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植物》梅酝

22、22

　　刘卿念是在江湘宇把东西搬到西离第二天才知道的，她起初只以为待一段时间，但发现不对劲还是一通电话。

　　小镇附近有一个快递店，一开始江湘宇填写的地址是望天茶室，正好店铺老板娘认识刘卿念，看那么多快递便打电话给她，建议她拿个车不然装不下。

　　刘卿念基本上不网购，她一次性那么多快递自然要去看看，所以一早便过去，谁承想就见到了江湘宇。

　　算是被抓包的江湘宇毫不尴尬，让她先站在一边等弄好后再说。

　　刘卿念也不兴师问罪，帮他拿了几个后就听见他说：“就住在西离，哪儿也不去，房子已经买好了。”

　　话语让她大吃一惊，袋子也因为手指的松动而掉落在地上，江湘宇捡起来袋子放到车上，然后握住她的手观察她的脸色问道：“怎么了？不想我待在这里？”

　　“你一直待在这里，工作呢？”刘卿念担忧地问道，她虽然有点希望江湘宇待在这里，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必因为别人而去改变。

　　以前她总听到小镇上的人说做一些事情是没有意义的，就比如去外面散步、在小河边戏耍，有时间玩还不如多学习，让自己走出小镇。

　　可在刘卿念眼里，每个人做的每件事都是有意义的，那是她想做的事情就好。

　　江湘宇摸着她的后脑勺，因为她的话语笑道：“对啊，我给你做小工，给我发工资行不行？”

　　“你没有在开玩笑？”刘卿念严肃地盯着他，一改以往的柔和，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

　　江湘宇肯定地点头，“不走了。”

　　刘卿念的母亲因为爱着丈夫所以不希望他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小镇，但她自己不同，不管是因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舒适圈，江湘宇不必因为她而去做任何改变。

　　“你不开心吗？”江湘宇揉着她的手掌问道，他觉得应该是惊讶和开心的表情，却没有想到是现在这副样子。

　　刘卿念没有不开心，可那只是短暂的，她恢复平静的心情说：“没有，但我不想你这样做。”

　　“可这是我愿意做的。”江湘宇搂住她的腰把人抱在怀中，微微躬身下巴放在她的肩膀处，“我知道你想说让我回去，那里生活很好，也怕我待久了会厌烦这样平淡的生活，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不要把我推开。”

　　刘卿念眼眶微红，像是永远欠着江湘宇，永远还不清，抱住他的身体脑袋靠在他的脖子处，闭上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说不出来。

　　江湘宇在搬家前就已经和父母说清楚，但现阶段没有让几人见面的打算，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但他不这么认为。

　　从刘卿念母亲来看，江湘宇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外地的西离人，根本不可能会轻易地回到小镇，而且她不会让刘卿念离开这个地方，所以一定会反对。

　　江湘宇并没有和父母说刘卿念家里的情况，正是因为都了解所以才不会去问。

　　江湘宇带着人去他住所的时候，刘卿念一下子就找到之前吃饭的店铺，有些吃惊地盯着他，“一个礼拜之前就想好了？”

　　“在那之前，我们俩尝试的那个阶段。”江湘宇坦诚地说道，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么有自信，但现在看来没有错。

　　房子是装修好的，里面所有陈设全都是差不多，江湘宇也省的再找人，他买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些必需品。

　　房子没什么稀奇的，刘卿念进去后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拆快递，江湘宇嘴巴上说着待在这，但小镇附近也有许多办公楼。

　　“你没有在小镇周围看看别的公司吗？虽然工资不能和那边比，但起码待遇还是很好的。”
　　刘卿念小声说道，目光被墙壁上的画吸引，“都是你画的吗？”

　　江湘宇抬头看了眼，随后把身边其中一个箱子打开，从中拿出画框放到刘卿念面前，“都是我画的，评价一下吧。”

　　“比我画的好。”刘卿念思索后回道，她不说假话，确实很好，她对于自己的画画功夫还是有着自知之明，毕竟小学美术课就没有及格过，还是长大后耗费许多时间、经历还有颜料，勉强画的一半。

　　在刘卿念印象中，别的母亲都会带着孩子去外面才逛逛、采风，会和他们一起拍照，可这样有爱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从小学开始，上下学便都是一个人，她不会害怕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因为都是熟人还有就是学校挨得近。

