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风》禾芋

13、聆风

　　篮球赛在学校体育馆举行，还是艺体中心那边。
　　这是小麦第二次来这边。

　　她依然表现的有些发怯。
　　祝淮惜只安慰了两句，“没事的，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可以过来的，而且上次我们不是都来过一次了吗？”

　　“不，不是。”
　　小麦抿了抿唇，“我是想着，咱们空着手去是不是不太好。”

　　“啊？”祝淮惜有点没懂小麦的意思。
　　小麦：“我看别的班，都有人买了水给参加比赛的人，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带一点？”

　　“……”
　　两人转了个弯，先拐到了旁边的小超市。

　　祝淮惜忽然想起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小麦一眼。
　　“咱们班去打比赛的，是不是有常阳啊？”

　　小麦拿水的动作顿了下，脸颊有些发红，“我，我也不太清楚。”

　　祝淮惜挑眉，“哦，不清楚啊。”
　　“那你这水买给谁的？”

　　“就……同学。”
　　“同学？”祝淮惜撇嘴，“咱班上场的怎么说也得七八个吧？你这怎么就买一瓶？”

　　小麦被祝淮惜问的脸越发的烫，最后见自己无法掩饰，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惜，你别说了。”

　　“好了，不说不说。”
　　祝淮惜随手从货架上拿了瓶可乐，“给他的就给他的，我又不会笑你。”

　　她拿过小麦手里那瓶水，一起到前面结了账。
　　小麦甚至没来得及阻拦，“小惜，我自己付钱就好。”

　　“得了。”
　　祝淮惜把那瓶付好钱的水塞到她手里，“我饭卡里面钱充多了，不多花点这学期花不完。”

　　她唇角翘了翘，扫了一眼小麦怀里水的牌子。
　　——百岁山。

　　她还挺舍得，可能是真喜欢。

　　两人到的有些晚，紧赶慢赶的进了场馆，比赛已经开始了大约十分钟。
　　小麦很急似的，在前面跑得好快。

　　祝淮惜被她拉得脚步踉跄，“别急，常阳又跑不了。”
　　“谁……谁说是去看他的！”

　　“……”
　　对于小麦的别扭，祝淮惜忽然联想到自己。

　　她对时羡，好像也这样。
　　避之不谈的，却又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点消息。

　　因为是决赛，两个班级过来加油的人很多，她们又本来就来得晚。
　　祝淮惜对比赛没什么兴趣，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小麦站在高处台阶上张望着。

　　和S班对决的是高二的一个班级。
　　祝淮惜瞥了一眼前面的分数，平局1:1，战况看起来还挺激烈。

　　赛场上加油的声音此起彼伏的。
　　被吵闹的声音包围着，祝淮惜打了个哈欠。

　　不经意的转头，却看见斜对角的地方，时羡靠在一个空置的杆子上和人聊着天。
　　挑眉，想起时羡那天说的话，“幼稚。”

　　幼稚怎么还来？
　　她的视线太过放肆的盯着他的身影，本来是仗着距离那么远，不会被他发现。

　　谁知道下一秒他就转身看过来，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

　　她愣了下，却没把视线挪开，依然盯着他。
　　歪了下头。

　　想必已经用肢体语言把她的疑惑展现的淋漓尽致。

　　还是时羡先败下阵来，他若无其事的别过脸，继续和旁边的人聊着什么。
　　像是刚才的对视不过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咬了咬牙，祝淮惜没忍住撇嘴。
　　“还真是口是心非。”

　　小麦等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才回到祝淮惜身边，她小脸红彤彤的。
　　“小惜，他们休息了，你帮我……帮我把这个水送过去好不好？”

　　“不要。”祝淮惜瞥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水，拒绝的那么爽快。
　　“要送自己去送啊。”

　　“找人代劳是什么意思？”
　　“……”

　　这话才说出口，祝淮惜就愣了下。
　　心跳频率突然变得不太正常，又想起之前的事。

　　那件外套。
　　她也是找了人代劳。

　　祝淮惜呼吸有些急促，甚至没等小麦再开口求她就变了主意。
　　立刻接过她递来的那瓶水起身。

　　“帮你送就是了。”
　　小麦呼之欲出的眼泪又憋了回去，连声道谢。

　　“别谢了，烦。”
　　祝淮惜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些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心里发闷，怎么都不得痛快。

　　答应小麦去给常阳送水的时候，她也没注意到常阳下了场居然直奔时羡那家伙身边。
　　她迈出去的脚步顿了下，不知怎么变得有些为难。

　　转身，小麦还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咬了咬牙，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走。

　　反正要尴尬也是时羡尴尬，是他自己说的这比赛幼稚。
　　谁知道怎么还自相矛盾的出现在这儿？

　　在常阳快到时羡那边的时候拦住他，把水塞到他怀里，“小麦给你的。”
　　常阳正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着汗，忽然被塞了瓶水，整个人愣了下。

　　主要是，给他送水的人还是祝淮惜。
　　他吓了一跳，连她说的话都没听清，“谢谢惜姐，但是惜姐你这怎么突然这么爱我？”

