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沙丘》废北上野山

17、Chapter16异国恋

　　Chapter16异国恋

　　“异国恋啊，多半是会分手的。”温冷丘听到井逍发来这条语音，她正一个人逛着那家熟悉的超市，又正巧停在那个马克杯促销的货架前。

　　马克杯的活动自他走前，一直到现在都还没结束。

　　温冷丘瞥见那个和他一样的马克杯，心情扫过黯淡。

　　“不过没关系，珍惜当下吧。”这句中规中矩的劝告反而不像是井逍的画风，听得温冷丘直皱眉头。

　　这是那个不正常人类少女能说出来的话？

　　“……彳亍。”温冷丘万分无语地回了一句。

　　“我有一学弟，之前就跟我讲他就这么跟他前女友分手了，回头再跟你讲他的事儿，贼骚包一人，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个gay呢。”井逍又发来一条长语音。

　　温冷丘点开听完之后回了三个“耳朵”的标志，表示等着听八卦。

　　“对了，我明天去你那儿啊，最后混几天饭吃。”井逍又秒回，但是话题却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儿。

　　“吃啥提前跟我说，咱去买菜。”温冷丘回一条语音，又发了三个“ok”的表情。

　　回完这一串信息以后温冷丘才想起来放下手里那个和易清光一模一样的马克杯。

　　回到家以后她在厨房收拾东西，戴着塑胶手套清理水池里的厨余，开始准备晚饭。

　　外面的天气又阴下来，她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但埋头干活没太在意。无意中抬头从厨房望出去，发现外面刮起风，还以为是风刮院子树叶的声音。

　　但这声音窸窸窣窣，停了又响。

　　温冷丘才分辨出来这个声音来自于身后。

　　她一时之间有点紧张，手里举着菜刀听声辨位，一点一点摸索着声音的来源。

　　终于她发现是垃圾桶里的垃圾袋在发出声响，垃圾袋还跟着声音的频率翻动着。

　　她把垃圾桶一移开，一只灰色瘦小的老鼠迅速逃窜到楼梯下面的隔间里面去。

　　温冷丘走进楼梯下面，才发现原本用作储物间的楼梯角多出一个洞。

　　而这个楼梯下方的空间上了锁，温冷丘也不知道钥匙在哪里，更没有打开它的兴趣。

　　温冷丘原本是不怕老鼠的，但老鼠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是能把她吓得心脏怦怦跳。

　　她这才放下菜刀，开始找东西想把洞口塞着。

　　找来找去，只找到了卫生纸和几个纸箱。

　　她便把卫生纸团成团塞到洞里去，又把纸箱里放了一些不用的重物放在洞前面，防止老鼠再从洞里跑出来。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她才重新去做饭。

　　一顿brunch吃完以后，温冷丘听到熟悉的微信铃声。

　　她单独为易清光设置的来电铃声。

　　“在干嘛？”电话那头的他躺在床上，用被子盖着头，露出半截光裸的胳膊，肌肉线条紧实又流畅。只露出半边的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温冷丘。

　　“刚吃完饭，想吃点甜的。”温冷丘的眼神从他的喉结到锁骨再到臂膀逡巡一周，唯独没敢直视他的眼睛。

　　“想好吃什么了吗？”他镜头一转，屏幕变黑，温冷丘听见他那头传来细碎的声音，她猜测是他在穿衣服。

　　更心猿意马了些。

　　“还没。”温冷丘摆出思考的样子，但很快思维就又跑走了，说：“对了！刚才厨房又窜出一只小老鼠。”

