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卫者》坐骑孺子牛

2、第一章

　　盛夏的骄阳还未褪去它火一般的热情，人间的九月已经不假思索的撞进秋天的藩篱，不思盛夏是否留恋，无谓秋意还未绵浓，时间望着不远处喧动的人群不由得莞尔一笑：
　　我都没得选，你们以为你们有的选吗？（出自电影《扫毒1》张家辉台词）。

　　人群聚集在天渡市第一中学的校正门口，平日里只有进出领导才启用的电动栅门今天放开到最大入口，大门口两侧的雄雌二狮依旧巍然，仿佛严格审查着进出学校的人员资格。
　　人群聚散不一、高矮不齐，但目光的共同方向还是能透露出一些信息。沿着人群目光的方向溯及，映入眼帘的是天渡市第一中学高一新生的编班名单表。
　　天渡一中是省内第一中学，师资、教备、名牌大学占有率均为省内首屈一指，能够顺利进入天渡一中的学生可以说是阶段性“金榜题名”了。
　　凉鞋、皮鞋、旅游鞋争相摩擦着地面，传达着一股青涩且兴奋的躁动。
　　众踵之中，现入一双精致的银色亮片式高跟凉鞋，两脚站定“高一四班名单表”前就再没有丝毫徘徊挪动。略微紧身的浅蓝牛仔裤显得双腿更加修长有致，白色紧身polo杉半扎进裤中，勾勒出婀娜有致的玲珑身材，半丸子头发型遮挡着十分标准的后脑饱满度，前额的两绺碎发自然的穿过淡淡的细眉直到下颌，显得脸庞线条圆润柔美，清澈的眼神称的两双大眼尤为醒目，搭配着线条柔美的鼻子和宽度适中的红唇，高一新生程梦霖的身材与面庞，已经在周遭小范围内吸引了一些极力想被掩盖的关注。但关注就是关注，掩盖只会将人皆有之的爱美之心增添一丝猥琐的色彩，这不，就有人掩盖不住了。
　　“同学你好，你也是这个班的？”虽然声音周围人身熙攘，但仍能分辨出声音的来源和去处。
　　梦霖先是一怔，然后下意识的极速环扫了一下声音所对着的方向，见无人反应，这才朝声音发出的方向侧头探去。
　　“我也是高一4班的”，这个前额宽大的白面学生再次表达“友善”。
　　“对，我也是”梦霖冲他礼貌的笑了笑，看着这个身材中等、自信铿锵的新生，梦霖不禁心想“能进这个学校的学生果然都很优秀，气质上洋溢着阳光与自信”。
　　“我叫姜自强，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你们颜值都好高啊”，白面学生鼓足气力的说道，说罢停滞着表情，等待着梦霖无法拒绝的回复。
　　“你好，我叫程梦霖”，梦霖有些尴尬了，不知道下面接着要说些什么。
　　似是看出了梦霖的不适，姜自强高亢自然的说道“一会儿到班级自我介绍的时候就都认识了”，说罢便向校内走去。
　　“好的再见”，梦霖礼貌性的回应，然后仔细浏览着高一四班学生名单，前几个都不怎么认识，“张怀振、信誉、王奔、黄妍慧.....”
　　梦霖默看着，突然，一个名字夺目而入，“孙佳垚”，梦霖定睛看了看，是这三个字，“这不是我小学同学吗？”梦琳与佳垚在同一所小学就读，一至五年级都在一个班，只不过后来佳垚考入了重点初中，而梦霖则考入了次重点，但二人又在中考后成功会师了，一同考入了天渡一中，还进了一个班。梦霖不喜不忧的表情终于挂上了一丝微笑，然后继续在名单表中寻找着什么......
