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灵】频率错觉》甘木喵

12、第 12 章

　　灵幻新隆送走了弟子，心事重重地返回了别馆。他一进去就被井上一树逮进了宴会大厅，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和风雨交加的外面不一样，里面暖气开得很足，男女们穿着单薄精致的衣服，手中的高脚酒杯反射着巨大吊灯玻璃饰品的光，圆桌上呈着丰盛美食，只是无人问津，主位空置，不时有人抬头望过去，很快就低下了头。
　　灵幻新隆观察了几秒后明白，这次宴会的主角没有出现，看来之前井上在差角屋宅里的行贿并没有成功。既然来了，再走就不礼貌了，他找了个空位准备适当应付一下。
　　井上看见桌上凝滞的气氛也有点不满，僵硬地挤出点笑容：\"大家快吃吧，别浪费了，晶子老师身体不适，今天无法参加聚会，委托我向大家传达歉意，我们的心意也会达到的。\"
　　见不到本人这场宴会还有什么意义？灵幻新隆事不关己地想着，给自己倒了杯果汁。
　　有人注意到他：“这位是……”
　　井上一树：“大家还记得吗，这是灵幻新隆。”
　　“啊，我记得他。“一位面熟的同学说道，”当时在学校成绩挺不错的对吧，酷酷的很受欢迎哦。”
　　“现在也是受欢迎的人呢，灵幻先生一看就是十分优秀的人，想必做出了很多了不起的事迹吧。”
　　“我敬你一杯，大家重聚了就是朋友，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话题很快变成了互相自我介绍，灵幻新隆带着笑容和他们碰了杯，心里却对这些吹捧无动于衷。在这样的场合，攀比和过度谦虚变成了比桌上菜肴更美味的东西，听不熟悉的人毫无根据地夸赞还不如去带麻烦小孩。
　　他放下杯子，找个借口准备先撤，井上一树刚才听到他被夸赞就浑身不舒服，这会儿更是不想让他如意。
　　\"大家都喜欢的灵幻先生这么着急做什么，不如也和我们讲讲自己的职业？\"
　　这小子一看就在憋什么坏招，灵幻新隆坐了下来：\"比不得各位，开一家小事务所罢了。\"
　　\"这年头自主创业的可不多，具体是做什么的？上次正好见到你从差角家里出来，我也正感兴趣，没来得及问。\"
　　一提到差角，大家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说白了，这次聚会大部分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差角商社。差角是这一带最出名的综合集团，财产庞大到令人难以想象，如果能混入他们的圈子，就是一只脚进入了上层社会。这些衣着得体的同学们不少是特地从外地赶来借生日会面见差角当权者。然而晶子老师借故不参加，他们的算盘落空，这会儿有人疑似见到，不少人都投来打量的目光。
　　\"我是去问路的。\"灵幻新隆随口说出这句显然胡扯的话，\"倒是井上同学，你记错了吧，我们可不是在门外碰见的，我进宅子的时候，你已经和当家人聊了一会儿了。\"
　　\"我那是……\"
　　\"井上先生最近真的非常\'努力\'，这一点实在令我敬佩。\"
　　井上显然被激怒了，心思的曝光让他越想越气愤，整张脸都涨红了：“灵幻先生才是吧，你敢说你所谓的事务所是什么东西吗，行骗到这里来，我都为你感到羞耻。“
　　这话可不是刚才内涵两句的程度，已经算是攻击性的发言，场面马上尴尬起来，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灵幻新隆理都没理，毫不在意：“既然被发现了，那我就不隐藏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本世纪最强新星灵能力者灵幻新隆，如果有灵类相关问题，请务必光临本店，熟人可以打九五折。”
　　“灵能力？你是中学生吗？”
　　“我明白，没有灵感的人无法理解，但因为如此，许多人无知无觉地处在难以解决的困扰当中，而拯救这样的人，正是我的职责所在。”他即兴发表了这番充满激情和奉献精神的发言，表演的过于理所当然，一时把人都唬住了。
　　忽然有人说：“可是……我听说风评不太好，什么无资质经营，新型诈骗之类的，还上过电视。”
　　灵幻新隆抱臂：“已经澄清了。”
　　井上一树：“我可不能把这个当没听过啊，你真的不是诈骗犯吗？“
