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植物》梅酝

24、24

　　生活的平淡会冲刷掉以往的忙碌和烦躁，在小镇的这段时间，江湘宇和刘卿念都在为了茶室而努力。

　　有忙也有休闲的时候，但大部分时间都很惬意，每天早晚江湘宇都会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去茶室和回家。

　　两人是在十一月份确认同居，江湘宇提过结婚的事情，毕竟老大不小了，比他小的孩子都会跑，偏偏他当时还孤身一人。

　　不过现在倒也不用放在心上，他有了爱的人，为之努力。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茶室还是正常营业，江湘宇有想过要带她去和小镇上的人祈福新年康顺，但到底还是放弃了。

　　前段时间他带着刘卿念只是去外面的山上放明灯就被她母亲喊回家，质问着两人是什么意思。

　　自从两人彻底确认关系后，刘卿念母亲便更加的小心翼翼，她怕江湘宇拐走刘卿念，就算说过承诺但也还是不相信，因为曾经那个给过她承诺，说陪一辈子的人已经离开了。

　　失去挚爱是痛苦的，可她将这种痛苦强加在刘卿念身上并且加剧，江湘宇作为第三人看在眼中很是痛苦，他觉得刘卿念太压抑了，所以想对她加倍的好，想让她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

　　也许是江湘宇说的话和做的事情真的能够让她有安全感，不会因为母亲说的话再有任何情绪起伏，她的生活也一如既往地平静。

　　“我们就坐在河边望着月亮，祈祷来年顺利。”刘卿念边泡茶边说道，每年她都会这样，不回家不去看母亲那忧愁的面孔，不去听她那咄咄逼人的话语。

　　江湘宇自然是同意的，亲了亲她的嘴角然后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处，朝着她的脖颈吹了口气，“好，阿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两个人喊话完全不一样，江湘宇从一开始的喊名字，到后来的老板，再到现在的阿卿，随着时间的流逝，称呼也越来越亲昵。

　　可刘卿念不同，她说不出什么亲密的话语，只会喊江湘宇三个字，有时候甚至不喊，有事情就走到他身边扯他的衣袖说事情。

　　江湘宇从口袋里拿出镇上阿爷卖的烤红薯，在里面放着还热乎的，袋子里面装的是两个切好的。把口袋里的红薯拿出来，递一个到刘卿念右手，左手拿着一个，右手绕过她的腰部，胳膊搭在上面手握住她的右手手腕往他的方向移。

　　两个切好的红薯拼凑在一起，形成一个爱心，江湘宇朝她笑着，刘卿念明白他的意思回道：“我知道。”

　　每次江湘宇用这种类似的事情来表达的时候，她都只会说我知道，江湘宇想要的不是那句我也是或者我也喜欢你，而是我知道。

　　夜晚小镇上的人越来越多，明明天气温度下来都不该出来，可巷子里的人异常得多，大部分店铺里都坐满了人，有人相约一起在外面跨年，有的这是在酒吧里独自一人度过这年的最后一天，而江湘宇和刘卿念则是在河边坐着，慢悠悠地欣赏河流上摇橹船所坐的人。

　　船上的人在看着小镇河流周边的风景，可岸上的人又何尝不是在看着他们。

　　“阿卿，新年有什么愿望？”江湘宇捏着她的耳垂问道，自从上次说不掐脸，之后便换到了耳朵。

　　刘卿念耳垂处的耳钉早已变换，不再是原先的珍珠，而是月亮，是江湘宇在小镇的饰品店上买的。

　　小镇上有许多饰品店，但两人选择的店铺是同一家，买的时候一个不说一个也不问，直到看见耳钉上的吊牌才知道。

　　“平安顺意，平平安安，万事顺意。”刘卿念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鞋子摩擦着地面，调皮地把小石子踢走。

　　小镇上的那个寺庙据老人说求姻缘很灵，但刘卿念每次都不求这个，只是四个字，平安顺意。

　　而江湘宇却进去求过，在搬家前还没有正式在小镇居住的时候，他便独自一人前去，求他和刘卿念修成正果。

　　江湘宇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野性子的花香在她身上很明显，最近家里的野性子开花了，所以她身上总是沾染着这股淡淡的香味。

　　河边的摇橹船上时不时有着歌声，当地的民歌，和爱情有关系的，江湘宇听不懂，所以刘卿念便把这个娓娓道来。

　　“两人是表兄妹，都有着喜欢对方的心意，可那时候正是战争年代，男孩参军入伍要去保家卫国，和小镇上的其他男丁一起去，留下那些女孩子。”

　　“女孩送着男孩离开，她独自在家里等着，可等了两三年都没有等到，包括那些和男孩一起离开的那些人。”