　　突然，梦霖的表情凝住了，眼神不再移动显然是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虽然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但略微收一下嘴唇的动作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寻找有了结果，只不过这结果显得并不轻松。或许生活本也如此，一个阶段的成果只是下一个阶段的开始，如果你从整个人生的视角放眼望去的话。
　　梦霖显然还在思考着什么，只不过潜意识告诉她应该变换一些动作以显得自己不那么奇怪。梦霖开始下意识的向后小步蹒跚，全然忘了这喧嚣而拥挤的人群。
　　忽然，梦霖觉得正在后退的自己踩到了别人，梦霖猛地回头，还没看清后面是谁，道歉之词已然脱口而出：“不好意思啊！”
　　后面那人先是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以免自己与梦霖除了脚以外再有其他器官的接触，然后不等梦霖回过头来，便传达出自我保护一般的大度：“没事没事”
　　梦霖完全回过头来时，那人已经开始移步，边走边缓解尴尬：“要踩可以，但你没踩对，我不是巨人，你踩的也不是肩膀。”语速不快，随意悠然。
　　梦霖反映了一下，然后左嘴角微微上翘，不自觉得想捕捉此人更多的信息，怎奈此时此人已经斜身过去，并且快步与梦霖拉开了距离，只辨得此人挂着一身连帽冲锋衣，身材不高，目测也就比自己高5、6公分，约摸有一米七出头，但肩宽背厚，头发不算太长但也能看出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了，步伐不快但异常沉稳，侧身道着“借过”便从人群中溜走了。
　　梦霖本来也是要走出人群进入教室报道的，但故意抻了半分钟，也从人群中穿去，只是不用她开腔，所到之处人群中不自觉的陆续让出一人的空间供行。
　　进了校门，抬眼望去，四幢红顶高楼碧瓦朱甍，其中三幢是高一至高三的教学楼，还有一幢是教职工的办公楼。办公楼旁边是一围操场大小的人工湖，湖面撑着几丛娇羞荷花，湖中心缀着一阁雕梁红柱四角凉亭，凉亭链接着盘曲的长廊，盘盘囷囷，犹似长龙卧波，廊腰缦回，一望连霁贯虹。秋天，风很飒，神很爽。
　　梦霖平日不热衷旅游，有时在家人安排下利用假期专程前往名声之地，对美景的反映也没有过如此眷恋。但此时风的爱抚与秋的美色多少拖沓了梦霖的脚步，或许是因为这一切是不期而遇，又或许是美景这个东西很娇贵，作为伴路很能让人欢心，但作为目的便黯然了许多。
　　梦霖依照名单表旁边的教室指示图的位置找到了高一教学楼，迈步进去......“高一一班、二班”再走几步就是高一四班，梦霖放慢了脚步。
　　显然梦霖来的不是最早的，高一四班的门口已经聚起了一小撮同学，与校门口不同的是，这群人的脸更加具体。
　　挨着门口最近的是两个身材微胖的女生，看起来她们已经聊了一会儿了；距离两个女生有段距离的站着一个又瘦又矮的男生，正在努力让自己专注的看着开学前学校派发的学生手册......梦霖一边向队尾走去，一边扫量着这些同学，有的在校门口见过，有的一看就很好相处，梦霖的脚步轻松从容了起来。
　　未到队尾，梦霖的脚步挺住了，一个美艳女生引起了她的注意。起先是因为此女的穿着靓丽大胆，在学生群体中并不多见，再打量身材面貌，自是美艳绝伦，本就剔透明亮的大眼睛搭配着淡淡的眼线增加了一丝魅惑，微厚的嘴唇在高挺的鼻子下面带有一丝拉美风情，耳垂处挂着耳贴，开领上衣显得颈部白皙修长，马尾辫子扎的很高更显得御范十足。
　　梦霖依仗性别盾牌，肆无忌惮的欣赏着，仅是因为靓丽吗？似乎也不是，但梦霖就是停住了脚步。
　　那个女生似乎也感受到了“侵犯”，眉头微锁的望向梦霖，看起来又多了几分英气。正面看去，梦霖越发觉得此人很是眼熟，只是在记忆中搜索不到如此成熟靓丽的五官。
　　“你是程梦霖吧，”那个女生反而先开口，声音锐利但伴着微微的沙哑。
　　“是啊.....你是？”梦霖还是没跟上节奏。
　　“我是孙佳垚啊，咱们小学同学”那美艳女生答到。
　　梦霖这才猛地晃过来，再仔细看着这美艳的脸庞，似乎对焦了几分记忆中的面孔，但说实话，变化太大了！孙佳垚正是天渡市教委孙立仁处长的独女，初中升高中时孙立仁谢绝了众多教育口领导的好意，秉着顺其自然的原则全凭孙佳垚的成绩选定高中，佳垚也争气，自幼聪慧的她不费工夫的便考上了天渡一中。
　　“你变化太大了，现在怎么这么漂亮啊！”梦霖不由得发出感叹，但她立即意识到这个感叹赤裸的令人发指，但梦霖不想去补救了，因为她认为那样会玷污了她们之间的友情。
　　听着梦霖的夸奖，佳垚煞有介事的一抿嘴，同时微微挑眉，仿佛这种夸赞已经不能给她带来任何惊扰了。