　　“怎么可能……”灵幻新隆说完这句话，敏感的神经再一次被戳中，那种之前在公交车上感受到的气氛又出现了。
　　“刚刚差点被说服了，他真的挺会演讲。”
　　“他看起来确实不像好人，衣服这么廉价，哪有说得这么厉害。”
　　“我们的同学里竟然有一个犯罪者。”
　　“他不会盯上我们了吧，我可没有钱。”
　　“……”
　　空气中有某些东西在涌动，是灰色的，异质的东西。
　　“其实我刚才一直想说，你昨天是不是出现在青苋中学，我好像看到你的脸了。“
　　“青苋中学？不会吧，那个挺轰动的变态？”
　　“如果告发他，一定能获得差角赏识。”
　　井上一树得意地向他望了眼，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关于灵能力，大家都很好奇，你能在这里向我们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吗？“不如在这里给我们露一手？”
　　他们紧紧盯着灵幻新隆，猎奇兴味的好奇，看垃圾似的嫌恶，无法获得的嫉妒，还有那些异质的东西，它们一股脑向灵幻新隆包围了过来。他的视野被拉长成狭窄灰暗的一条，只有眼睛和嘴巴是鲜艳的，外露的，不怀好意着的。
　　这令人熟悉到想要吐的走向。
　　灵幻新隆拍了拍手掌，说出令人意外的发言：“行啊，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水晶球：“它看起来普通，实际上这是我沟通幽灵的道具，幽灵会告诉我你们一切信息。”
　　他走到井上一树面前，举着道具念念有词，在众目睽睽之下，清澈透明的水晶球里浮现雾气一样的东西。
　　井上一树警惕的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灵幻新隆猛地抬高了念咒语的声音，水晶球竟然漂浮起来：“井上一树，31岁，毕业于中部某大学经管专业，现就职于差角集团本部，正在谋划竞争部长的事宜……近况不太妙。“
　　“什么？”
　　“你背上有一只沉重的幽灵在，它告诉我，你长期处于焦虑状态，患有胃病和心脏衰弱，为了你的身心健康，建议修养两天。“
　　灵幻新隆收起水晶球：“展示完毕。”
　　井上气笑了：“你在耍我？你觉得这很好笑吗？”
　　“怎么会？我可是很认真的替你解答疑惑呢。”
　　\"这是演戏，是假的！道具一定是哪里买到的。\"
　　\"你说假就假。\"灵幻新隆没什么意见，\"谁怀疑谁举证，你来说说看，我哪一句话是错的，还是说你自己就不是真的？“
　　井上一树愣了一下，基本信息完全正确，连一般人不知道的竞争部长职位也说中了，焦虑、胃病是正确的，心脏衰弱倒是不清楚，他已经很久没有做体检了……
　　这么盘算下来，他一句话也反驳不了，难道反驳说自己不是真的吗？开什么玩笑！
　　在众人尚且沉浸在惊奇的气氛回不过神的时候，灵幻新隆歪了歪头：“啊对了，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一步，诸位请慢用。\"
　　他说完就离席，步伐干脆利落，不给任何人挽留的余地。井上一树这才反应过来，整场节奏被这个欺诈师完美带着走，毫无他发挥的余地。
　　窗外风雨交加，屋内暖意不减。
　　井上一树坐回了位置，脸上被羞辱的气愤忽然生硬地消失不见了，他深深低下头，叹了口气。
　　本来留给晶子的主位上多了个矮小的影子，影子说：\"你被耍了。\"
　　其他人用和他一模一样的表情齐声说：\"被耍了。\"
　　这些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却像是同一个人用不同张嘴发出来的。
　　井上一树哆嗦了一下，跟着说：“被耍了。”
　　\"他是第一个没有被情绪裹挟沉没的人。\"
　　\"可他完全理解一切。\"
　　\"本来想让大家多夸夸他，让他开心一下，他完全不领情。“
　　\"只能说他很冷静，也很聪明。\"
　　\"把他留下来吧，吾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感觉可以玩很久都不会坏。\"
　　\"可是吾想看他坏掉的样子，破破烂烂的，快要过不下去的样子。\"
　　\"这样，他就会留下来吧。“
　　一道绿色的身影藏在乱舞的树丛里，无声无息地离开了。