　　刘卿念母亲在她七八岁的时候，便每天送她父亲去工作地，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也会需要。

　　江湘宇听出她话里的不自信，回想起两人之前互相送的画，当时只顾着互换，却没有想到欣赏，还是后来带回家的时候挂在墙壁上心里有着一些评价。

　　“没关系，我教你，我们从头一步步来。”江湘宇捏着她的手，然后站起身走到沙发边蹲在她面前，含情脉脉地说：“刘卿念，你很好，不要去否定自己。”

　　刘卿念朝他点头，“我知道的。”

　　想说给她一点时间，可到最后还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并没有浪费很久时间，家中的许多不是都和茶室的色调差不多，这也是江湘宇选择这个房子的主要原因。

　　“菩提串呢？”江湘宇握住她的手腕空落落的，从给她就没见摘下过，今天一下子没了还有些慌。

　　刘卿念哦了声，“在口袋里，早上出来想着拿快递就有些着急，洗完脸就忘记戴上了。”

　　菩提串自从到她手里就被保护得很好，一点水一点脏东西都不敢碰，就连泡茶要是有水溅到都得拿手帕擦得干干净净。

　　江湘宇从她上衣口袋中找到手串给她带上去，“不要小心，坏了再托人买。”

　　“嗯。”刘卿念应道，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小心。

　　小洋房的位置距离茶室有着三公里，两人走路过去肯定赶不到营业时间，好在江湘宇向门卫借了个自行车。

　　江湘宇是会骑自行车的，刘卿念也会，但自从成年后便不敢再骑，因为有了阴影。

　　“之前在小镇骑车，骑得有些快路也抖，没有刹住车就摔倒，当时是夏天，整个右侧胳膊肘全是血，后来也让镇上的医生看了，开了些药，还有去疤的，但还是没有用，胳膊肘那一处有个地方灰灰的，然后上面都是一个个小白点，可能是当时结疤的时候想要去扣掉才这样的。”

　　江湘宇在她说话的时间就已经理着她的衣袖，慢慢地往上捋，很快就看见那个疤痕，圆圆的，在白皙的皮肤上印着，有些丑，但更多的是心疼。

　　刘卿念自己倒没有什么感觉，虽然不碰车但也早已忘记了当时的痛感，可能这就是时间让人淡忘掉一些东西。

　　“你不用心疼，一点儿也没事，身上有疤也很正常，就像我的小拇指立不起来，只能弯着，没有关系的。”刘卿念安慰着他，但没有说出手指为什么不能直起来。

　　刘卿念那时候七岁，她母亲着急和她爸爸带她去吃饭，没有看清楚她有没有把手放好，门猛地一关就夹到她的小拇指，当时是大哭了一场。

　　父亲安慰了她好一会儿，却忘记了手指被夹到，之后小拇指便再也无法直起来，无论怎么用力都不行，除非借助外力掰。

　　江湘宇一会儿摸着她胳膊肘的疤痕，一会儿又捏着她的小拇指，忙都忙不过来，刘卿念不想耽误时间，推着他的身体往自行车边上走，“一会儿迟到了。”

　　“不会，自行车过去也就一刻钟，来得及。”江湘宇坐在椅垫上，双脚撑住后左手拍了下后面的座位，“坐上来，抱着我。”

　　刘卿念听他的话侧坐在后座，长裙子被收着怕被夹到，然后双手环绕住他的腰部，身体紧紧贴着，语气忐忑地说：“走吧。”

　　一开始还怕会摔倒，但江湘宇骑车骑得很稳，丝毫晃动都没有，刘卿念也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后面的安心，就像江湘宇可以一辈子当她的依靠。

　　“走左边的路。”刘卿念抬胳膊指向那个方向，之前来的也是，江湘宇继续往前骑，他迎着风笑着说：“前面的路更近一些，听我的。”

　　江湘宇方向感很好，这段时间清楚地记住小镇每一条路，刘卿念和她不同，只走熟悉的路，就像是有两条相同距离的路，其中一条她走过了便一直走，不会再去选择另外一条，是执拗的。

　　有时候认定了一个人，也许是一眼，也许是一瞬间，总会有着想要和那个人共度一生的想法，刘卿念就是。

　　年少时做过或未曾做过的事情，也因为刘卿念而再次出现，她不是乘凉的后人，是那个真正让江湘宇去付出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