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世》栀星遥

8、风景在路上2

　　我步过纵横交错的小巷，穿过斑驳陆离的街口，抬手想摘下芸芸繁星中的一颗。路太漫长，亦步亦停，流逝于眼前的景物，我应接不暇，却只渴望着那年少之际流动的晚霞。

　　我曾认为初三学业繁忙，身边的每个人都会陆陆续续加快生活的节奏，一切皆变得模式化，卷子沓沓，用完的笔芯随意丢弃，湮灭那些闲杂的欢声笑语。步入初三，待真正地身临其境，事实也确是如此。可在打着节拍抢着时间的流水线中，也并不如我想象般，那样乏味。

　　“走啊，扔绣球去。”朋友在教室门口喊着。我将东西随意收好，将背包往肩上一挎，便匆匆应声而去。

　　这是专属晚自习前的傍晚。大家大多去校门口拿晚餐，或是去到不远的街边吃上一碗粉。后操场与往日不同，少些纷扰，少些热燥。

　　我同朋友去器材室取了几个绣球，便开始练习。摆好姿势，将绣球瞄准，我将它转了一圈，绣球脱手而去。本是按着轨迹“滑翔”，却不料一阵以我为敌的微风飘过，虽不大，却足以使绣球表演舞蹈般转上一圈，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只听“咚”地一声，绣球砸在了框下的铁柱上。

　　本站在对面在等我将球扔过去的朋友不禁笑了，并无恶意地嘲讽道:“你不行啊！”我不感到气愤或是恼羞成怒，只是也笑着回应道:“你来啊！”

　　朋友便捡起一个球，随意抛出——像是演小品似的，绣球也没有中框，而也是正好砸在铁杆上。我们不约而同地失笑出声，许久才停下。

　　就这样，我们一来一往地练习着，渐渐熟练起来，暗暗开始对峙着命中率。后来有些累了，便也不再讲究，干脆地席地而坐。

　　我们各有心事地沉默了几秒，我将手撑在身后，也不觉矫情地感慨道:“今天天空好好看啊。”朋友在身边应了一声，也抬眼望去。

　　今日天气凉爽，下了些小雨，所以见不到往日橙黄的晚霞，却也不是单调的清一色灰色。灰云浮在蔚蓝天空之上，仿佛湛蓝画布上随意涂抹的几处灰色颜料。不远处夕阳的光线破云而出，周遭的云都被驱散开，向后避让些许，于是那鲜烈明艳的圆，便成了画布中着重渲染的景色，撒下碎光，落下光斑，映衬着夜幕前最后一方光亮。

　　这是平凡的一天，是跌宕人生中最不值一提的一块晚霞。或许是因为萦绕于整个操场的湿意，或许是由于盘旋于头顶之上的清风，或许的或许，是源于身旁同我静静注视着天空的朋友，这一幕景色，被我心中隐藏的照相机抓住，将之调以年少的滤镜，被我小心翼翼放入名为“风景”的相册。

　　人们总说，人生是一条路。各色景物相互碰撞，是光怪陆离的幻影，是形形色色的众生，是青春幻化而成的五光十色的梦。

　　这片处于学校后操场的晚霞，我注视它，乐此不疲。会有人笑我井底之蛙，会有人说我顽固不化，我皆置若罔闻，因年少轻狂。
　　风景在路上，因物，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