点的手指不自觉用力,糕点掉了一半,“这般自信,进关之后,还是万分警惕为好。”
      诃然认真,“一定要万分万分警惕。”
      谢浮十轻笑,“怎么?担心我还不如担心自己,别到时候再让我去救。”
      “不会的!”诃然咬牙。
      她忽的有些难受,眼前意气风发的人在这一场劫难中却没有挺过去。诃然摇摇头,拂开这些情感,万般皆是命,如果真的要发生,她改变不了什么。
      再说,你不是早就想摆脱这些枷锁吗?
      “唐钰来了,我们该出发了。”谢浮十道,“玉人关也就是进去的时候会有一层幻境,很好破,稳妥点,你熬时间便好,时间到了,幻境撑不住自然也就散了,往后进了城内,除非有人针对便不会再有幻境。”
      踏入关内的那一刻,诃然抬头,城墙之上有一抹身影迎风而立,化为虚无。
      “走啦,夫人!”
      诃然转身,跟上谢浮十和唐钰。
      关门关闭,四周如流水般流动伴随着片片花瓣,诃然站在原地,花瓣围在她身旁,形成安全圈,隔绝了如流水般莹蓝色液体流动,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诃然都困了,周围潮水才四散退去。
      “原来这就是幻境吗?”诃然看了看自身没有半分变化。
      抬头,却看到了京城那家最大的醉乡楼。
      “……”淦!原来这才是幻境。
      街上熙熙攘攘,却有几道不和谐的声音十分清晰。
      “小贱蹄子,偷老子馒头,贱。货!”
      “真他妈,自己国是个要饭的,你也是个要饭的。”
      “再去骚扰老板娘,弄死你个小贱蹄子!”
      ……
      吵闹声太大了,本着看热闹的心思,诃然寻着声音走去,却看到小巷子中几个男人对一个少年拳打脚踢。
      刹那间诃然有些急了,在她的认知中,小孩子还是祖国的花骨朵,小摧残摧残可以接受,这把人往死里打,不是要人命嘛!
      她连忙拉住旁边一个路过的大爷,急切道“大爷,那小孩快被打死了!”
      “打死就打死,又不是第一次了,那小孩命硬的很!”
      “可是……”诃然还想说些什么。
      大爷不耐烦道,“戴河来的小贱种而已,别说打他,打死他也没人敢说什么!”
      眼见男人一拳一拳的抡上去,甚至有骨头碎裂的声音,诃然环顾四周竟都是些嬉笑之人,不禁头皮发麻,“这样会把人打死的!”
      “看你穿的如此华丽,也是哪家的小姐吧?听我一句劝,这事,别管!”一大娘道。
      “有事找官府,这小男孩不至于被生生打死啊!”
      大娘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没再搭话,退后几步,嘟囔着,“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太天真了。”
      诃然深呼吸,强迫告诉自己这里是幻境,都是假的——靠,假的也特么看不下去啊!
      再又听到类似于棍子打在身上的声音,诃然咬牙直接冲了过去,再不过去人就要真死了,硬生生接了那魁梧男人的一棍子。
      瞬间,诃然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滚,小娘皮,别逼老子连你一块揍!”
      “他……他犯了什么错,可以找官府判定,滥用私刑可是犯法的!”诃然强撑着挡在男孩面前。
      “滚开!”男子挥手直接将诃然打到了墙上。
      男孩低着头看不出神情,诃然看到他瑟瑟发抖的身躯,肯定是怕到了极致。
      “你们……你们敢打我!我是将军府的人,还有这小孩估摸着也快被打死了,出了人命,又惹了官家小姐,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诃然指向巷子口看热闹的人,“这么多人替我作证,你完了!”
      诃然叉着腰,凶神恶煞。
      到底那三人是混混,一听惹上了大麻烦,纷纷缩了脖子,颇有些不甘心,走之前,惹不了诃然便又给了男孩一棍子,“这次放过你,小贱种!”
      一看没热闹了,巷子口的人哗啦离开了。
      诃然这才弯下腰,捂着肚子蹲了下来,“疼死了,真特么疼啊!”
