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水果茶 ...
-
从拂林山回去以后，沈冬至一直紧张兮兮的。
清蘅的话挥之不去。
他脑补了一下年少的周月朗在宫中受人欺侮，爹不疼娘不在，只能自己消化的场面，心里就堵得慌。
更别提每年都被人刻意遗的生辰。
呜呜，可怜王爷。
沈冬至暗自下决心，不行，有自己在，一定要给他办一个快乐高兴的生日宴。
于是——
他每日不是想着怎么让闲云楼赚更多的钱，就是想着该给周月朗准备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名家字画？文房四宝？古董瓷器？
沈冬至看着桌案下堆得半米高的废弃字画，叹了口气。
人家都扔了一箩筐，而且自己也买不起。
生日蛋糕？
没有奶油，没有冰淇淋。
直接包个大红包？
他穷得叮当响，闲云楼欠周月朗的钱都还没还上呢。
在无数个想法失败以后，他甚至想剑走偏锋，干脆拿几根红绸把自己绑起来，往床上一躺，当成礼物得了。
呸！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
下流！
沈冬至第1423235次扯着自己的头发，十分抓狂，为什么古代没有网购啊！
想念某宝，想念某东。
最后，沈冬至化苦恼为食欲，一路逛到了王府的膳房里。
正在炖驴肉的杨大厨看到一位脸生的公子，以为是西院迷路的门客，刚想开口，就看到了跟在身后的四云，惊讶地张了张嘴。
沈冬至是极少在除了同辉院以外的地方露过脸，但他们眼熟四云啊。
上次他拿着纸笔画糯米牛乳羹等了两个时辰的事情被膳房的厨娘们笑了很久，嘲笑他遇人不淑。
现在，恨不得一口一个四爷。
四云只跟一个人，能被四云跟着的，还有谁？
杨大厨脸色变了几变，立马放下了手里的锅铲，双手在围布上擦了好几下，才急匆匆地歉意道：“王妃，膳房油烟大，您要吃什么，让人来禀报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来一趟。”
沈冬至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来看看，找找灵感。您去忙，不用理我。”
灵感？
膳房里有什么灵感可以找？
杨大厨不明所以，也不敢与王妃多说，闷声不响地继续炖驴肉。
正值晚膳时分，膳房处处飘香。
准备好的食材分门别类地放好，颜色鲜艳，赏心悦目。
数十位厨娘们洗菜挑菜，盛菜摆盘。
偶尔偷偷地看一眼沈冬至，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王妃，怎么是个男的？
沈冬至晃了一圈，一无所获。
不怎么高兴地把双手放在袖子里，终于在即将放弃之际，看到了堆在膳房一角的，新鲜采摘的水果。
啊！
有了！
他忙不迭地跑进周月朗专门储藏茶叶的房间，一通翻箱倒柜，随意挑选了几样就返回了膳房。
被命令整理库房的林满在后头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王妃！王妃！茶叶！还没跟王爷说呐！！”
等到林满追到膳房时，就看到沈冬至拿着刀，目露凶光，吓得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整串饱满的葡萄被手起刀落，剁得稀碎。
深紫色的葡萄汁溅到了沈冬至雪白的手背上，又滑落至衣服，染了一丛紫。
杨大厨照人的吩咐，煮了一些红茶，晾凉后，放在了一旁。
厨娘们最爱八卦，停下了手上的活，远远地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议论着。
“王妃这是在做什么？这么饱满的葡萄为什么要切的稀碎？”
“啊！怎么把葡萄倒进了茶水里？这这这……”
林满错愕地看着沈冬至的诡异行为，一把拉过同样在看热闹的四云，质问道：“王妃近日来都是这样吗？”
四云被林满大难临头的语气吓了一跳，说道：“上卿最近好像确实爱走神，经常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什么……”
林满急得满头大汗：“完了，怕不是被什么邪祟侵袭了，你在这里看着，我马上去禀报王爷。”
林满的腿还没迈开，就被人喊住了。
沈冬至急着让他们这群古代人试一下味道，手上的刀忘了放下，所以此时，在林满眼里——
王妃右手持刀，左手拿着杯子，目露凶光，语气却温和异常：“来，尝尝。”
林满惊恐地看着那杯紫色的混合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上卿！上卿！您饶小的一命！茶叶，茶叶的事情我没看见，小的绝对不会在王爷面前乱说话，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管家一跪，周遭跟着跪了一片，噤若寒蝉。
沈冬至举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莫名其妙地看了众人一眼。
干什么啊！
多肉葡萄他不好喝吗！
“四云，你尝尝。”
跟着跪下的四云一抬眼，就看到那把明晃晃的刀，冷汗骤然滚下。
四云是周月朗指定给沈冬至的人，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手里。
他不敢反抗，绝望地看着沈冬至，颤颤巍巍地接了过去。
“王妃，我死了以后，能不能把我的尸骨送回荷城老家……”