　　“之后她等到了小镇上所有参军的人回来，他们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看不见，有的说不了话，唯独她的阿兄没有这些状况。”

　　“小镇上的人纷纷质疑他，背地里指责他在战场上不勇敢，可当女孩看见男孩身上那一个个枪孔，一个个刀疤，还有那后背的一大片烧伤，她想要去告诉所有人，她的男孩不是懦夫，也是个勇敢的人。”

　　“男孩起初不在意，他知道自己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也不和女孩说，可到底躲不过人言可畏，他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小镇里。”

　　“后来女孩守着那个地方，每天都待在那，哪里也不去，一直到死手里还抓着男孩送给她的野性子。”

　　刘卿念脑袋埋在江湘宇脖子处，“小的时候，我听爸爸说这个故事还很向往爱情，可后来长大了我不喜欢，因为妈妈，她让我觉得爱情就是把人绑在身边，就是想让他永远陪在身边哪里也不去，所以我开始害怕。”

　　“那是少数人，不是别人，不是我们。”江湘宇手掌拍着她的后背，早在刘卿念开口说话就发现她的神情有些变化，就像第一次见她一样。

　　他不喜欢这样的她，想让她一直快乐下去，无忧无虑不为了任何事情而有所烦恼。

　　在小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够看到圆圆的月亮，只要停留下来美丽的景色便会被发现。

　　时至今日江湘宇既感谢赵阿姨，也感谢刘卿念母亲，如果没有这两位，他也不会和刘卿念在一起，哪怕一开始只是用他打消念头。

　　江湘宇对刘卿念所说的承诺都会做到，所以她并不担心，她有时候还会纳闷，明明长的不是很出挑，又是在小镇长大，没有什么眼界，但偏偏被江湘宇看上。

　　她终究是低估了自己，江南文弱女孩的气质还有优雅的长相都在她身上有着，也许是个人审美的差异，她喜欢那些活泼开朗，可爱的女孩，因为她们的身上有着青春和阳光。

　　刘卿念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自信，江湘宇以前也说过相同的话，当时她只是疑惑地盯着
　　前方默不作声，现在却会点头同意。

　　或许上天让她离不开小镇，是为了让她遇见江湘宇，她始终相信人这一生是被安排好的，就像老天知道每个人的一生，要让他们经历心酸、苦楚、悲伤、快乐和幸福。

　　“江湘宇，你的新年愿望呢？”刘卿念笑着问道，从一开始她的愿望就被人猜到，可她却不知道江湘宇的愿望。

　　江湘宇望向天空，“我的愿望早已实现，知足了，不需要别的。”

　　刘卿念听懂他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侧身抱住他，夜晚总是会有些冷，小镇白天又下了雨，两个身体微微寒冷的人现在抱在一起取暖。

　　摇橹船上的人能够清晰地看见两人，女生穿着中式汉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外套，男生低头温柔地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

　　距离远自然是听不见，再加上有歌声在耳边，但这反而让人觉得安宁和舒适。

　　“你可以有别的愿望，可以是自己的，也可以是所有人的。”刘卿念小声嘀咕，她也不是说没有愿望不好，可是新年总要有个盼头。

　　江湘宇听她的话慢慢地说道：“那就早日结婚。”

　　刘卿念猛地抬手在他身前打了下，面色略微生气，觉得他胡言乱语不正经的，“换一个。”

　　“我就这一个了，还能换什么？”江湘宇一脸委屈，像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讨主人欢心。

　　刘卿念默默叹气，“你知道的，说什么我都会同意。”

　　江湘宇前两天就在想这个事情，但一直没有想法，一是他没有搞定丈母娘，二是双方家长没有见面，三就是怕刘卿念会排斥。

　　现在看来并没有，顺其自然地提起来也去做。

　　新年的第一天江湘宇便打电话给父母，让他们带着礼上门提亲，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刘卿念操心，而他也负责搞定她母亲。

　　双方家长谈话的时候，江湘宇在场而刘卿念不在，也许是不想让她听见谈话内容，也许是会怕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将户口本拿给江湘宇，一切也都尘埃落定。

　　“二十五岁的新年，我以为会和往年一样，独自生活着，承受着那些不好的，可这年夏天我遇见了他，可能从答应尝试着和他谈恋爱便已经喜欢。”

　　“她因为母亲离不开小镇，我可以因为她来到小镇陪伴着，我不想她为难，只想让她相信爱情，相信我。对我来说她快乐就是最重要的，别的无可求。”

　　“阿卿，是我倾慕你。”

　　看过太多的人没有走出小镇，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希望他们能够真的不顾一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虽然可能没有那么的美好，但起码努力了，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