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婉婉》不放姜糖

5、第五章

　　蜡烛映照着满堂红彩。

　　在看到婉婉开始口吐鲜血时，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正要出去传唤太医时，婉婉忽地拉住了我的手，她整个人虚弱地靠在我怀中，气息变得微弱，“青蘅，这毒世界无解，别、别让别人来打扰我们。”

　　我听得心中悲痛，“你这是何苦？”

　　婉婉笑了笑，唇角已被血染红，我替她擦拭，可越擦便越多，像是我怀里的婉婉，我搂的越紧便越握不住。

　　太医早在殿外等候，为配合着我的计划，可谁知竟……

　　但结果并没有让我如愿，婉婉毒入肺腑，药石无医。

　　我欲将当值太医全叫到永安宫，婉婉又咳出血，劝我不要再做无用功，“我们时间不多，莫要浪费了。”她低咳着，“青蘅，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婉婉给我讲的是一个东夷少女的故事。

　　东夷少女父母在战乱中死去，她幼时过得极为艰苦，寄人篱下，朝不保夕，是东夷王女救了她的性命，可王女在与赵国的战争中死去。

　　而东夷培养了一批细作，少女正在此列。

　　她初到赵宫，每日战战兢兢地收集情报。直到那日，撞见了跪在雪地里的女子。

　　她心生不忍，觉得见到了幼时的自己。

　　她对少女起初只是出于怜悯，渐渐倾心，可……她只是个细作，与赵国有着血海深仇的细作。

　　这些故事，我早就知道。

　　我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朦胧，喉咙也哑得厉害，“婉婉，你怎么这般傻？你明知我不会喝，为何要与我换？”

　　“青蘅，其实在遇上你时，我其实是会写字。你知为何么？”婉婉握着我的手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她扯着我的袖口，又说：“不仅是因你当初试探于我，更因……我父母便是死在一个所谓的儒士手中。他让人剥下我母亲的皮，在上面写他的字！”

　　“赵国君王，是东夷的宿敌，亦是我的宿敌。那日你在玄武门所言，我知你用意。可是青蘅，我心中爱慕你，却也难舍仇恨。”

　　“我知你想让我假死，脱胎换皮去过另外的人生，可我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你已为我退让良多，我不愿让你为难，亦不愿让自己寝食难安。”

　　“唯有我死，才能平息。”

　　“只是……”

　　婉婉伸手，似乎要触碰我，却又无力地倒下，“我还没与你一起看灯宴。我答应过你要永远陪着你，终究还是要食言了。”

　　我早已泣不成声，只能抓住婉婉的手，“婉婉，求你，不要这般狠心。”

　　“青蘅，若有来世……”

　　婉婉渐渐在我怀中没了气息。

　　我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可再也没有那道轻声细语的嗓音回应。

　　鹤衔叶桐灯台上红烛高照，灯花爆开的声音与窗外落雪声和在一起。

　　往后的许多年，京城冬日仍旧在吹着北风。只是我的婉婉，永远停在了二十三岁那个无星无月也无风的夜晚。

　　十三年前，我失去了母妃，唯有长宁与婉婉。十三年后，友人抱憾病逝，挚爱长辞人间，而我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