　　“还有你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来了”梦霖继续怀旧着。
　　身高略高一些的佳垚也不回应，一把把梦霖拉倒自己的后面说道“咱就在这儿排着吧”，声音明显比相认的时候要小，然后顺势和原本排在她后面的男生说道“插个美女在你前面，不用谢啊！”
　　梦霖也顺势往后一看，后面的男生正是在校门口遇到的白面宽额姜自强。
　　“哪是一个啊，是两个美女，看来咱们班的同学是越靠后颜值越高啊，前面几个....是吧”姜自强说罢，向前进了一步，站定好，冲着孙佳垚说：“我叫姜自强，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语气显然比刚才更加有气力，只不过明显感觉到是刻意为之，因为音调比一般男生略高。
　　“着什么急啊，一会儿肯定自我介绍，到时候再说印象深点，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被别人占了”佳垚说罢不及对方回应变将头转向梦霖道：“你也变了不少，但还是那么温柔，快和我聊聊这几年怎么样！”
　　姜自强见自己已然插不上话，僵笑说道“好嘞”便退步归位。
　　梦霖与佳垚接着互诉分别几年间的经历，从寒暄到深入。梦霖的表情渐渐丰富起来，语言也愈发密集了。佳垚聊的也很专注，但总时不时向教学楼门口望去，但不知在等待什么，梦霖见状，便刻意控制住语速。
　　“大帅哥来了！”靠前的一个胖大男生微笑朝着刚走近班级门口的另一个男生大声招呼，声音中透着几分挑逗。
　　“李霄鹏，你也在这个班！”一个极富磁性的嗓音回应起来，既不高亢，又不低沉，节奏有条不紊，吞吐字子清晰。
　　打招呼的胖大男生名叫李霄鹏，是天渡市学府区区教委李承钱处长的儿子，孙立仁是李承钱的老领导，李霄鹏与孙佳垚自小便认识，李霄鹏得知孙佳垚分入高一四班后，强烈要求父亲李承钱动用关系也将自己分入高一四班，以便自己能够继续守在这个漂亮的妹妹身边。
　　刚走近班级门口的男生叫潘卫陵，是天渡市著名企业家“冠易”公司潘强的儿子，潘萧萧的弟弟，与佳垚相识源自一年前潘强宴请孙立仁。早几个月潘强得知孙佳垚被分在这个班，便动用关系将潘卫陵也分到这个班，但这一切潘卫陵并不知情。
　　潘卫陵与李霄鹏本因父亲是好友的缘故很早就认识了，这一个暑假没怎么见面，一见便寒暄起来，全然没看到队尾的佳垚。但潘、李二人人高马大，加之李霄鹏声如洪钟，引得排队的人群都向他们看去，这里面就包括佳垚和梦霖。
　　佳垚与梦霖看到潘卫陵，都像被定住了一样，不同的是，佳垚明显是在等待着什么，而梦霖却是看入了神。
　　为什么入神？要么是稀缺少见，要么是唯美绝伦，此人恐怕是二者皆备：挺拔的身高顶着乌黑微卷的中长碎发，碎发半遮前额掩映剑眉，剑眉入鬓顺嵌于璨星双眸，双眸炯炬分立于隆挺鼻根，鼻走中庭直插于寿堂之上，鼻尖窈窕漫垂于薄唇之前，面如冠玉自散仙羽脱俗之气，栉比皓齿若诉误坠凡尘之忧。薄款皮夹克内陈紧身白体恤显得身材极好，挂修饰边的收腿裤形式简约但明显价格不菲，脚踏最新AJ倒钩限量版。
　　真是个高颜值男生，而且是颇有家境的高颜值男生。
　　估计是知道老师快来了，那男生不想过多闲聊，出拳轻击李霄鹏肩膀示意便向队尾走去。
　　“后面有美女哦！”李霄鹏挑着眉毛小声说道。
　　“去去去！”，那男生敷衍回应更快步向队尾走去。
　　眼看那男生接近佳垚与梦霖处，佳垚先踱一步而出，“潘卫陵你站住！”
　　那男生与梦霖同时愣住了。
　　梦霖刚才在班级名单上找寻的名字就是“潘卫陵”，这下终于对上号了。
　　“我说呢，我的玉坠今天贴着我拔凉，就感觉今天有事儿要发生”卫陵摸着胸前的水滴形玉坠说道。
　　“那是惊喜还是惊吓？”佳垚眼里放着光，嘴角抿着盼。
　　“还行、还行”卫陵显然没接上话，但又不想使自己落于尴尬，于是降低了声调回复着，眼神有些躲闪。
　　“李霄鹏在前面，他说后面有美女应该就在说你吧”卫陵补上一句。
　　“李霄鹏？他也在这个班？”佳垚问道。
　　“是啊”卫陵指着李霄鹏说道：“就在前面第五个”。
　　佳垚看了看前面的李霄鹏后说道“他说的应该不是我，我来的早，刚来就被校长叫到办公室去了，当时他还没到，我这刚从二楼下来不一会儿.....哦！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佳垚说着便回头看向梦霖，“我初中同学，是个美女吧”。
　　佳垚的话没有攻击性，但实在说的有点快，说的梦霖很慌、卫陵很忙，卫陵忙着将眼光射向梦霖，梦霖慌着避开卫陵的眼光只顾着“埋怨”佳垚，佳垚的眼神却在关注卫陵。三个眼神，三个矢量。
　　矢量的起点是固定的，矢量的终点恐怕是无限延展的，这种不公平的规则，反而叫做“公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