      疼的眼泪哗哗掉,忽的诃然眼尖的看到某个被救的小孩一声不吭的正要离开。
      诃然一把直起腰将小孩薅过来,“你这小孩,我帮了你,怎么连声谢谢都不说!”
      小孩面容乌漆嘛黑的,一双漆黑的眸子硕大又深邃,诃然盯着竟有些恐惧。
      他蹩着嘴,露出小尖牙,嗓音沙哑又难听,“不需要你救!”
      “你这小孩,我!”诃然火气上涨,手掌抬起,在男孩依旧一动不动的眼神中,最终放下了手,将人放在地上,心神俱疲道,“随便你,赶紧离开!”
      小崽子落了地就一溜烟跑了。
      把诃然给气笑了,动了动肩膀,痛的她一个机灵,“真是,算我倒霉。”
      靠墙歇了一会儿,诃然走出巷子,谢浮十曾经说过,熬时间就能破幻境,只要坚持本心,早晚离开。
      想了想,诃然还是决定边熬时间边找一找出去的方法。
      刚拐出巷子,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到她的脚边,生生打断了诃然的脚步。
      “……”
      “小贱蹄子,讨饭来我们家门口讨了!”
      小男孩像打不死的小强,又爬起来,一字一顿,“给……我……”
      “给你个屁,给老娘滚!否则老娘还找人,把你打死!”妇人拿着扫帚舞了两下。
      “我……的工钱……”小男孩依旧向前爬去。
      诃然这才看到男孩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疤,就连这么冷的天气都只是穿着薄薄一层,裸露的手腕脚腕脖颈,伤痕累累。
      “……要死!”诃然暗骂一声,真是特么多管闲事。
      她走上前,看向妇人,微笑,“我是……”
      “将军府的,你管这事干什么!”妇人依旧凶狠,但收敛了不少。
      这年头,民怕官,诃然也就松了口气,“工钱?”
      “这小贱蹄子讹人呢!我们也算是开了好几年的小店了,不至于少这么点铜钱。”妇人谄媚的笑着。
      “是不是一会儿我会叫官府的人来,是非曲直自有定论,自不会便宜了那小子。”诃然气势全开,怎么说也是当了几年总经理的人,唬人还是有一套本领的。
      “这……瞧我这脑子,是干了一天,也就二十几个铜钱,给了他就是!”
      妇人嫌弃的丢给了那小孩,“您看这……”
      “解决了自然是没事了。”
      诃然抬脚打算离开,走之前看了眼小孩,顺便拎起来他的后颈衣领离开。
      男孩挣扎,碍于体型差,也挣扎不开,走到小河边,诃然这才松了手,小男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凶凶的抱着铜币看着诃然。
      “……诶,我说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讨喜啊,你要知道,讨喜的孩子才有糖吃。”诃然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我没偷!”
      “?”诃然看向小孩,小孩抿唇后退了两步,“好好好,既然你都说话了,能不能把之前欠我的谢谢补上?哦不,是两个!”
      诃然扬起头,一本正经举起两个手指头,顺便说了个“耶~”
      “你……想要什么?”
      “要谢谢啊!”诃然理所当然,“帮了你不该说谢谢吗?最基本的做人礼貌啊!”
      “只要谢谢?”漆黑的双眼警惕的盯着诃然。
      诃然也闲的自在,双手垫在脑后躺在石头上,然后翘着二郎腿,“对,说不说?不说把你卖掉!”
      男孩漆黑的双眸涌起亮光,开口道,“谢谢。”
      “还有一声呢!”诃然呲牙。
      男孩反应很快,“谢谢。”
      “这还差不多!”诃然闭着眼在石头上哼着歌,古代有一点好,小河清澈,空气明媚。
      她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尤其是刚让一个熊孩子乖乖听话,心情还不错。
      只是……为什么有点热?
      再睁眼,她才意识到,现在的季节不是寒冷彻骨的深冬,而是初冬。
      她解下外面披的狐裘,看到旁边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孩,挑眉,居然没走?
      温热的狐裘落到小孩身上,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
      “醒的还挺快,我动作已经够轻了。”
      看清楚诃然做了什么,小男孩慌忙后退离开了狐裘覆盖的范围。
      “别跑,你不冷吗?”