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啊！
要不是怕周月朗喝不惯，不接受，才不用巴巴地找他们试味呢！
沈冬至举着刀，皱着眉，正想开口，就看到四云赴死般灌了进去。
空气都静止了。
林满惨白着一张脸，看着突然眼含热泪的四云，膝行几步准备上前接住他马上七窍流血倒地而死的身体。
“师父，”四云又举起杯子往嘴里倒了倒，舔着嘴唇：“这个毒药，他，真的很好喝。”
“这不是毒药啊各位，”沈冬至无奈：“这是饮料啊，是饮品啊，是好喝的东西啊。”
众人显然不相信手里拿着刀的王妃，只惊恐担忧地看着四云。
四云看起来想把杯壁都舔干净，好容易忍住了，就看到刀又横在自己眼前：“怎么样，好喝吗？能接受吗？”
“很好喝，能接受，”四云往后缩了缩脖子，诚恳道：“王妃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噢噢噢！
哐当——
罪魁祸首的刀被扔在台面，大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后，沈冬至把膳房里所有的水果都祸害了一遍，依法炮制了不同口味的水果茶，人手一杯。
临出膳房时，杨大厨和厨娘们的眼神都充满了不舍。
绕廊环山，穿庭涉梯。
人工湖中的红尾锦鲤听到有人经过，忙甩动着尾巴，溅起水花。
沈冬至脚步匆忙，赶着到门口迎接下班回家的周月朗。
林满和四云跟在沈冬至后面，小声地讨论着：“我觉得橙子的更好喝，石榴的也不错。”
“葡萄的也很好啊师父，”四云据理力争：“你没喝到真的太可惜了。”
“林管家，”沈冬至轻咳了一声，问道：“以你对周月朗的了解，你觉得他喜欢什么口味的？”
林满眼神一亮，开始涛涛不绝。
沈冬至一边在心里记着，一边给两人下了禁口令：“不准外传，尤其是不能让他知道。”
林满和四云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应了下来。
心里的大石落了一半，入睡时，沈冬至还在嘿嘿傻笑。
周月朗刚沐浴完，用软巾擦着头发走出来，问道：“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沈冬至抱着被子滚来滚去，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神秘兮兮地：“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周月朗把他压在身下，挠他痒痒。
沈冬至怕痒，没一会儿就笑得眼中挂泪，又被欺负了好一顿，被搂在怀里时，迷迷糊糊地想，保守秘密这种事情，做完这次就好了，太难了，腰可太疼了。
水果茶这么好的商机，财迷沈冬至怎么会放过。
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去王府的膳房，偷拿了一箩筐的水果，鬼鬼祟祟地朝着闲云楼而去。
教学了一上午，闲云楼里的肖主厨才在一脸愕然中接受了这个叫做水果茶的新事物。
“沈公子，”憨厚的肖主厨脸皱得跟卷饼差不多：“您确定这个东西能卖出去？”
沈冬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相信我，明天，水果茶就会风靡这个八方街。”
在肖主厨极力掩饰都掩饰不住的“我信你个鬼”中，沈冬至拿着毛笔，在进账本上又添加了许多水果的栏目，自信道；“我跟你说，前三天，客人要多少你就做多少，从第三天开始，每天只做一百杯，做完就不做了。”
肖主厨站在膳房外，看着准备尝试水果茶的第一位客人。
他在心里默数着。
周大爷一定会小心翼翼地喝一口，飞快地吐掉，然后破口大骂。
3、2、1——
周大爷胡子都在抖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味觉般又浅啜了两口，夸赞道：“着实好喝！老夫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水果茶，这三个字，一传十，十传百。
不出一天，整个八方街都知道了，连带着被蒙在鼓里的周月朗。
这下，他就知道小狐狸昨晚为啥傻笑了。
原来是想出了新的赚钱方式。
周月朗站在楼外等人，听着从闲云楼里出来的客人们对新创的水果茶赞不绝口，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种快乐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第一时间与他分享呢？
为什么不问问他想不想尝尝呢？
他看着一旁被积雪泡坏的墙根，和不断向上绵延的裂缝，烦躁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林满敏锐地感觉到自家主子突然不好的心情，问道：“王爷，您要进去尝尝水果茶吗，真的很好喝。”
“你喝过了？”
生疏冷硬的语气。
“我，没，没有啊，”林满生怕泄露秘密：“我就是，听他们说的……”
周月朗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林满，冷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水果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