　　“……”
　　祝淮惜被他问得眼皮一跳。

　　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远处站着的人。
　　“不是我爱的。”

　　常阳见状低了低脑袋，小声的凑到祝淮惜耳边，“惜姐，小麦给我买的吗？”
　　“嗯。”

　　“那她怎么不自己给我送？”
　　“害羞呗。”

　　“……”
　　她咬着牙，常阳问得每一句话她都回答的痛快。

　　稍微思索之后又开始心跳加速，欲盖弥彰的把碎发别到耳后。
　　怎么感觉，她这话也有点说自己的意思？

　　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都落在不远处的少年眼里。
　　时羡原本还站的稳，不过是脸色渐渐变得差劲。

　　明明刚才祝淮惜还坐在那儿，怎么中场一结束就过来了？
　　还给常阳塞了瓶水。

　　他俩关系有那么好？
　　刻意的轻咳试图引起那边俩人的注意，时羡的步子很大，又走的极快。

　　常阳率先抬头，和时羡打了个招呼，“羡哥，我刚表现的怎么样？”
　　时羡瞥他一眼，凌厉的眼神吓得常阳缩了缩脖子。

　　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惹了这位爷。

　　祝淮惜没敢看他，转身就要走。
　　却被时羡叫住，“你不是说不来看吗？”

　　祝淮惜抬眸瞪他，“你不是也说幼稚不来吗？”
　　“我只是说不参加比赛，又没说不来看。”

　　“……？”

　　常阳看着形势不妙，想办法找了个借口，“我再和队友商量一下战术，你俩慢慢吵……不是，慢慢聊。”

　　祝淮惜看着常阳溜走，内心暗骂了句，“叛徒。”

　　时羡不知怎的，没拉着那个话题不放，忽然问了句。
　　“你们班那么多参加比赛的，你怎么就给他送水？”

　　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小麦的方向，祝淮惜的嘴巴张了又合。
　　心想着人家八字都没一撇的，她怎么好随便说？

　　而且小麦又那么内向，本来就好不容易有勇气去接近一下自己喜欢的人。
　　这要是被好多人都知道了，她肯定会被吓退。

　　祝淮惜扫了时羡一眼，弯了弯唇角，随口扯得谎话莫名说的那么认真。
　　“因为我爱他。”
　　“？”

　　似是害怕时羡没听清似的，她还重复了一遍。
　　“爱死他了。”
　　“……”

　　时羡眼底的光芒微暗，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只是半开玩笑的扯着唇冷哼，“行。”

　　他拖腔带调的，“那么爱啊？”
　　“出臭汗都爱？”

　　“……”
　　“那不爱。”

　　时羡：“那你来看什么的？”
　　祝淮惜深吸一口气，视线扫着周围。

　　忽然扫到一个角落里，有个男生靠着墙壁吐着烟。
　　她指了指那个方向，“看他。”

　　“姿势挺帅。”
　　“……”

　　时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好久，舌尖抵着下颚，“喔”了一声。
　　“那你到底是喜欢常阳，还是那不良少年。”

　　祝淮惜发现时羡真的很喜欢问问题。
　　脑海被慌乱搅得一团乱，随口胡说着奇怪的话，“我爱常阳，喜欢他，行不行？”

　　时羡身子微顿，大抵是被祝淮惜的话惊到。
　　扬手又拉了她辫子一下。

　　这次比上次力道大一点，还颇有撒气的意思。

　　又或许在他看来，是一份十分“友善”的提醒——
　　“祝同学，友情提醒一下，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开后宫犯法。”

　　被时羡说的脸红，祝淮惜一时想不出反驳他的话。
　　甚至没来得及和他计较被拉辫子的事。

　　手里剩下的那瓶可乐成了唯一缓解尴尬的东西。
　　她扬起手拧了两圈瓶盖，没拧开。

　　下意识的递给时羡。
　　他倒是不客气，“谢了。”

　　“……”
　　“我是让你给我拧开！不是给你了！”

　　时羡轻松两下把盖子拧开，抬了抬手臂，唇没挨到瓶口，只是悬空着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
　　又把盖子拧紧还给祝淮惜。

　　“就喝你一口，别太小气。”

　　他扔下这句话，又在祝淮惜肩上拍了拍，紧接着转身，越走越远。

　　祝淮惜站在原地，良久都没动作。
　　手捏着可乐的瓶身，越捏越用力。

　　耳尖忽然变得有些红，她低头看了一眼那瓶可乐，刚刚好的少了一口。
　　咬着下唇，手指一点一点的搓着瓶盖拧开。

　　抬起瓶身，慢慢喝了一小口。
　　带着气的液体刺啦刺啦的在口腔里面跳跃。

　　她才没。
　　才没小气。

　　大脑和混乱的同时她根本没说什么过脑子的话。
　　后来想起那时和他讲的话，总觉得奇怪。

　　时羡当时看她的眼神也那么富有深意。
　　总不会是觉得她精神不正常吧？

　　好歹是有点好感的人，要是真被他那么觉得了，祝淮惜还是会觉得懊恼。

　　她不死心的，在周末时候带着爱心便当去了祝裕珩的公司。
　　同为男性，哥哥想必能懂一点时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