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雨录》原初拾

29、第 29 章

　　不能贸然闯出去。
　　游故渊道：“将屋中所有能投掷的物件都扔出去。”

　　不待他说完，余红笺已经照做了。她直接举起木桌，往地上狠狠一摔，桌子断成几截后，她又将几根桌腿劈成两半，然后抬手往外投掷。
　　她并未去查看屋外的情况，耳边听着暗器射出的嗖嗖声，继续将残破的桌子分段。弄完了桌子，她又摔椅子，一把把弄成一小截。

　　不多时，桌椅被她拆完，她又将目光投向了一人高的柜子。
　　游故渊看着脚下堆成小山的木头，叹道：“足够了，无需再动柜子。”

　　说着，游故渊抬脚，将木头一块块踢向屋外，顿时，又是一阵阵嗖嗖暗器飞来的声音，以及暗器落地的叮叮咚咚声。
　　过程持续了大概半柱香。

　　待踢完了最后一块木头，屋外终于静了下来。
　　游故渊和余红笺对视了一眼，明白这是暗器放完了。

　　两人配合默契，余红笺抬脚踢开上锁的房门后，游故渊脚尖点地，飞快地掠了出去。片刻后，落在了墙垣之上。
　　他低头往下一看，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短箭，枯树也被插满了箭。

　　“这唐门的暗器都不要银子的吗？”余红笺后一步飞过来，对着地上的箭啧啧叹道。
　　话音未落，耳边似有拉弓起弦的轻响，余红笺暗想，不好，他们又来阴的。下一刻，无数长箭从对面屋顶蜂拥而至。

　　唐门的宅子不高，墙垣更是低矮，几乎无从躲避。
　　眼看长箭穿云射来，余红笺正要甩出水袖抵挡一二，才想起水袖已被用了。而游故渊的柳叶刀，也留在了暗室。

　　两人别无他法，翻身跳下了墙垣，躲在了低矮的墙后，一些长箭被墙挡住，一些从墙头射过，钉在了他们脚边的泥土中。
　　游故渊按着余红笺的头，目光落在对面的屋顶，那里有光线一闪而过。

　　游故渊不假思索，放开了余红笺，躬身往下一抓，抓了一把地上的箭，然后递给余红笺两根，等余红笺刚一接过，对面屋顶又有长箭射来。
　　两面夹击，只能以箭挡箭，他们后背抵着后背，啪啪打掉了迎面而来的长箭。

　　动手之余，余红笺不禁气恼骂道：“这矮子尚星华到底有完没完！”
　　游故渊往她的方向斜睨了一眼，眼见几道寒光遥遥而至，他惊道：“小心。”

　　密集的雨箭之中，又多了几把匕首，对面屋顶上，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立在了上头，以高矮来推测，大概就是尚星华了。
　　可游故渊来不及确认，反手拉着余红笺，带着她转了一圈，以正面迎上了长箭和匕首。

　　“游大哥？”
　　余红笺转了一圈，头眼昏花，差点中了长箭，好在长箭擦肩而过，只擦伤了一点皮。她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听游故渊闷吭一声，随即，动作也迟缓了一步。

　　长箭再一次放尽，余红笺转过身，黑夜中，她看不清游故渊的伤口，但他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余红笺摸了摸他的腰腹，紧张道：“游大哥，你哪里受伤了？”

　　游故渊唇色发白，但面不改色，身板挺直，气息也逐步稳定了下来，他没有回答余红笺的问话，目光直勾勾看着对面的尚星华。
　　尚星华不知从哪儿拿来了火把，正一步步朝他们走过来。

　　待人走近，余红笺将手中长箭指向他的胸口，咬牙切齿道：“尚星华，你个奸佞小人，引我们入暗室，想用你们的机关害死我们！”
　　尚星华火把往前一推，差点烧到余红笺的头发，他不退反进，一张脸在火光中泛着红光：“两位身手了得，进了我们唐门的机关密室，竟然能平安出来，看来，是我小看两位了。”

　　“我们不仅能出来，还能杀了你。”余红笺眼神一凝，以长箭为武器，直取尚星华命门。
　　尚星华这才退后一步，将火把转着圈，逼退余红笺后，又侧过身，躲开余红笺投掷胸口的长箭。两人一来二去，瞬间过了好几招。

　　尚星华功夫不错，他还能使阴险招式，投掷暗器，但余红笺警惕颇高，躲开了暗器，没让他得逞。
　　余红笺心中有气，下手狠厉，几十招后，尚星华终于落了下风，余红笺抓住时机，用脚尖勾起一把长箭，就要扎入尚星华的心脏。

　　尚星华急道：“住手，你若是今日杀了我，绝对走不出唐门。”
　　余红笺不屑道：“等你死了，我们走不走得出去，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姑娘……”眼看箭头即将刺入胸口，尚星华高声制止道，“姑娘，你冷静一点，你不妨转头看看，你这位游大哥快要不行了。”
　　余红笺愣了愣，却并未扭头，冷冷道：“尚星华，别以为你能骗得过我。”

　　眼看她箭头往前一推，尚星华吃痛，唯恐她用上内力，急急将火把递过去，道：“不信你自己看。”
　　顺着火把闪烁的光，余红笺终于回了头——游故渊手臂和腰腹受伤，血迹沾满了衣衫，此刻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额头，满头大汗。

　　“游大哥？”余红笺慌张过去，伸手去翻他的伤口，可是一背对着光，便又看不清了。
　　她只好退到尚星华面前，恶狠狠地抢过他手中的火把，威胁道：“你最好别想偷袭，否则，下回我可不再手下留情，我会直接杀了你。”

　　尚星华摊开手，作出投降的姿势。
　　余红笺回到游故渊身旁，搀扶着他，也终于看清了他的伤口，只有两道，逼得还算及时，不算太深，但不知为何血流不止，而且鲜血还呈黑色。

　　“这是？”余红笺抬头，游故渊正好也看了过来，余红笺才发现，他脸色煞白，嘴皮乌青，像是……
　　“暗箭有毒。”游故渊语气还算平静，他目光略过余红笺擦过皮的肩头，淡淡道，“不算严重，你不必担忧。”

　　怎料，尚星华欠揍的声音传了过来：“确实不严重，若是不用解药，还能再活个两日。”
　　余红笺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她喃喃重复着：“两……两日？”

　　下一刻，余红笺又反应过来，她转过头，眼中恨意燎原：“尚星华，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竟敢使出下三滥的手段！若是游大哥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没事。”游故渊搭着余红笺的肩，低声说道。

　　可话音一落，他虚弱地身体一晃，就要站不住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