      男孩抿唇,“脏。”
      诃然这才明白了,她失笑,“怎么,人重要还是东西重要?衣服就是拿来穿的,要不发明这东西干嘛?”
      “脏。”男孩执拗道。
      “不是,脏什么!大冬天的,矫情!”诃然烦躁,拉起来小孩,强硬的把人一裹。
      小孩抱着铜钱,被雪白的狐裘围起来只剩一个脏兮兮的大脑袋在外面,他仰头,漆黑的眸子只盯着诃然。
      这是他有史以来最最暖和的时候了,他竟有些不想挣扎。
      少女狡黠的笑着,“我去找人贩子,卖了你!”
      小孩只沉默的抱着钱袋,他不想挣扎,不想离开这唯一温暖的地方。
      诃然哼哧哼哧抱着他去了当铺,没想到这件狐裘还挺值钱,换了不少银子。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瑟缩了一下,低低开口,“没有。”
      “没有名字?”诃然讶然。
      “嗯,他们都叫我小贱种,叫我小乞丐……”
      “行了。”诃然打断他,“算了,总得有个名字吧,否则我总不能喂喂喊你吧。”
      “就叫卿卿吧。”诃然恶劣的笑了笑,“小女孩的名儿,我喜欢小女孩,那你就附和下我的喜好呗。”
      诃然顺便买了几身衣服,租了个客栈,顺便给卿卿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
      卿卿是小孩,也就到她的大腿,别人问起来她便说是他姐姐,倒也合理。
      卿卿出浴的时候,诃然不自觉拍了两下手,活像街头二流子,“真不枉卿卿这个名字,宝贝,你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小孩没了脸上泥污的遮挡,这张脸巧夺天工,精致又可爱,怪不得脸上要挡着东西,诃然想着要不要买个面具给人戴上。
      说买就买,客栈外面小摊上就有,诃然精心挑了个小兔子面具,递给小孩 ,沾沾自喜,“这个送给你,可爱吗?我亲手挑的。”
      顺便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
      “不要……碰我。”小孩偏头。
      怎么有些欲拒还迎的意味?诃然理直气壮叉着腰,“花了我的钱,怎么捏两下还不行!”
      小孩有些惊恐的看向她。
      “别这么看我啊,我说的不对吗?”诃然说完忽的意识到这是古代,看了眼小孩的神情,嘴角的笑僵了僵,不会吧?不是吧?
      诃然风中凌乱,卿卿应该没这样想吧……
      察觉到诃然的打量,小孩脸色愈发隐忍。
      诃然连忙澄清,打哈哈,嘴一顺溜,“说来我打算相个亲,人生苦短,还是要及时行乐,娘家不能没人,我收你当弟弟,你当我娘家人可好?”
      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
      “你……啊?”小孩怔然,但总算是没了刚刚的戒备。
      “你有时间考虑的。”说都说了,诃然也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她走到小孩身后,扶着卿卿肩膀,“走啦,快去吃饭啦~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一个幻境的形成必然是有主角的。
      那么,这个幻境的主角……诃然诡异的眼神落在对面正在吃饭的小孩身上。
      这……出场率也太高了吧?
      要说其他人都是一带而过没有交集,只有卿卿出场了两次。
      不过,诃然想到两次好像都是她主动帮忙的,也可能是她猜错了。
      好伐,明儿再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你多少岁了?”
      “九岁。”
      “哦。”果然是小孩。
      “只租了一间房,咱俩将就着啊。”诃然吃了口菜,不知道幻境持续多长时间,在幻境都要花钱,社畜逃不过的命运啊!
      还是省着点。
      “可,男女七岁不同席。”小孩有些犹豫。
      “你打地铺。”诃然道,“对了,喝完这碗粥就不要吃了,饿久了先吃些清淡的打底,吃多了容易胃疼。胃疼不要命,疼起来,才是真要命。”
      看在是个小孩份上,诃然给卿卿铺了床被,这时她就想到了谢浮十,也没什么,到底是有些小担心。
      回头就看到卿卿乖乖巧巧的抱着枕头,站在旁边。
      这不讨喜的小孩这么看着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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