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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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魏-2
缓慢流逝的时间在我身上并无太大效果，我不太懂抓了我的人类想得到什么，他们或许在商量对策，又或许在争吵不休如何报复我。
四下无人，除了自己之外，我感觉不到其他存在，周围的环境太暗了，我觉得有些困倦乏力。
更别说温度还很低，我能感觉到沁入骨髓的冷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肚子有点痛，但又过一会儿，就没有感觉了。
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身体虚弱得不行。
休息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觉好受一点 ，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能对这具身体做主了。
细长的手指开始移动，大脑接收信号，那是温热柔软的触感所带来的效益，我摸了摸自己的软骨关节，没有受伤。
真难得！他们居然没有打断我的手脚，切断我的韧带，撕开我的肌肉……
思维发散，我均匀地呼吸着阴寒的空气。
真好！就算是这样也挺好的。
我靠着墙，闭着眼睛，心里多了几分惬意。
骨头很硬，血肉很软，我再度睁开眼睛，好奇的目光瞧着自己做着弯曲动作的脚趾。
如果此刻有人能告诉我下一秒就会死去，我想也是值得的。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穿着得体制服的高个子男人踏着沉重的脚步声走进来。
他站在关押我的牢笼面前凝视着我，眼神冰冷，看向我时格外无情，有种要杀了我的即视感。
四目相对，寂静的空气中，似乎有战场爆炸的硝烟味道弥漫开来。
我想那不是我的错觉吧？我的确闻到了一些细微的气味，火药的味道，还有消毒水的气味，他进来之前还要消毒吗？
忽然在我又要走神时，男人叫出我的编号：“黑之十二号。”
我愣了愣，身体条件反射地僵硬起来了，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发现这一情况。
【黑之十二号】是牧神给我的编号。数字12，意味着在我之前应该还有123456789，10，11……
心里还是胡思乱想，身为第十二号的我从没见过那些被抛弃的试验品，没有机会活下去的他们其实比我幸运一些，他们没法感同身受我这个成功品活下来的遭遇。
我很快回过神来，一动不动地看着男人。
其实就从这点来说，他们比我幸运太多了，都不用考虑未来什么的。
可面前这男人光叫我的编号不说意图想干什么呢？难道觉得我会傻乎乎地问他吗？
要知道我什么都不懂，如果他不说要做什么，一直沉默着，那……我不回答也没毛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静静地看着男人晦涩难懂的眼睛。
要和我比耐心，那一定是他输！
只见多久，男人喉咙里发出一阵冷笑，扬起干净的下颌线，脸上挂着倨傲的表情，十分不屑地看着我。
这家伙有什么好得意的，单打独斗，他和那些家伙一样废物。我挺会总结的。
下一秒，他的语气冷淡到有些刻薄地对我说道：“牧神的杀人机器，无父无母，不受任何人期待违背人伦道德来到世界。”
说到这里，男人微眯起眼睛，我却看不懂他的眼睛里的幽暗。
我不由得在心里抱怨，这么暗的环境除了模糊视线之外，根本吓不到我。
男人冷酷无情的声音继续评价我，道：“你的主人牧神，他用几千行的代码制造了你，而你如他所愿只会按照指令行事，机械的掠夺走他人的生命……血腥的杀戮，无尽的恐怖，你们给无辜的民众带来如临深渊的绝望和痛苦……”
好长好长一段话，我需要费力气理解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该以死谢罪。
我眨眨眼，很是无畏地望着他，即使我什么都没说，可我的表情表明一切——你说的那些很重要吗？
男人很是不悦，他压抑着潜藏的杀意，说道：“我想，你一定觉得这不公平，明明是牧神的错误，为什么由你来承受。可这有什么办法，拥有意识却没有控制能力是你的错误！”
十分严厉又尖锐地把错误归结到我身上，他仍在继续陈述：“如果你是个没有意识的人偶或者是个机器人，你现在连好好待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呢！”
所以！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指责，发难，宣泄。
既然明知道这不是我能左右的，还呱唧呱唧，有本事提着我脑袋去给那些死去的倒霉蛋一个说法，没本事就别讲废话好吗？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好好听他讲话，结果听了他一通批评，他难道以为我是什么会感恩戴德的傻子吗？
我懒得看这位发表战胜感言了。
一瞬间，男人恢复冷漠的姿态，低沉浑厚的声音开始宣读起一连串的人名。
——名字的主人已经死去，凶手是我。
过去的我做过的事情是一个客观的事实，现在这个男人把它们尽数抖搂出来，怎么想让我偿命，还是想让我赎罪。
我表面上看是静静聆听，没有悔恨，也没有愤怒，更没有反击。
只是固定的频率眨动眼皮，给予对方一点回应。
实际上，我心思早飘走了，他说的每个字都听不进去。
不过男人好像更气了，声音沙哑，像摩擦地板的木头。
直到他说完了最后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宣判起我的一生，“真是可怜又可恨，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伪人类，披着人皮的死神，你的存在毫无意义。”