　　“要我联系人处理吗？”易清光知道她不喜欢和别人打电话或者和陌生人交流，提出建议。

　　“也不用。没事儿先让它在那待着吧。我已经找东西把洞堵上了。”如果修理人员来的话，那她还得收拾一下屋子，面对她没有见过的人，到时候怕不是又是尴尬的社交现场。

　　这么这一对比，对于温冷丘来讲和别人交流的麻烦要比一只小老鼠大多了。

　　“如果解决不了记得要告诉我。”易清光仿佛又看透了她在想什么，没有强求。

　　“应该可以应付，我怕它再出来觅食还把自己不吃的过期麦片和巧克力塞进去了，这下它应该不会突然出现吓我了。”温冷丘颇为得意地说，实则解决办法很很不着调。

　　“你是养了只新宠物吗？”易清光拿她没办法，轻笑一声。

　　“反正你走了，我住这么大的房子也很寂寞。”温冷丘不以为意地说。

　　但她的话让易清光有些心疼，“很快会见面的。”，他说。

　　“我想吃你做的双皮奶了。”温冷丘看着他柔软的眼神，不禁怀念道。

　　“那我教你？”易清光坐在酒店的书桌前打开窗，听到她发出像是撒娇的一句，立马回应。

　　“好啊。”这种情况下肯定吃不到他亲手做的双皮奶，那他亲手教出来也勉强可以。

　　温冷丘把刚从超市买来的全脂牛奶倒进锅里加热，小心翼翼地搅拌着。据易清光解释，这是在防止牛奶提前形成奶皮。

　　等到牛奶加热的差不多，她把牛奶倒出来放凉。

　　过程中她跑出去和易清光坐在沙发上聊天，等牛奶差不多凉下来，她又回到厨房检查牛奶上面有没有形成奶皮。

　　结果……牛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形成的奶皮很少，仿佛无事发生。她举起手机给易清光看，听见他说：“可能是牛奶温度过高了，不要把牛奶煮沸，记得搅拌。”

　　“好。”温冷丘听到之后应一声，然后镜头就拍到她捧起碗把牛奶一饮而尽的画面。

　　重复之前步骤后，牛奶放凉在表面终于形成一片薄薄的透明的完整奶皮。

　　“把牛奶倒出来，小心不要弄破奶皮。”易清光接着说。

　　温冷丘听他的指令行事，把牛奶倒出来往里面放入鸡蛋清和一定量的糖。

　　“尽量拌均匀，可以过筛一下。”易清光托着腮，认真地盯着温冷丘的动作。

　　他整个人看起来带着一股柔和的氛围感。

　　终于到最后一步:把碗放进蒸锅里。

　　温冷丘一开始兴致高涨地盯着锅里的那份甜品，好像守护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盯着双皮奶的眼睛炯炯有神。
　　好像男朋友不在屏幕里，而是在锅里一样。

　　易清光觉得她此刻好像等待糖果的小朋友。

　　但是盯了一两分钟之后，易清光因为手机插入一个来电，而挂断了视频。

　　温冷丘一个人在锅前面守着。

　　直到十分钟后，易清光的微信收到了温冷丘的两条消息。

　　一张是牛奶碗洒在客厅地毯上的照片，牛奶飞溅出来，白花花的一片，碗里已经没剩多少，状况惨烈。

　　另一条消息是温冷丘发过来的一串省略号。

　　温冷丘：无语，现在就是非常无语。

　　“再做一次？”易清光问。

　　她回一个“ok”的手势，但心里的热情已经消散大半。

　　她起身把地毯擦干净，收拾好碗放进洗水池，又重新开始。

　　半个小时后，面对着第三份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双皮奶，她谨小慎微地从厨房慢慢端到茶几上，她终于坐下来拍了张照片发给易清光。

　　“看起来不错。”他这么回道。

　　结果温冷丘一口奶皮入口，却觉得这个口感味道谈不上好吃，和他做的差远了。

　　折腾了这么久，温冷丘首次做双皮奶活动宣告失败，但好消息是：喜提阿姆斯特丹手滑小公主名号。

　　“口感不太好，可能蒸太久了，完全没你做的好吃。”温冷丘有些泄气，因为一件事没做好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第一次做不要紧，慢慢尝试。”他安慰道。

　　“我不想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成功了……”被接二连三的失败打击了自信的温冷丘趴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只不过一双眼睛却没多少挫败感，更多的是可怜巴巴地望着易清光。

　　“那以后都我来做。”看她耍赖又撒娇的样子，他毫不犹豫地说，脸上的表情是怎么都隐藏不住的柔软。

　　温冷丘看着他的脸，终于笑了，于是就着他的那句话，把桌上剩下的大半碗双皮奶吃下肚里去。

　　原本没什么甜味儿的东西突然间就给她一种变甜了的错觉。

　　一份双皮奶下肚，温冷丘坐在一旁检查起邮件，确认奖学金面试的时间，她选择了后天的下午。

　　检查是否有信件遗漏的时候，温冷丘在垃圾信箱中发现一封银行许久之前给她发送的邮件。

　　上面的荷兰语大体意思是，有一个来自国内的银行账号给她转了一笔金额不小的钱。

　　温冷丘在确认了数字和日期之后，坐在原地思考一会儿后突然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跑到房间角落找到最后一个自己还没有收拾完的行李箱。