我抬眸平静看着他，这次男人的脸上的恨意是那么明显，杀意犹如实质般向我涌来，他在替那些死去的人向我诉说仇恨。
他说：“你的存在和你所做的一切，不仅违背人类的本性，还违反社会的秩序，只是存在就已经给我们带来天灾人祸。”
他说：“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他说：“一条不忠诚的狗。”
轻蔑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难听的话语钻进我的耳朵，这直白不加以掩饰的纯粹恶意。
这一刻，他和牧神没什么区别。
其实，我本来想告诉他们一点关于牧神的情报的，现在，容我考虑一下。
这帮人估计都想撕碎我报仇雪恨了，我对他们示好也没用啊！
我是没常识，可我不是没脑子，仔细想想他们还不是想挖干净我的一切价值，只要我还有价值，那么我就死不了。我死不了，他们也别想舒服。
丝毫不知道自己错过什么的男人看着内里已经暗自生气的我，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只是这笑容在我看来未免太可笑。
男人自顾自地说道：“我想，你一定也清楚毫无价值的机器最终要被处理掉的道理，我希望你能一直沉默下去，最好永远不要开口。”
说完，男人转身就离开了，密闭的空间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出于微弱的礼貌，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见人彻底离开后，我低垂着脑袋，视线落到心脏处的激光红点。
即使现在谈话结束了，隐于暗处的杀机也没有一丝松懈。
牢笼中的管道流出奇怪的气体，淡淡的烟雾在堆积。
我看见也无动于衷，惊慌失措什么的想都不要想，我没那么敏锐的情感系统。
——人类一个德性，费尽心机利用各种手段也要成为主导者来谋取最大利益。
这只是开始而已，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件可以被随意处置的东西，谁让我是个怪物呢。
不耐药物是我的缺点，我在烟雾中渐渐地失去意识，可我并不害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真的想不出解决方案。
无论什么都不会有太大意义，是活着还是死去，是痛苦还是清醒，暂时我都能接受。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好像离开了这里也要面对他们，更别提他们还有一堆算计等着我，何必逃跑呢！
最后一刻，我想到那些躲在背后默不作声观察的人，他们到底在期待什么，总不会是想成为下一个牧神吧。
我再次醒来时，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又背地里对我做了什么，但我还活着就证明一件事，他们和牧神一样需要我。
现在我浑身没了力气，但不妨碍我心里面说他们的坏话，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说坏话。
——这一群没用的人还真是不如牧神，垃圾！
牧神曾过很多抱怨话。
他说：“巴黎的垃圾都是人为的造物，成日堆积如山，只是为了养活一群食腐者。”
“而和那些垃圾一样飘散着清除不掉的恶臭的是他们脑子里腐朽又无耻的顽固思想，看似为国效力，实则自私自利。”
“真正的爱国者都被他们逼死了，逼疯了，连句道歉都没有，只有恶毒的诅咒。”
他真是个喋喋不休的家伙。
我虽然不了解这个国家的一切，但看着牧神以及这个国家的部分人所作所为，我觉得他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最起码死在我手里的人大多是因为他们领导人的愚蠢行径而死的，明知道会死，依旧让无辜的人付出生命，真不幸呢。
我得好好想想自己的优势，或许我该主动点告诉他们‘我很有用’的信息。
认错、服软、方方面面看起来像听话的“人”，只有这样才能找个机会弄清楚他们还想干什么。
然后，最好的可能是，我找个机会悄悄地离开，想去哪就去哪，反正不来法国了 。
设想一下他们想要看到的局面，我决定乖乖配合一下，就像面对牧神时一样呆傻就好了。
这并不难，就是恶心。
我从床上艰难坐起，抬头对着摄像头第一次开口说话，就好像我真的开始害怕再次成为小白鼠一样。
“让·西蒙·萨特，我想见他。”
我并不是哑巴，也没有智力问题，不仅听得懂人话，更能说话，你们会高兴吗？
这也是我第一次将心中的语言说出来，即使我的语速缓慢，但发音非常清晰，我想他们会很惊讶的。
那个人可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从我嘴里听到他的名字，他们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让他们自己去查吧！虽然过程我看不到，但结果一定是他们自相残害，这场内耗革新的战争并没有那么快结束。
我的脑子里可不止这一个人的名字呢！
——好好期待吧！你们将把为人的骄傲与傲慢咬碎了吞下肚子，看看是我先死去，还是你们悔不当初吧！
我靠着墙开始等待，就像过去的日子一样沉默。
这次！我想走出去，我要好好看看这个不爱我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世界。
——其他人都靠不住。
我会找到活下去的理由的，如果没有……那就不要怪我自作主张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手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