　　蹲在地上乱翻了一阵之后，如她所料地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找到了那张银行卡。

　　她掏出手机给银行卡拍了一张照片，打开易清光的聊天界面。

　　一串文字打了又删，删了重新措辞再打如此两三遍。

　　还是没有把疑问的话发出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因为她的自尊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笔钱对她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但现实是:她很缺钱。非常。

　　原本奉承［一段感情中很多问题都可以通过好好沟通来解决］为信条的温冷丘此刻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失神的瞬间，她不小心在屏幕上按了一串乱码出来。

　　在她反应过来之后还手滑按下发送键。

　　本着两分钟之内可以撤回的原则，温冷丘迅速把消息撤回，然后锁上屏幕，起身上床躺着了。

　　这张银行卡就好像很久之前她亲手埋下的一根引线，逐渐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更明显地牵扯出来，甚至顺着望下去，还能看见那些可以预见但还未发生的矛盾。

　　温冷丘过往的经历让她养成了很多事在发生前先做好最坏的打算这种思维方式。

　　所以虽然她现在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平静，但内心里已经排演过无数次和易清光的矛盾爆发瞬间，甚至在她的想象中，他们正在进行第十六次分手。

　　晚上睡不着，温冷丘躺在床上胡乱地刷着手机，突然收到袁元发来的消息。

　　国内的凌晨，她还没睡。

　　－－丘，帮我用你的账号拍个链接，我自己买我自己表演门票还要花钱，还tm限购。

　　随后对话框就弹出一个购买链接。

　　温冷丘点进去发现是袁元乐队的纪念门票。

　　她迅速拍下，然后把订单界面截图发给袁元。

　　——谢啦。

　　袁元的消息弹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方，但温冷丘的注意力在购买后的推荐页面上。

　　有一件白色的衬衫她看起来十分眼熟，点进详情页一看，这件看似平平无奇实则版型面料考究的衣服是一个意大利的设计品牌。

　　温冷丘对这种不张扬而细节满分的衣服一直都很感兴趣，不过很少能找到自己能负担得起的品牌。

　　果不其然，这件衬衫的价格不多不少整整九千块。

　　嗯，不愧是易清光的衣服。

　　和他一样贵气逼人。

　　温冷丘悄无声息叹一口气。

　　同一时间，超市里的薯片，昂贵的衬衫和那张被悄悄藏起来等着她发现的银行卡堆积在一起，在温冷丘的面前仿佛压出一条沟壑。

　　就连先前刷到的成千上万的粉丝，都好像也在此刻故意出现一样，满满当当地把这条沟壑挤满。

　　而沟壑对面，毫无疑问站着的是他。

　　他们只能遥遥望着，想要靠近却又受理智牵扯着远离。

　　他们之间好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纠缠。

　　距离感，又是这该死的距离感。

　　人都是贪心的，温冷丘此刻竟然也要发出:如果他不是易清光就好了的感慨……

　　但随即这个想法又被自己否定。

　　如果他不是他，那么自己还会被他吸引吗？

　　温冷丘容易钻牛角尖的性格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脑海中又开始忍不住设想出很多场面。

　　比如，回国之后约会会被狗仔偷拍；恋情一旦曝光那她百分之一千的可能性会被人肉，说不定还会被网暴；她的家人，朋友乃至于只和她见过几次面的人都有可能被牵连出来……

　　微博，浏览器，视频软件……有热度有头条的娱乐媒体一定会大肆报道。

　　在那么多人面前，尤其是那么多有利可图的人面前，她很有可能被扒得体无完肤完全没有隐私可言……

　　再说起她不想面对的过往，她的家庭环境，她的童年黑历史……这些很有可能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将她钉在耻辱柱上。

　　她的长相、身材、穿衣打扮、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的谈资。

　　这些东西好像一层层的枷锁，总有一天会让温冷丘感觉到窒息。

　　那么她曾一度无理由渴望的，她觉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自由，又如何去谈呢？

　　两个人之间产生的经济差距，阶级矛盾，这些现实的不能再现实的问题也会一步步将她对他的爱意消磨殆尽，将她击溃。

　　她从来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就不是简单的粉丝对于偶像。只是，她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承担他们感情所产生的后果。

　　于是……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整夜，即便温冷丘觉得自己心跳频率紊乱，她也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